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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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沒必要,又不是相親。” -------------------- 第23章 【二十三】 明綺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 紐約地下酒吧很多,那天她心情很差,隨便走進一家。 從窄小隱蔽的電話亭后通過,地下兩層,在播震天響的雷鬼樂,燈光飽和度高而迷亂,顏色多變。 融入進人群,能讓明綺短暫忘記很多,譬如自己在繼承權爭奪戰(zhàn)中被放棄的事實。 燈色變紅,明綺無意中抬頭,看到二層臨欄桿坐了個人。 一張秀麗的東亞面孔,頭發(fā)半長不短,下頜流暢清瘦,線條工筆畫一樣端整。乍一看又像乖巧大學生。 氣質卻非然。年輕女人穿黑色工裝背心,肩頸手臂線條修長,正垂眼往下看,定定地盯著某個位置。 有那么幾秒,明綺看她到片刻失神。 非常短的剎那,和煦的平靜,幽暗的總和,糅雜在她那雙眼里。明綺沒見過這么矛盾的眼睛,既像羚羊,又像獅子,有股強大力量不容置疑地吸引著過路人駐足。 過了會兒,明綺注意到,這人扣住欄桿,從二層一躍而下——這二層不太標準,層高不高,但她的動作輕盈敏捷,還真是屬于草原的動物。 很快,她攔住不遠處一個舞池內(nèi)的亞洲男人,一身俗爛名牌,黑色皮衣外套帶著鉚釘,土得明綺嘴角直抽,但女人毫不在意,笑意粲然,給他遞煙、湊過去低語,很快對方攬住她腰,兩個人離開了酒吧。 這一幕很正常。 明綺也不知該說什么,心頭有點悶,轉頭又叫了酒,喝足兩小時,凌晨才離開。 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抄了條小道,路過無人轉角,聽見鬼氣森森的低聲慘叫,這片區(qū)域暴力事件多發(fā),明綺只想加快步伐離開,又隱約聽見夾雜了中文,在叫救命。 明綺腳步頓了頓,扭頭,跟一雙抬起上目線的眼相撞。 對方跨坐在男人身上,眼角有道豁口,大概率是對方掙扎時劃傷她了,她沒在意,連抹去的動作都懶得做,血便蜿蜒而下。 她像是揍累了,右手順勢卡住男人頸動脈竇上,輕嘆了口氣:“閉嘴。” 下一秒,對方跟關機一樣暈了過去。 “怎么,想見義勇為嗎?” 她再度看向明綺,沒有恐懼,只有點放空的坦然,語氣平淡。 “不是?!?/br> 明綺猶豫幾秒,還是抬腿往前走了幾步,蹲下后遞過去一張濕紙巾,聲音很輕:“你流血了?!?/br> “謝謝。” 她沒接過來,抬手隨意抹拭掉血痕,看向明綺:“你還有事嗎?” “沒了……不過,或許你需要幫助嗎?” 明綺的視線落在這人身上,欲言又止。 剛才在酒吧沒細看,現(xiàn)在她認出來了。她跟這紈绔二代的jiejie打過照面,他們家看上去頭疼這頑童,實則一路為他的所有荒唐保駕護航。明綺聽道他jiejie私下抱怨過,初中在倫敦念的,兩次因為校園暴力被退學,高一以后又轉到東海岸來了,大學花大價錢cao作進了top20。聽說前段時間又惹出事,鬧出了人命,涉嫌綁架虐待,雖然不是主犯,但也算惹上了官司,請頂級律師團隊忙了好一陣子才無罪釋放。 “不用?!?/br>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你是他熟人,可以直接報警。我不介意的?!?/br> 明綺往她手心塞一張名片,掌心包裹住她冰涼的手:“不是。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br> 那天明綺就那樣離開了。 離開之前,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她。 她攥著名片,靜靜地坐在黑暗中。 背部筆直,一尊雕像。但周身燃著火。 這種火焰燒在rou眼看不到的地方,從光亮流進深淵。 明綺很熟悉,這是她渴望過,談?chuàng)碛袇s太過任性的東西。 它會燒掉一切茍延殘喘的軟弱,天命已定的傲慢,拴在脖頸上迫人屈服的繩索。 它無往不利,無堅不摧。 是命運給底層的反叛武器—— 意志。 此刻。 明綺想。 她的意志隸屬于憤怒與仇恨。 那時明綺并沒有想過,她會真的打電話過來。 ——以推銷的身份。 邀請她上一節(jié)體驗課。 “你有興趣嗎?沒有也沒事兒?!?/br> 她的聲線清脆又磁性,天生就帶著幾分笑意。 明綺去了。 那是家刀匠工作室,她跟另一個斯拉夫長相的青年在里面工作,后者正在做油淬火熱處理,對開‘體驗課’這事顯然興趣缺缺,主要cao辦人顯然是女人。 她自我介紹叫zoe,一聽就是臨時糊弄的假名字,不過明綺也不在意,她只想了解這個人。 體驗做刀,聽起來相當不錯,但明綺差點累死在錘打那一步。 zoe看著她滿頭大汗的樣子,笑著過來調(diào)整她的動作,告訴她肩背形成動力鏈后如何發(fā)力更輕松。 她耐心講解完,轉頭時跟明綺差點撞一起。 明綺微微愣住,她也怔了下,視線下意識垂在明綺紅潤的薄唇上。 后來她們又見了好幾面,但那一刻,幾乎就是離彼此最近的距離。 心臟貼得近,熱爐在運轉,高溫危險的火星跳躍。 距離那一刻已經(jīng)過了很久,明綺仍能在記憶里描邊那些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