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兒子還是仇人
烏首澗里,尖銳驚悚的慘嘯響徹天際。 山林里棲息的飛禽走獸被驚動,爭先恐后從山上逃離。 即使是百里外的龍城,亦能清晰的聽見,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不好,臭猴子,快叫人封鎖烏行山,不要讓人過來。” 以袁紫蘭煉氣后期的修為,亦被這陣尖嘯震得頭皮發(fā)麻,雙耳出現(xiàn)短暫性的失聰。 在場的人,可能除了沈策與齊天,幾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以齊芝與元璐受到的影響最重,兩人近乎昏厥。 “還有,把芝兒與元璐先帶走,青君,要不你也一起?” 卓青君身上此時散發(fā)著淡淡白光,她微微搖頭:“我沒有事,蘭姨放心。” 齊天攬起齊芝與元璐,朝袁紫蘭叫道:“老婆你也先走,我等下馬上回來。” 袁紫蘭看了他一眼,語態(tài)堅決:“不行,我要看著昊兒,你放心,我沒事。” 說完,她眼瞳發(fā)出淡淡紫光,繼而遍布全身,整個人變得異常的凌厲,有懾人煞氣滾滾滋生。 沈策注意力本在那頭詭異的游魂身上,見到袁紫蘭的異狀,先是一怔,接著心頭閃過一絲莫名驚詫:“咦,紫瞳煞氣刑獄體,這袁紫蘭身上竟有仙獄一族的血脈!” 怎么可能?仙獄一族不是不接收外人? 仙獄,在九絕仙域絕對是個獨特的所在,既不歸仙域管轄,卻又有對九絕仙域所有修行者的刑罰懲治權(quán)。 而管理仙獄的就是一群自稱為“仙獄族”的土著修行者。 這一族雖是土著,但來歷根源成謎,有不少修為達到頂點的大能曾想探清他們的來歷,最后都不了了之。 除了無法知道他們的具體所在,與他們本身的修為也有極大的關(guān)系。 仙獄族出世在外的行走監(jiān)察使極少,卻個個有著超絕的修為,最低也是真仙境。 由于他們的修行體系與九絕仙域略有不同,以引煞入體為基準(zhǔn),戰(zhàn)力往往遠超同境界的修行者,個個能征善戰(zhàn),越級戰(zhàn)斗如家常便飯。 曾有許多人想加入他們一族,其中不乏縱橫九天的絕世人物,但都被拒之門外,也因此,外人對他們的真實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在沈策長達兩萬余年的修行中,自然也曾與仙獄族人照面過,雙方亦敵亦友,有著非常復(fù)雜的關(guān)系。 而仙獄一族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天生紫瞳,身具刑獄之體。 這袁紫蘭明明是個人族,怎么會有仙獄一族的血脈? 越來越有趣了! 袁紫蘭身上的血脈,那齊天是不是知道,所以才對她如此懼怕! 一個已是通法境界,性情多疑無情的修行者,再怎么愛老婆,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聽話的地步,尤其是袁紫蘭的修為比齊天本身低很多。 所以,關(guān)鍵是袁紫蘭,還是她剛才口中的娘家? 沈策腦海里疑問不斷掠過,片刻才把目光重新移到烏首澗上。 此時,受到齊君昊靠近的影響,那具無頭有腦的游魂似乎顯得十分憤怒,尖嘯過后,就開始胡亂攻擊著周圍的游魂,有種像要清場的意思。 而齊君昊更奇怪,只是自顧自踏著,有種想要與那具游魂聚集會面的意思。 他的狀態(tài)也十分詭異,重新恢復(fù)了癡呆狀。 沈策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身體內(nèi)原先補全的魂魄碎片也在剛才那游魂一嘯當(dāng)中,被吼得粉碎。 “這頭游魂有點兇啊!” “沈先生,昊兒現(xiàn)在有沒有危險?該怎么辦?” 觀察間,袁紫蘭來到沈策身邊,神態(tài)既焦慮且焦急。 “我去看看再說!” 沈策深深瞥了她一眼,微移一步,眨眼間便來到齊君昊與那頭游魂的中間。 那頭游魂本就處于暴怒中,見狀,毫不猶豫再次發(fā)出凄厲地慘嘯聲。 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沈策來說,并不算強,但不過只是一段魂魄碎片而已,竟能成長到這樣的地步,還是讓他稍稍有些吃驚,同時好奇心被勾起。 他雙手結(jié)陣,一座淡淡的八卦虛影自眼前浮現(xiàn),而后一拳轟出。 拳勢下,八卦虛影飛速轉(zhuǎn)動著,朝游魂整個籠罩過去,但只到他身前一米處,就被攔下。 攔下八卦虛影的,正是游魂腰間那一段鎖鏈。 鎖鏈似乎是感覺到了游魂的危機,整條都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更有一枚枚萬字符紋自鏈身上飄起,組成一張大手印,朝沈策凌空拍來。 水波頓起波瀾,帶著高達兩米的河浪,朝沈策當(dāng)面涌來,拍下。 “這是佛門神通!” 沈策神情一凝,卻也無懼,身體凌空而起,一式離火拳應(yīng)勢轟下。 半空中,水火兩種力量強強碰撞,爆發(fā)出驚人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眼見齊君昊就要被爆炸波及,沈策身形一閃,把他攔腰撈出。 也就是在這時,他眼前的齊君昊雙眼癡呆陡然退去,重新露出來的卻是一雙血紅而邪惡的雙眼,他以掌化刀,狠狠戳向沈策的腰肋要害。 “還挺心急的!” 沈策不為所動,任憑他的攻勢打在自己身上。 蘇醒的齊君昊本露出得意得逞的笑容,下一刻,他神情僵住,因為他的掌刀竟不能突破沈策的防御,被一股強大的震蕩力反震回來,五指發(fā)麻。 沈策淡漠地看著他,一掌切在他腦門上,在河浪上騰挪踏躍,再次回到袁紫蘭身邊。 袁紫蘭與卓青君都看到了齊君昊突然偷襲沈策的舉動,臉上皆是詫異不解。 袁紫蘭心憂兒子安危,連忙問道:“沈先生,昊兒剛才是怎么回事?” 卓青君也以目光注視著沈策。 沈策看著陷入昏迷當(dāng)中的齊君昊,眉頭蹙起:“他的魂魄被人動了手腳,應(yīng)該是被人截胡了。” “魂魄被截胡了?這是什么意思?” 聞言,袁紫蘭大急,大驚失色。 沈策目光看向河道上那頭行動重新變得緩慢的游魂,思索道:“他魂魄的一角被人用佛門神通祭練過,這十年應(yīng)該吞噬了不少的游魂,才會導(dǎo)致他現(xiàn)在的魂體如此丑陋。” “而且,他本只是一段魂魄碎片,是不應(yīng)該有像游魂的身體才對,祭練他的人,很強。” “有多強?有我強嗎?” 這時,齊天重新回返過來,身上隱隱流露出血腥味,顯然剛剛殺了不少人。 他咧開嘴,兩顆犬牙微露,眼里露著嗜血之意:“敢動我的兒子,不管是誰,老子都要活剮了他!” “這么快就有人來了?” 沈策皺眉看著他,“沒亂殺人吧?” 齊天冷冷道:“看不出來你還會擔(dān)心普通人的性命!” “看來是沒有!” 沈策深深看著齊天,“你有沒有什么仇人是會佛門神通的?” 齊天想了半天才回:“有是有,但都被我殺光了,不可能有人再敢惹我!” 沈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后裔呢?” “沒有,都殺光了!” 此時的齊天方才像是一個從廝殺堆里走出的無情修行者,言語間似乎殺多少人,都只是一件極小的事情。 “那你慘了!” 沈策看著他這副模樣,嗤笑一聲:“你兒子以后估計要成為他們的一員了!” “你說什么?” 聞言,齊天與袁紫蘭同時驚喝出聲,連卓青君也驚訝地看著他。 齊天神情猙獰,眼里冒著憤怒至極的火焰:“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沈策冷笑:“怕你啊!你兒子自出生起,就有問題,他的魂魄我估計是你哪一個仇人轉(zhuǎn)生的,你看那頭游魂!” 