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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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賽罕驚得濃眉一挑,“你說她怎么了??” “她許是,許是看錯時辰了。”阿木爾小聲解釋著,牙縫里嘶嘶吸著涼風,臉上也是尷尬,“這將將后半夜,她,她就跑出營去了。” 賽罕騰地起身,“啪”一聲撂了筆,陰沉了臉好似真真動了怒,可唇邊眼角的笑卻是掩也掩不住,咬牙罵了一句,“王八犢子!” 阿木爾瞧著主子一刻不停、大步往帳外去,擦了擦額頭的汗,佛祖,這倆人不吃不喝不睡的,這么個折騰法何時是個頭兒…… 作者有話要說: 第40章 說者無意 風停了。 夜突然靜了下來,滿天的星斗一顆一顆像是用銀線綴在了天幕上,只見安安靜靜的閃爍不見挪動。草原上白天深淺不一的顏色都被夜的濃厚抹去,小丘的凹凸不平也隨之柔和了許多,淡淡的星光下,草原顯得如此安寧。 一個人走在靜謐中,雅予的腳步甚是悠閑。單是主營就占地百里的大營并未有攔阻的界限,且主營不走游牧,為了安全起見,平日放馬之處都是各營之間圍攏隔出,遂此時遠遠近近都能看到寥寥燈火的人家,并不覺得害怕。 其實將將出了女眷營她就覺出自己起早了,只是身邊的風越來越啞了勢頭,冷變成了清涼便不打算再折返回去。早一刻到,守著那要去的地方方才安心。這是娘胎里便帶來的小心,丁點兒盛不得事。記得八歲那年頭一次往家學里去,半夜起來就穿戴整齊,抱著書本坐到了哥哥睡房的臺階下,這一等就到了及笄之年。 尋了一個緩坡的小丘,在窩風處坐了下來。秋草干燥,厚厚的,很是適宜。抬頭便是馬廄方向,他若是取了馬出來,她便不會錯過。 夜好靜,心也靜,不必再背什么書,仰頭看著星空,時間便在一顆一顆的端詳中悄悄流過。 這些日子無事也忙,此刻周遭的一切都默了聲,只剩下自己對著自己,心里的焦灼冷下來,萬千心思總算有了些頭緒。一會兒待見了他,不能單是問該如何拒了這樁迫來的婚,要商議的是她今后的長遠。當初一怒之下就那么隨了人走,曾經的萍水相逢換來與大將軍家小主子一般的禮遇,如今想來是自己太不知尊重了。難怪娘親說,萬事皆有因緣,人要懂得自知。 此番便是這一切的緣故。 一旦褪去這一層,她留在此處早晚是個事,人家憑什么養她這么個吃白食的?好在,她于自己的安置已是想了個大概,想來他若肯幫忙倒不是什么難事,橫豎也是他原本的主意…… 咦?天邊一閃,晶瑩的弧線一倏兒而過,不及眨眼的功夫,仿佛幻象般已又歸入鏡面般的夜空。雅予不懂星象,看不出這流星是出自三垣中的哪一垣,不知它是關乎尊、關乎貴還是關于黎民蒼生。雅予只覺得那一瞬的燦爛很好看,只是短得讓人恍惚。記得兄長說,這寓意著一去不可返。嫂嫂說那是他信口杜撰,可雅予此刻看著倒覺得當真有了感觸,一晃而過不知終了,可不就是一去不可返?是應在今日么?那于她,該是吉兆…… 低頭回過神,呀…… 幾步之外,一個男人負手而立,闊肩束腰的身型在平矮的小丘旁顯得那么高大、英拔,雪白的綢袍不合時令,卻帶著凜凜之氣讓人莫名生寒。若非他挺鼻凹眼的模樣實在是另異的清俊,她該是會恍惚這就是那隨流星從天而降的煞神。 他,他怎的也是徒步而來?天尚早,莫非也錯看了時辰? 雅予慢慢站了起來,心里訝異不已,一時想不明白所以為然,只一眨不眨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身子不似昨日那第一眼帶來的冷,心里也全非追逐時那越走越遠的慌張與執著,只是此刻當真近了,她還是有些想逃的不知所措,不由便輕輕攥了衣襟。 他生就帶著一股氣勢,這氣勢從見他第一眼起就時刻籠罩在她周圍。陰狠暴戾,喜怒無常,經常霸道得不盡人情,轉眼卻又會窩心得熨帖到人心思最深處。他就是這樣不可捉摸,時而冷,時而熱,時而無賴,時而無恥,時而……兩肋生惡…… 近在眼前,她站在小丘坡上,他站在坡下,他是這么高大,以至于四目可以平平相對。他的目光深而靜,鼻息半絲不可聞。夜這么涼,他的神情卻不冷,又因著這身體的熱和這熟悉的味道讓人頗生出幾分故人重逢之意。只是……這心暖,不敢細品。 他究竟是怎樣來到此處?巧遇太過牽強,可他那篤定的模樣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這半刻的凝視反倒是看得她心虛得垂了眼簾。 雅予輕輕抿了抿唇,想明白了一點,他是知道她在特意候他,瞧那樣子該是等著她自己難為情才是。混賬東西…… “坐。” 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聽起來像是親近,細想之下又辨得出那口吻中主人的架勢。雅予輕輕提了口氣,瞧那人已然撩袍子坐下,她也不再糾結這一貫的自尊自大,離開一步,也坐了下來。 “為何找我?” 開門見山,口氣雖不似從前的霸道,可也硬邦邦的,連個寒暄客套、稍是緩去這一番糾葛之后初見尷尬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也罷,雅予抬起手,半空中又躊躇得頓了一頓這才輕輕地點了點他受傷的手臂。他低頭,瞥了一眼她的手。雅予那蓄滿了歉意的目光還沒遞到他眼中,他就扭過了頭,“沒旁的事了?” 糙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