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明燦在課間提前離開了教室。 次日清晨。 她離開昆明。 明燦這次依舊沒有選擇速度更快的高鐵,而是選擇坐上了來的時候一樣的綠皮火車,一路途徑五個省份,十二個城市,她躺在臥鋪的狹小空間里重新看了一遍沿途的風光,終于在第二天的下午五點多抵達北京西站。 又一次。 抬頭看著北京的天。 晴空萬里的表面覆著一層灰蒙蒙的顆粒,是霧霾的影子,現在還不太明顯,不過明燦知道很快天就會灰蒙一片了。 霧霾混上沙塵。 年年三月都是如此。 她很清楚。 明燦沒有打算在北京多待,她只是想在中轉的時候順路回母校看看,再和岑樹一起看一次天安門的升旗,早在進入北京之前,岑樹便將她回漠河的機票便買好了。 在兩天后。 明燦看過日歷。 正好是驚蟄。 按照目前的疫情防疫規定,進入公共場合都要提供48小時內的核酸陰性證明,明燦因此在出站后特意做了核酸,等到第二天下午,結果出來,出門坐了個地鐵,不遠,半個小時就到。 這個片區坐落著好幾所大學,從師范大學的東門進去,經過她曾經的學院,繞過圖書館和體育場,走到西門,正好可以看見對面一所大學的校門,由于平日里總有很多學生從這經過,這條街也逐漸發展成了附近小有名氣的美食街。 此時正是放學的點,街上很多學生,明燦牽著岑樹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跟著人往前走,在兩次走過又掉頭后終于找到了那家她大學時候買過無數次的店,搬了地方,生意看著似乎沒從前好了。 “大姨,一份紅豆的。” 老板還是當年那個,好幾年不見,頭發比之前白了些,她動作麻利地裝好一份遞過來,“十塊,掃下面就成。” 說完。 她忽然哎了一聲。 “是你啊。” 明燦一怔,沒想過老板還能記得她,更不說她現在還戴著口罩,一股復雜的情緒霎時涌上她的心頭,她接過粘豆包,點了點頭。 岑樹剛掃了碼準備付錢。 老板認真打量他幾眼,笑瞇瞇地看著明燦說:“我尋思能有個十年了,你倆結婚了吧。” 明燦當場愣住了,還是岑樹過來牽她的手才回過神來,她略仰起頭,就見他把手機屏幕翻過來往前伸了一下。 “嗯。” 他神情很淡。 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一份紅豆。” 正好有人過來要買粘豆包,明燦下意識往邊上瞥了一眼,男生年紀不大,似乎是才運動完過來,滿頭的汗,口罩隨意的在一邊耳朵上掛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只能看見半張側臉,莫名有些面熟。 “怎么了?” 岑樹的眼神詢問 明燦搖了搖頭,“走吧。” 沒一會,男生也離開了,正好與明燦相反的方向,他走出沒多遠,后面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朗哥。” 他回頭。 余光里一對男女正好拐了彎。 回去的時間趕上了下班晚高峰,地鐵上擠滿了人,明燦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把沒吃完的粘豆包拎著,岑樹緊挨著她在她身后站著,他半邊身子替她隔絕住周圍擁擠的人群,留出一方狹小的安寧。 玻璃窗上映照出二人依偎的身影,口罩遮擋之下,個中心事一同被掩蓋,唯有那一雙裸露在外的眼睛,依舊清亮而不染一塵,莫名地,明燦仿佛從他的眼里,看見了她自己。 車廂緩緩移動。 她的腦海里忽然涌現出一首詩。 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見幽深的黎明。 我瞥見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領悟的一切。 我感覺宇宙正在流動。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間。 …… 幾分鐘后。 地鐵播報到目的站。 明燦直到車廂完全靜止才如夢初醒,牽著岑樹的手同他一起下了車,走出閘機,站上上行的扶梯,就在將將瞥見自外照進來的第一縷日光之時,忽然聽見耳邊有人喊她。 “燦燦。” 她偏頭。 與他的目光恰好對上。 傍晚的溫淡日光灑在少年的臉龐,他眼尾笑意淺淺,眸中寫滿了期望與真誠,聲音很輕很柔,落在人耳朵里仿佛是羽毛不經意間掃過心臟,令人霎時一顫。 “和我結婚吧。” 和我。 不是我們。 明燦的第一反應不是同意或者拒絕,而是在回想,她在什么時候也聽過他用這樣表述,好一會,她想起來,是在去年的春天。 那時他說。 和我在一起吧。 她拒絕了他。 那么…… 這一次呢? 明燦回神,抿唇說:“今年是寡婦年。” 岑樹回:“我不迷信。” 明燦說:“法定年齡22歲……” 岑樹接過她的話,“快了。” 明燦的內心此刻甚是掙扎,各種復雜的情緒一股腦地涌了上來,教她難以分辨,到最后,她微微掀起眼皮,“你想好了嗎?” 岑樹嗯一聲。 顯然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