齊天對沈策的話幾乎不敢置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游魂,怒聲道:“他有什么問題?” “那才是你兒子真正的魂魄,但已經(jīng)殘缺了,而且沾染了數(shù)之不清的業(yè)力,快要進化成魔魂了。” 沈策看著腳下的齊君昊,神情莫名:“剛才他身上氣息的變化也足以證明這一點,他被開始進化的魔魂氣息影響了神智。”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齊天對于兒子的狀況根本無法接受,怒吼連連。 袁紫蘭垂淚看著自己的兒子,泣聲哽咽:“剛才他偷襲了沈先生!” “那能代表什么?” 齊天朝沈策吼著。 沈策挖挖耳朵,冷冷道:“少對我大吼大叫的,趕緊跟我一起制住那頭游魂,要是讓他進化,你兒子就真的沒救了。” “那還等什么!” 聽到兒子還有救,齊天已然率先朝河道上的游魂沖了過去。 沈策朝袁紫蘭與卓青君兩人道:“把他扶起來,五心朝天坐下,記得不要讓他亂動。還有齊夫人,咬破你的指尖,把血點在你兒子眉心處。” “好,我馬上做!” 袁紫蘭沒有任何猶豫,卻是逼出自己的心頭精血,直接點在兒子的眉間。 母子情深,沈策也沒理由阻止,腳下一踏,加入齊天與游魂的戰(zhàn)局。 說是一人一魂之間的戰(zhàn)斗,實則還是與那條符紋鎖鏈的戰(zhàn)斗。 這條符紋鎖鏈不知道是以什么材質(zhì)祭練,不僅堅韌,而且百法不侵,以齊天突然爆發(fā)的修為,竟也只能堪堪把它打退,而不能在它上面留下哪怕半點痕跡。 “怎么回事?” 齊天心里既煩躁,又焦急,狂叫不斷。 “鬼吼鬼叫的,不要動用任何屬性力量,用你自身的力氣就可以。” 沈策提醒了齊天一句,自己則是一拳轟在鎖鏈身上。 這一次,鎖鏈終于受到了傷害,發(fā)出極其脆耳的撞擊聲,隱約能聽見唱宣佛號的聲音。 “你究竟是哪個禿驢?竟敢打我兒子的主意!” 齊天見沈策的攻擊有效,連忙照做,邊打邊罵,眼里的恨意綿延不絕,似乎對于和尚有著驚人的仇恨,之前所保持的深沉完全蕩然無存。 “它雖枷鎖,卻也是你兒子的護身寶物,亂叫什么!” 沈策淡淡瞥了他一眼,再次一拳轟在符紋鎖鏈的三寸處,這一次,鎖鏈似乎并不能完全承受住傷害,發(fā)出陣陣龜裂。 見狀,游魂也開始急了,吼叫連連,想以精神攻擊擾亂兩人的行動。 “鎖鏈交給你了,別打碎了,以后可能還有用。” 沈策朝齊天喊了一句,身形一閃,已來到游魂身后,接著五指張開,極速地抓著游魂那正滋滋冒著腦漿的頭顱,直接拎了起來,朝岸邊的齊君昊本體沖了過去。 齊君昊的本體似乎也感知到將要發(fā)生什么,身體劇烈地抖動著。 袁紫蘭卓青君兩人聽從沈策吩咐,死死按著他。 兩秒后,沈策來到三人跟前,看著掙扎不休的游魂,輕聲道:“先進去呆一段時間吧!以后再想想怎么處理你!” 話落,他直接把游魂塞進齊君昊本體的眉心當(dāng)中。 但游魂豈肯輕易放棄,不斷從眉心處掙脫著想要出來。 沈策眼角微瞇,看向袁紫蘭:“齊夫人,紫瞳的光可以用吧?” 袁紫蘭一怔,驚詫莫名地看著沈策:“你知道我的能力?” 沈策沒有回答,只是道:“把紫光落在眉心處,暫時先把他封印進去吧!” “但你剛才說他是昊兒真正的魂魄,把他封印進去,昊兒怎么辦?” 沈策看著眼前的女人,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她:“你忘了一件事情,跟你們相處這么多年的兒子一直都是眼下這個,真正與否,此時真的重要?” 此言一出,袁紫蘭如遭雷亟,瞳孔瞬間變紅,眼淚止不住流下。 齊天更是瘋了似的沖了過來,揪著沈策的衣領(lǐng)嘶聲怒吼道:“不,這不是真的,老子怎么會養(yǎng)一個禿驢當(dāng)兒子?你他媽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