“為何想學(xué)丹道？”他看著面前蘇煙微和方雅韻二人問道。

    蘇煙微不假思索說道：“因為我想承包以后所有我和我的親朋好友們所有的丹藥！”

    “噗！”

    孔稚聞言一時沒忍住，笑噴了。

    很好，這是他有史以來聽過最奇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理由。

    就，很強(qiáng)。

    一旁的方雅韻聞言，都忍不住抬頭目光驚訝的看著她，原來乘光真君學(xué)煉丹的理由居然是如此嗎！

    就她所知道的，前世的記憶中，乘光真君的確做到了，何止是如此，整個太白宗，甚至是大半個修界的丹藥，都被她承包了。那時候，修界半數(shù)以上的煉丹師都修習(xí)過經(jīng)她整理改編過后公開的《太源丹經(jīng)》，這些煉丹師所煉制的丹藥占據(jù)了修界所有丹藥的七成以上，這是一個十分可怕的數(shù)字！

    換句話說就是，修界七成以上的丹藥，都是出自乘光真君的“徒子徒孫們”，這些人都是她的門生學(xué)徒。

    “咳咳……”孔稚輕咳了兩聲，看著蘇煙微，沒忍住，唇角流瀉出一絲笑意，“你為何會如此想？”

    蘇煙微神色認(rèn)真說道：“生病要吃藥，受傷要吃藥，修煉要吃藥，有病沒病都要吃藥。”

    “可見丹藥是很重要的，入口之藥，關(guān)乎生死。”

    “我想要將它把握在手中。”

    孔稚聞言，看著她。

    許久之后，他意味不明的說道：“這可是連我都不敢說的狂妄之言，你還真敢說。”

    “這會很難。”孔稚看著蘇煙微，“無人敢說，無人敢做，因為這是不被允許的。”

    “這從來不被人所掌控，而是……”

    他的手指了指頭頂，“受制于它。”

    “即便是這樣，你也想去做嗎？”孔稚看著蘇煙微，問道：“你敢嗎？”

    蘇煙微看著他，小臉上神色認(rèn)真反問道：“有何不敢？”

    “若是怕，就不會在這里。”她說道，“若是怕，人類尚且還只是洞xue里的猿猴。”

    孔稚聽后哈哈哈大笑，“此言大善！”

    一旁的方雅韻一臉茫然懵逼，他們方才在說些什么？

    為什么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合在一起，她卻不明白了？

    乘光真君說了什么，孔稚如此高興？

    該說不愧是前世的師生嗎，這一世哪怕開始的相遇不一樣，丹師孔稚依舊如此喜歡滿意乘光真君，他毫不掩飾對乘光真君的欣喜和滿意，只是一番對話，他就能夠如此喜形于色，大呼滿意。

    方雅韻心想，不必再往下去考了，結(jié)果已一目了然。

    妥妥就是乘光真君了。

    不愧是乘光真君，雖然現(xiàn)在還只是個孩子，卻已經(jīng)足以秒殺一群自以為是的大人了。

    這讓方雅韻暗松一口氣，太好了，得救了！不必再繼續(xù)下去得罪人。

    就在她剛松口氣沒幾息，“你的回答呢？”孔稚忽地轉(zhuǎn)頭看向她問道。

    方雅韻：……

    還要問我的嗎！

    你不都已經(jīng)內(nèi)定了乘光真君了嗎！

    蘇煙微也好奇的朝她看去，想知道，這位師姐的回答。

    看著同時盯著她的一大一小連個個人，方雅韻心態(tài)差點(diǎn)又崩了，她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卻發(fā)現(xiàn)失敗了。

    啊啊啊！

    她在心下發(fā)出一陣哀嚎慘叫，自暴自棄道：“因為我想煉制出厲害的靈丹妙藥，我的修行天賦很差，悟性也一般，如果只是依靠修煉的話，根本無法有何成就。”

    “別說金丹元嬰，恐怕連筑基都難，所以我才學(xué)了丹道。只要能夠煉制出厲害的丹藥，我就能靠丹藥提升修為境界。旁人也會因為我煉制出的丹藥，討好崇拜我。修為境界，名利地位，全都有了。”

    “沒錯，這就是我，我，我修習(xí)丹道的原因！”方雅韻破罐子破摔，大聲說道：“我就是這么膚淺功利。”

    “你們瞧不起我，我也認(rèn)了，我就是這樣……這樣……這樣……”說著說著，她就哽咽了一下，“這樣庸俗無能。”

    “嗚——”

    她忍不住崩潰的哭出聲來，她伸手捂住臉，將臉埋在掌心里，嗚咽個不停，小聲啜泣。

    室內(nèi)一陣安靜。

    只余下方雅韻的哭聲。

    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覺得自己一定被鄙夷看不起的方雅韻，越哭越傷心，她算是沒臉了，面子里子全都丟光了。

