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來自很多人。 認識的。 不認識的。 甚至有很多人都沒有打上備注。 岑樹依次點開,看著他們發來的一張張圖片,隔著屏幕,郁金香開的燦爛,在這個寒冷到幾乎令人絕望的春天。 這天下午。 謝彪刷到一條新的朋友圈。 簡簡單單一行字—— 花店不開了,花繼續開。 謝彪看見立馬點了個贊,接著評論道:【妹啊,我還是站你這邊的。】 除了他之外。 也有許多人評論。 基本上都是可惜,或者祝福之類的話,其中也有幾條畫風完全不一樣的,紛紛驚訝什么時候開了個花店,怎么她一點都不知情,而這些消息,統統沒有收到回復。 大半個月后。 又一個快遞送達。 和上次幾乎一樣的包裝,打開來,是一盒新的鉛筆。 又一個月。 收到一盒新的鉛筆。 一月。 又一月。 往后的每一個月的這天岑樹都會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等著,這樣一來二去,時間從春天走到夏天,走過秋天,很快便進入了漫長的冬季,過完一個冷清的年,新一年的春天到了。 郁金香今年沒開。 一支都沒有。 岑樹照舊隔兩天澆一次水,一次不落,這似乎成為他生活的某種習慣,就如同他每個月都會在長椅上等著,從新一年的春天等到冬天。 這年冬天,新冠擊潰了大多數人,岑樹在那段持續高燒渾身疼痛的時間里總會想起一個人,想到后來,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如果是夢,他希望夢永遠不要醒來。 除夕當天。 岑樹去了趟墓地。 他給岑光和掃完墓,上了幾炷香,買來的各種面幣的紙錢和元寶點燃,在一片跳躍的火光之中,在絢爛的虛無之后,他的聲音顯得如此的縹緲,“爺爺,她過的好嗎?” 沒有人回答。 也不會有人回答。 都說新年新氣象,在疫情之下這句話或許有了新的解讀,云水街上的店鋪在經過了這艱難的幾年之后終于堅守不住陸續倒閉,一眼望過去都是新的招牌和面孔。 謝彪原本以為疫情結束之后生意會好轉,在經過春節的慘淡營收以后也止不住發愁,猶豫許久終于在一個輾轉難眠的深夜做出了轉讓的決定,只是剛給岑樹發了微信,沒多久,收到了他主動降租的消息。 謝彪:【真的啊?】 岑樹:【嗯。】 謝彪:【那我就繼續干著了。】 岑樹:【嗯。】 謝彪的心情可謂是一下就好了起來,直接降租一半,這天上掉餡餅的事也能讓他碰見,【感謝岑總。】 這件事以后,謝彪來找岑樹的次數頻繁了很多,只是絕大多數時間都不會碰見人,他于是今天在門口放一盒水果,過幾天放一袋零食,跟送外賣一樣隔三差五的投送點什么。 這天下午。 岑樹在長椅上坐著。 謝彪已經在店里看了他大半天,從一早看起,看到現在,接了個電話,他出門提著東西放到柜臺上,轉身朝外走,走到岑樹邊上站著,“快遞還沒到呢。” 岑樹嗯一聲。 謝彪:“還等多久?” 岑樹:“不知道。” 謝彪嘆氣,“去我那等吧。”他說著伸手把岑樹拉起來,不知是岑樹瘦了,還是他最近健身效果不錯,拉的很是輕巧,“哥給你準備了驚喜,趕緊的,走走走。” 謝彪說的驚喜是個生日蛋糕。 岑樹直到蠟燭點燃,生日歌都開始唱起來的時候,都還是呆滯的神情,謝彪推著他吹蠟燭,許愿,全部弄完,聽見他問了一句:“我的花呢?” 謝彪疑惑,“什么花?” 岑樹說:“上次生日的花。” 謝彪努力想了好一會,終于想起來,“那個啊,在柜里呢。”他很快找出來,遞過去的時候說:“雖然說nora是個好姑娘,但過去兩年了,人要往前看,有些人該忘咱還是得忘。” 岑樹沒說話。 謝彪拍了下他的肩,“不說了,今天生日,咱快快樂樂的。” 快遞在吃蛋糕的時候送到,鈴聲響起來,英文歌十分的耳熟,只是不等謝彪再聽兩句到底唱的是什么,人已經不在面前了,他跟著出去,看著岑樹在面單上簽了字,走上前。 謝彪好奇問:“這里面到底是個啥東西?” 岑樹說:“鉛筆。” 謝彪挑眉,“畫畫的。” 岑樹點頭。 謝彪笑,“該說不說人還是挺有心思,一個月寄一次,兩年,二十四次。” 岑樹說:“二十五。” 謝彪聞言皺眉,立刻就開始算了起來,乘法口訣背了兩遍都覺得是二十四,正要開口去問,忽然聽見他說:“沒有了。” 謝彪不解,“什么沒有了?” 沒有人回答。 留給他的只有一個背影。 謝彪再次見到岑樹。 是一天后的傍晚。 那個時候他正靠在門口的躺椅上等他的外賣,忽然看見一輛出租車從門口經過,接著停在了花店門口,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直奔花店的玻璃門而去。 門似乎沒鎖。 他看見母女二人很順利的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