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有一個很厚的大素描本。 粗略看應該和那張路線圖大小差不多。 可能是從上面撕下來的。 她不清楚。 她也沒有去問。 手電筒的光線比較弱,其實不太適合看書或者畫畫的,不過當下他們并沒有其他更好的娛樂方式,打開手機都是有關于肺炎病毒的新聞報告,看的多了,心情會不自覺地變得壓抑。 在她看來。 有時候逃避未必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明燦懷著與上次不一樣的心情重讀一遍《麥克白》,過程中生出新的感悟,她認真地看著那一段最后的一句話——the night is long that never finds the day. 黑夜無論怎樣悠長。 白晝總會到來。 良久。 她合上書。 抬頭。 正好與一雙眼睛對上。 那是一雙很黑很亮的眼睛,在這昏暗的光下尤其惹眼,它有著能在短時間內攝住人心魄的能力,她看著它,忽然忘記了她原本是想做些什么。 “看完了?” 明燦回神。 搖頭。 岑樹沒說什么。 低下頭繼續畫著手上的畫。 明燦瞟一眼,黑白的紙上依稀是一個正在燈光下低頭看書的女人,身影有些熟悉,她稍稍湊近了些,驚訝中試探的語氣,“你畫的是我嗎?” 岑樹輕聲嗯了下。 明燦的心里生出幾分奇妙的感覺來,她幾乎是立刻把上半身往邊上傾了下,接著說:“我可以看一下嗎?” 岑樹停筆。 把本子遞給她。 明燦接到手里攤開,還沒畫完,不過她一個外行人的眼里看來,目前已經畫的很好了,這頁之前應該是已經畫完的,大致看應該有幾十頁,接近一半了。 “你學過畫畫嗎?” 岑樹搖頭。 明燦更覺得佩服了,“你真厲害。” 岑樹沒說話。 明燦把本子給他還回去,感嘆說:“我就沒有什么才藝,不會畫畫,不會跳舞,唱歌也難聽。” 岑樹認真地看著她,“你英語很好。” 明燦一怔,“畢竟是吃飯的家伙。”她說著突然心血來潮,“要不我給你念一段吧。” 岑樹:“好。” 明燦想了想,面帶微笑地開口,"i've got everything i need right here with me,i got air in my lungs and a few blank sheets of paper.i love waking up in the m and not knowing what’s gonna happen or who i’m gon,where i’m gonna wind up…" 岑樹:“我好像哪里見到過。” 明燦:“嗯,《泰坦尼克號》里面的臺詞。” 岑樹:“you jump,i jump.” 明燦:…… 這是過不去了。 “我睡覺了。” 明燦放下書站起來。 岑樹:“嗯。” 明燦:“你睡嗎?” 岑樹:“我畫完。” 明燦:“歌要關嗎?” 岑樹:“不用。” 明燦爬到床上平躺下來,被子蓋到胸口,她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余光瞥見白墻上投出來的黑影,影子輕晃,她想到了剛才看見的那幅畫,緊接著想到正在畫畫的人。 “你等會畫完……” 她說到一半停下。 影子也停下。 片刻。 她繼續說:“過來床上睡吧。” 說完這幾個字她立刻伸手把被子拉過了頭頂,此時她整個身體都被蒙在被子里,黑暗緊密地包裹著她,她眼前看不見任何東西,光線,或者影子,只能聽見悠揚的歌聲。 自然的。 也沒有看見黑暗里無聲的雀躍。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燦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身后出現動靜,睜開眼睛,房間是黑的,很安靜,歌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她沒有發覺。 她側身躺著。 聽見身后傳來窸窣的聲音。 即便她什么都看不見,但她隱約之中可以感受到氣息逐漸靠近,一直靠近,到她的背后停下來,然后她聽見一道干凈溫柔的聲音,聲音很近,仿佛就在她的耳邊。 “晚安。” -------------------- 第26章 第26章 ========================= 從這天以后,他們每天晚上都會躺在一張床上入眠,好在被子足夠大,即便中間隔了近一個人的距離,還是能同時蓋住,不過明燦晚上睡覺的時候依舊會擔心,倒不是別的,她只是怕她一不留神把被子全卷了。 事實上。 她的確卷過兩回。 每次都是她自己意識到醒過來,趁岑樹睡著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被子給他搭回去,他最近的睡眠好像挺好,跟著她十一點多睡八九點起,作息相對規律。 恰逢正月十五。 元宵節。 郁金香長出今年的第一顆芽。 這是一個被絕望和希望共同包圍著的春天,新聞里的數字每日增加,氣溫也每日增加,同時增加的還有他們的聊天。 春天喚醒了沉睡許久的郁金香。 似乎也一并喚醒了他。 明燦身上保留著北方人過元宵的習慣,加上現在物資緊缺,他們的確沒有很多可以吃的東西,理所當然的,她晚飯煮了餃子,除夕那天她自己包的,放在冰箱冷凍柜里,一直沒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