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就算最后她沒有考上同一所大學,他也會有辦法,不和她分開。 對外的借口則光明正大,他要gap一年,提前熟悉公司的內部業(yè)務,便于日后管理公司。 彼時的裴時隱并沒有細想過,自己對她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感,他也并不懂得愛是什么,到底又怎樣才算是真正的愛,而不是習慣產生的依賴。 他只是天真又固執(zhí)地認為,只要他想,她就會永遠留在他身邊,這樣就足夠了。 可后來,季言忱出現(xiàn)了。 一個家境不如他,卻很上進的窮小子。 裴時隱從不否認自己是個刻薄的人,也有著陰暗瘋戾的一面。 在他看來,即便傅思漓以后選擇的丈夫不一定是他,也絕不該是季言忱。 因為就算再給季言忱幾輩子的時間去努力,也不能做到像他一樣,給她最好的一切。 既然如此,季言忱就沒有資格留在她身邊,自然也不配得到她的注意和關心。 裴時隱并沒有深入剖析過自己的陰暗,那時,其實只要他細想下去,就能挖掘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讓傅思漓的眼里出現(xiàn)除了他之外,任何男人的身影。 而那種不甘又憤怒的情緒,叫做嫉妒,可那時候的他并不明白。 如果那樣就算作是愛,那他應該淪陷得遠比想象中還要早。 他只知道,她送了季言忱一盆花,甚至他都不曾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后來,終于快要到她成年的那一天,他有好幾次都偷偷看見,她在做這枚領帶夾,弄得白嫩的指尖傷痕累累。 直到他看到那個精心包裝的禮物盒出現(xiàn)在季言忱的手里,他開始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原來她費盡心思,親手做的第一件飾品,是送給季言忱的。 她改變了心意,喜歡上別人,那他算什么? 他們青梅竹馬一起度過的這些年,她不顧危險地救他,又算什么? 她根本不在意,耿耿于懷的只有他自己。 因為她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小騙子,有了季言忱,她就不要他了。 那晚是她的成人禮,裴時隱滿腦子想的都是,一會兒的晚宴上,她會不會邀請季言忱做她的舞伴。 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他又能否在這種場合下,依舊保持理智和體面,不讓自己做出一些沖動且愚蠢的行為。 他心不在焉,程修卻不知道他的想法,反而屢次三番提起傅思漓,詢問他們何時訂婚,每一句話似乎都在逼他直面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大概是抱著些惱羞成怒的情緒,他說,他只當她是meimei。 沒錯,也許他對她并不是什么所謂的喜歡,只是占有欲作祟,她于他而言,不過是幼時玩伴。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麻痹自己,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也是那天晚上,并不是他先說服了自己,而是她先將他踢出了她的生活,單方面斷了所有聯(lián)系,比他還要果斷百倍。 夢境混沌,像是雜糅了二十幾載的光陰,走馬燈似的播放,讓他回憶起了好多當時都不曾深想過的念頭。 一直到了最后一幕,突然又變幻成了那天晚上,她一邊哭著一邊對他喊,要和他離婚。 他已經被她丟棄過一次,不可以再發(fā)生第二次。 僅僅是一紙婚約而已,他困不住她,他只能賭,賭她的心軟,賭她心里的天平兩端,究竟是不是他更勝一籌。 可夢里的他賭輸了。 虛構的畫面和現(xiàn)實中的不同,她堅定地要和他離婚。 民政局的門口,他們分道揚鑣,她就在他的眼前,和季言忱越走越遠。 他想要抬腳去追,可卻被一股莫名的屏障阻攔在了原地,讓他無法發(fā)出聲音,腳步無法挪動半分,只能在心里不斷嘶吼吶喊。 傅思漓,回來。 別離開他。 可她根本聽不到,也看不見他的神情。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那一刻,男人從睡夢里驚醒,睜眼后看見的是醫(yī)院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 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胸口因為慌亂而劇烈起伏著,手臂和背后依然是被火燒灼的疼痛感,無比清晰地提醒著他。 原來只是夢。 幸好只是夢。 空蕩安靜的病房里,耳邊傳來程修的聲音:“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回過神來,裴時隱緩慢側過眸,先是對上程修關切的視線,而后快速搜尋著病房內。 沒有傅思漓的身影。 他開口,聲線沙啞,摻雜著一絲少見的慌亂。 “她在哪?” 果然,程修早就猜到,他第一句肯定問的是這個。 “小思漓有點事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程修一抬眼,就看見男人額前晶瑩的薄汗,忍不住好奇問:“你這是做什么噩夢了,能嚇得滿頭冷汗....” 話沒說完,就看見裴時隱坐起了身。 “哎,哎,你別起來啊,小心傷口。” 程修無奈,只能快速將病床調成了可以靠坐的角度,一邊用體溫槍給他測溫,一邊告訴他昏迷之后發(fā)生的事。 “聽說思漓給賀行宴打了電話,在片場里把尹若熙折騰得不輕,她還親自回了一趟北城,當著不少人的面把尹若熙打了,扇了一巴掌。” 聞言,男人深邃漆黑的眸中終于激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