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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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榭把劍擺在他面前,原以為任積雪會幫他。要么殺他,要么渡他,無論是哪種情況,于他都是解脫。 他故意找回任積雪舊名,一口一個“任積雪”喚著,后來就成了習慣。任積雪不殺他,他便故意激怒任積雪,打他,辱他,希望能喚醒他久違的恨意。然而任積雪還是不為所動。 蘭榭問:“他覺得本尊不該死嗎?” “是,他從來沒想要誰死。”盡空道。 “那他很奇怪。”蘭榭接著道,“總要有人死的。” 他看著盡空,眸子沒有溫度,“遲早有人要死,或世人,或本尊,他攔得了誰?” “阿彌陀佛,他不會攔。生死有命,誰都會死,死誰都可以。”盡空堅定道,“但你不行。” 這話從其他任何人嘴里說出來,蘭榭只會覺得是不希望他死得太簡單,但盡空這樣說,他莫名聽出了其他的意思,仿佛任積雪真的不希望他死一樣。 他自嘲道:“難不成還真是舍不得。” “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欲望總是無窮無盡,貪得無厭只會置己身于苦痛煉獄,痛苦與貪婪往復循環,苦不堪言。”盡空的聲音帶了些疲憊,說話時額間的紋路微動,時刻告訴站他對面的人他是老者,是過來人。 蘭榭認真看著他,如看睿智老者諄諄教導后輩。盡空嘆息著:“根塵勾結,無法解脫。” 蘭榭回他:“我沒有欲望,不會苦不堪言。” “你有。” 蘭榭聽著他篤定的語氣,瞇了瞇眼睛,捏著的手心不自覺稍微用力,右手掌心頓時一片濕熱,傷口又裂開了。 “情愛本身也是一種欲望,你要他背棄規矩去愛你,這是不可能的,況且,他對你根本不是情動。” “那又怎樣?”蘭榭早就知道了,“你倒是說說,他到底為何不讓我死。” 盡空目光看向了遠方,仿佛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往事,“說來也巧,虛無百歲成佛之日遇一小兒降生……虛無初心許佛,未曾婚配,更不曾有機會做父親,卻得此機遇為他人賜名,本是一樁小事,他卻記了好久。” “他賜他的名,干本尊何事?” “當時謝城有一大戶人家,家主姓蘭,信仰神佛,為雁咕捐獻數座廟宇供僧人起居誦經,更獻水榭一座立于雁咕之外,住持曾言,蘭施主博施濟眾,樂善好施,水榭當以蘭為名,再敬書圣澹齋蘭亭,因此取名‘蘭亭’,故曰‘蘭亭,水榭’。” “……” “阿彌陀佛,尊上,您可明白?” 蘭榭掀眸看他,冷冷道:“你早知道那個孩子是我。” “不早,前些日子在謝城偶遇尊上那日才得知。” 蘭榭輕哼一聲,笑道:“這么說,本尊與住持確實見過不止四次,想必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當時的住持還不是您吧?” 盡空點頭。 蘭榭說:“虛無師父第一次給人賜名,縱使機遇千般難得,總不至于一直記到現在,還因此便不讓本尊輕易死掉吧?” 他忽然變了臉色,嚴肅道:“他看本尊的眼神不時帶有愧疚,可是除了賜名,本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跟他還有什么交集,能讓他愧疚至今。” 蘭榭不想親自去問任積雪,他怕聽到什么足以叫他當場殺掉任積雪的緣由。 “……”盡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蘭家遇害那日天降險象,虛無應召而去,回來時身受重傷,說那孩子與蘭家上下所有人一同死于老魔尊之手,死在荒野……” 蘭榭冷道:“竟不知任積雪還會說謊,難怪本尊問起他是正是邪,他把自己劃分為邪的部分。” “是啊,沒人知道虛無為何要說謊,隱瞞一個七歲孩子的存在于他沒有益處,若早知蘭家獨子還活著,雁咕寺絕不會任他流落在外,被老魔尊帶去魔窟秘密撫養。” “……”去雁咕寺嗎?蘭榭不知道。 如果當初去的是雁咕寺,現在的他也該如任積雪一樣平靜,或許會是個好人,一心向佛,慈悲為懷。 可是那樣他就不能報仇! 蘭榭眼眸染上狠戾。他不能不報仇,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仇人繼續逍遙,而他躲在神佛的庇佑下,被規矩束縛著,夜夜聽著為他而死的幾十口人命在無人處喊冤,一遍遍回想當天的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他不后悔跟著老魔尊去魔窟。 “尊上也不必怪虛無,暴戾之下的老魔尊您知道是什么狀況,虛無那日回來時身上沾滿了鮮血,神情疲憊,竟是連來之不易的佛骨都丟了。老魔尊手段殘忍,能在他手里活下來不容易,雖然沒能救下你,但是虛無真的已盡力,當時如果可以救,他一定會救你的。” 蘭榭微微皺眉,原來那日任積雪也在? 老魔尊殺人時他就在場,可是他誰也救不了,還葬送自己的前途。 蘭榭逼迫自己努力回想,想到頭疼欲裂,終于想起記憶里的確有個模糊的神佛影子,看不清他臉,只來得及看清一抹素凈的白,和若隱若現的金光,然后便暈了過去。 原來是任積雪…… 蘭榭知道心智完全被心魔吞噬的老魔尊有多難搞,他在失控狀態下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誰,見著活物就殺,任積雪沒死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沒能從老魔尊手里救下蘭家,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