    她狠狠地哭了一通。

    不知哭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四周一陣安靜。

    并沒有出現(xiàn)她想象中的呵斥和鄙夷聲。

    方雅韻心下一陣忐忑不安，緊張恐懼蔓延了她渾身。

    許久之后。

    她才鼓起勇氣，抬起頭。

    一抬頭，她就看見了面前遞過來的一張鵝黃的手帕，頓時愣住了。

    方雅韻愣愣看著面前朝她遞過來手帕的蘇煙微，小姑娘對著她一臉?biāo)闪艘豢跉獾谋砬椋疤昧耍瑤熃隳憬K于哭出來了。”

    “哭出來就好了吧！”

    只聽見她說道，“從剛才起，師姐就一直緊繃著，像是隨時會崩潰一樣，真是讓人擔(dān)心。”

    “……”

    方雅韻怔怔地看著她。

    半響沒說話。

    小姑娘卻像是明白她的想法一般，對她說道：“師姐方才所說那些，是人之常情吧。”

    “此道不通，便換條道。”

    蘇煙微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注視著她道：“沒什么好置喙的，更談不上膚淺庸俗。”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正是因此，才會衍生出各宗各派，百家爭鳴。”

    “人活在世，身處紅塵，免不了世俗欲望。只要無愧于心，無愧于法，德行不虧便可。”

    她眼神充滿善意，表情溫柔而強(qiáng)大。

    明明只是個小姑娘，卻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有容乃大包容一切的強(qiáng)大溫柔。

    方雅韻怔怔看著她，這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

    明白了乘光真君的強(qiáng)大，明白了修界那群人對她的追從崇拜，那群人中不乏天之驕子，自身亦都是強(qiáng)者天才，但提及乘光真君，莫不服氣仰慕。

    “師姐，師姐？”

    蘇煙微見她又走神了，連叫她幾聲道。

    “……謝謝。”方雅韻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手帕，對著她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讓師妹見笑了。”

    蘇煙微見她終于笑了，笑容沒有勉強(qiáng)之色，心下暗松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這位師姐能夠想通再好不過了。

    方雅韻拿著手上的鵝黃的手帕擦拭著眼角，忽地想到，這是今日乘光真君給她的第二條手帕了。

    想到這里她便怔了下，是啊，她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明明是這樣溫柔的一個好孩子，對陌生毫無交集的同門師姐，也能釋放善意，她怎么就會覺得她可怕呢？

    是她以己度人，小人了！

    方雅韻心下羞愧極了。

    “冷靜下來了？”

    孔稚冷冷的聲音響起，“既然冷靜下來了，那就繼續(xù)下一場考核。”

    他就恍若是對方才那場鬧劇視若無睹，理智冷靜的近乎不近人情說道，“沒時間給你們耽誤了。”

    蘇煙微乖巧的站在一旁。

    一副我很乖的樣子。

    孔稚瞥了她一眼，已經(jīng)知道這小豆丁是個反叛不馴的，才不會被她這副無害乖巧的樣子給蒙蔽。

    他就說，云霄那家伙怎么可能收個正常人做徒弟！

    另一邊剛哭了一場情緒才平復(fù)下來的方雅韻聞言，驚呆了。

    什么！？

    還要繼續(xù)考核，你不都已經(jīng)內(nèi)定了乘光真君嗎！？

    孔稚盯著她的臉色，冷聲說道：“你對此有甚么質(zhì)疑？”

    “……”

    被他這么盯著，方雅韻又慫了，她縮了縮脖子，心里害怕的不行，但還是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小聲問道：“我，我方才回答……”

    “你的回答怎么了？”孔稚不耐她這副膽怯說話小聲吞吞吐吐的模樣，“大點(diǎn)聲說！”

    “……”

    方雅韻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我方才的回答，難道不是錯的嗎！”

    孔稚看著她，冷聲說道：“修習(xí)丹道的初心，無對錯之分，這只是你們的想法而已。”

    看著方雅韻臉上的神色，他難得解釋了幾聲，“每個人最初踏上道途的原因都不一樣，有的是機(jī)緣巧合，有的是因為想要追求大道，有的是想要復(fù)仇，有的是想要力量……”

    “你能說他們不對嗎？”孔稚說道。

    方雅韻聞言沉思，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修道的初心，是驅(qū)使他們?nèi)蘸笮袨榈膭恿Γ行┤藭允С跣闹饾u與原初背道而馳，有的一條道走到黑，有的會堅持初心不忘本心……”孔稚說道：“一個人選擇道的初心，是至關(guān)重要的。”

    “有錯改之，無則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