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半晌,他回頭:“你想留嗎?” “聽你的吧。”何慕饒有興致地把主動權交出去。 “我去抽根煙。”最后,他只憋出了這一句。 聲音沉啞,像是被濃硫酸稀釋過。 何慕第一次意識到,其實向繁洲是抽煙的,但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刻她從未見到過他抽煙,他身上甚至從未沾染過煙味。 她甚至以為他并不抽煙。 這點本來在她這是加分項,她一聞到煙味就不舒服,從小到大見到煙霧繚繞的人就躲,何衍是被她罵過的,所以從不在她面前抽煙。 而向繁洲大抵不知道她聞不了煙味,只是可能教養不錯,所以一直保持紳士的禮節。 畢竟也少有人抽煙前征詢身邊的人的意見。 她本只想開門見山把該聊的聊了,卻沒想到向繁洲語出驚人,便臨時起意故意逗他,意外發現這人愈發有趣,他好像不會真的生氣,盡管總是不合時宜地醋意大發,但也不過是鬧鬧她而已。 按照劇本,這種“喜當爹”的劇情,通常都會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她本以為他會因此暴跳如雷,勃然大怒,而此刻已經措手不及的向繁洲,卻仍然保持著風度。 她不忍再鬧,看向往門口走的人:“我開玩笑的。” 向繁洲腳步頓住,帶著不確定機械地回頭端詳沙發上扭頭看他的人,她嘴角還掛著笑,理直氣壯地收線。 他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話是真的了。 何慕看他眼中狐疑未消,起身跪在沙發上,向他展示自己的肚子:“你看,我這哪像懷了?” 她正垂頭摸肚子,頃刻被按在沙發上,神經如琴弦般頓時繃緊了。 向繁洲橫眉怒目,眼底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卻理屈詞窮,不敢與他對視。 她到底想干什么,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想試探他的底線,也許是想證明些什么,也許僅僅是心血來潮。 他對她越好,她越想知道他生氣是什么樣的,她想撕碎他的面具,把里面所有的破敗全部顯露出來,去看那顆心里到底藏著什么,從這個裂口去窺探住在他心底的人到底是何種樣貌,去判斷這個人于他是何等重要。 然后,狠狠鞭笞自己的心軟,讓自己從鏡花水月里面清醒過來。 向繁洲扣著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惹怒我很好玩嗎?” 他的眼角猩紅一片,漂亮的眼睛中藏著復雜的情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她眼淚要下來,卻若無其事地笑著,故作輕松地用上揚語調“嗯”一聲,艱難點頭。 他難以抑制情緒,傾身去撕她的衣服,貼上她的嘴唇,然后啃咬,一直到出血,兩人不甘示弱,翻滾著摔到地面上,到鐵銹味充斥對方的口腔才罷手。 理智盡失的兩人像兩頭在荒原上爭鋒的野獸,立在自己的領地馳目遠眺,劍拔弩張。 何慕在他身上仰起上半身,不顧凌亂的頭發,垂眸看他:“我要說的話還沒說完呢。” 向繁洲一副“我看你還有什么花樣”的神色:“你說。” “我要在合約里加一條,”何慕堅決地說,“婚姻存續期間,我不履行生育義務。” 他眼神描摹她說話時的堅忍模樣,想這人沒籌碼怎么也能如此理直氣壯,喉結滾動,沉吟一聲:“你憑什么跟我談條件?” 何慕明白向繁洲對她的耐心和興致完全來自那個她未曾謀面的女人,也許她眉目與這個人有三分近似,亦或者她們個性相似,這都不重要。她知曉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比肩這個人在向繁洲心中的地位,她甚至是不值一提的。 可她能從相處的蛛絲馬跡中窺探出,向繁洲此時幾乎把她當這個人來看待,也就是說那個人她或許回不來了,或者他們之間的裂縫無法修復,所以他把所有的愛意撲在她身上。 這是她的優勢與籌碼。 但她也不可能曝露分毫,沒有博弈的人把底牌給對方看的道理。 “因為我不喜歡生孩子。”她有恃無恐地說。 向繁洲攬著她的腰重新把她壓在身下,用手指摩挲她的面頰,看她眼中不滅的傲氣,笑道:“好。” 她得寸進尺:“還有……” “你要求未免太多了吧?”他促狹一笑。 “談不成算了。”何慕推開他坐起來。 向繁洲屈著一條腿,身體后仰,手肘彎曲撐著地面看她。 她背脊挺拔,有如傲骨寒松,整個人散發著凜然正義,讓他陡然生出愧意,心里把從小到大做過不好的事情都過了一遍。 他好像也沒對不起過誰,平生最悔的也就那一件事,令他數年間輾轉反側,夜夜在噩夢中驚醒,但此時惶惶不可終日的情形已經離他遠去了,他這幾日睡得還不錯。 “你說吧,”向繁洲看她,“我先聽聽看。” 何慕得逞:“第一,不能隨便看我的手機,當然我也不看你的手機,我們要保有適當的個人空間;第二,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不要事事沖在我前面,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小孩一樣護著。” 向繁洲咂摸著這話,滿口答應:“可以,但我也有條件要說。” “好,”她承認他反擊的合理性,“你說。” “記得那天你問我結婚后需要你做什么,我怎么答的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