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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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這“托養”二字正中龐德佑下懷,欣然允諾。就這么親自把小妹哄了去,烏恩卜脫轉身而去。待到歸來,于各兄弟的信只兩個字:“事畢”。像是把她棄在了旁人家的門口,烏恩卜脫連“勿念”都不敢用,空蕩蕩的紙張上擠不盡的心痛…… 邊疆雖未因此完全平息,可畢竟烏恩卜脫又與龐將軍同戰,這便是一切的基石。只是,自“事畢”那一日起,這狼將軍便再未言語。營地里的天都似為他陰沉下來,不得透氣。雅予小心翼翼侍奉在身邊,想寬慰一句,又覺得此刻什么話都輕,外人口中說出來痛癢不及,反倒更添煩惱。就這般隨他沉默,各悶各的心事,偶爾悄悄看他一眼,為那面上冷清清不顯的愁有些不安。 小燭將殘,撲撲著跳花,出神的目光漾在熱暈中,雅予恍惚著似也看到了他曾提及的蜃景。記得他說十二歲那年他曾與阿爸被困大漠,而他剛好年長小丹彤十三歲,這么說他阿爸就是那一年歿的,難道是死在大漠之中?那,那豈非…… 雅予的心忽然怦怦直跳,站起身,聽帳外的風小了勢頭,壓抑的夜讓她竟是有些等不得人歸。 出得帳來,風果然小了,月亮露了出來,映著殘雪與營地里廖廖的火把將路照得甚是清晰。濕軟的土地上深深淺淺著小跑,雅予尋到了阿木爾。 “你怎的這么晚了還出來?” “主人呢?” “主人……”斟酌著審視眼前人好半天,阿木爾這才起身。“隨我來?!?/br> …… 只當他在訓哨,卻不想阿木爾帶她取了馬一路出了營地。雅予不曾騎過馬,這一匹小馬身量尚不足,跑起來顛顛著四蹄兒,悠悠輕快。韁繩把在伴騎身旁的阿木爾手中,穩穩的,雅予不覺又悄悄感慨一番他的心細。 數里之外便是諾大的校場,月光薄,照不透那黑暗籠罩下的所在,只隨著忽地森森加勢的風方覺出了那片無遮無攔的空曠。雅予正是不解為何來此,撲面的風中忽然送來了樂聲。 驅馬略再往前,月光下的校臺上但見那熟悉挺拔的身影。雅予示意阿木爾,悄然停駐。 簡單的弦音,聽得到撥彈的指力。初起時幽咽,如失群的雛雁,裊裊升起,迂回輾轉;再起時飛揚,若萬壑松濤,高亢恢宏,天地闊遠!時而萬馬奔騰,浴血之熱;時而一鳥孤鳴,直沖云霄。一時靜,徐徐攀升,似要撥云見日;一時動,惡浪陡起,翻復天地!正是“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不甘的孤傲一朝跌落,那樣快,那樣狠。蒼涼之中,寒風颼颼,孤月蕭蕭…… 他便是悲,也悲得如此鏗鏘。 “這是……什么琴?” “綽爾?!?/br> 雅予從馬上下來,緩步前去,阿木爾掉轉馬頭,悄聲離開。 越近,越仿佛進入到那激流的中央,駐足在他身后,雅予怔怔地聽著。血液奔淌,心淚漣漣,一幕幕似真似幻在眼前恍過,是熱,是冷。竭力的吶喊哽在喉中,酸楚的痛無處而去,只這一刻血脈蓬勃,只想拋卻所有隨它激昂! 原來,這冰碳同爐竟是果有此事…… 正是深浸其中,琴聲嘎然而止。精神尚不及緩,忽見他猛地反手一撈,雅予一愣,腳下一滑,投懷送抱一般被那力道端端攬坐在懷中。 他懷中好熱,所觸之處皆是強硬有力,硌得她不覺這不妥的親近,只覺束縛的窒息。 月光下,那細嫩的臉龐綻著柔柔的光澤,粉唇微啟,鼻翼顫顫,驚慌的身子如絨絨軟軟的小兔,賽罕微微一笑,淡淡的酒氣吐在她臉上,“沒我睡不著?” 雅予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掙出他的懷抱,快快跑出幾步。不敢遠走,提了幾次氣都開不了口,低了頭,怎樣都說不出為何要大夜里跑出來尋他。 他沒再追究,站起身,走過來牽了她便往校臺下去。將將步下臺階,坐騎飛雪豹已是備在眼前。賽罕略一彎腰將她抱起放在了馬上,自己隨后上馬,拽了韁繩從身后將她攏住。 驅馬前行,兩人近近挨著,安靜無語。黑暗中,只有那樂聲還在夜空中回蕩…… …… 帳中已熄了爐火,夜燈的光籠出一小片光暈。雅予快走幾步進了內帳,麻利地重點亮了燭燈。隨后對了溫涼的水,伺候他洗漱。 今夜他的動作緩,慢吞吞洗,慢吞吞漱。料想他內里熱,不堪酒力,雅予耐心地等著。誰知剛遞過了手巾,人竟不覺一晃,雅予趕緊上前扶住。他不尷尬也不推脫,就勢攬了她倚靠著往榻邊去。 燭光朦朦,賽罕瞇著醉熱的眼睛看她為自己寬衣,她人小,手臂環也小,圍了他解腰帶,恍惚的景象似是埋頭在他懷中嬌膩。往常解到領口,他總是彎腰與她方便,今夜站直著,直等她墊了腳尖顫顫巍巍。待到只剩了中衣,隔著薄薄的綢感覺到那忽有忽無小手軟軟涼涼的觸摸。心里一時燥,口中犯渴…… “接著脫。” 啞啞一聲,雅予抬起了頭,正碰上他熱熱的目光。不覺蹙了蹙眉,心道這又如那日祭火神,喝多了便是熱燥得厲害,遂不多問,抬手為他褪去貼身衣衫。 床鋪早已安置的舒舒服服,賽罕一仰身躺下來,好是愜意,枕了雙臂稍一側頭,看她跪著為他脫靴子。銀白頭巾,銀白衣袍,裹著小朵兒曼妙,皎皎婀娜。自白節換了衣裳,他便再不許她穿旁的顏色,本想著是為養眼清涼,可此刻看著,怎的竟是越讓心里的火漫去了全身…… 糙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