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順勢拋餌
天氣陰沉,雪花爭落。 道路微微有些滑潤,令車輛的加速聽起來異常刺耳。 沈策調(diào)整了下后視鏡,并未停下車,反而開始加速。 跟來的三輛黑色豪車同樣緊隨不停,空曠的道路上,四輛車瘋狂競速,濺起陣陣雪水。 奔馳了數(shù)十公里,沈策才停下車。 “你怎么不開了?正開得爽呢!” 后邊的三輛車自然也停了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下來,赫然是林健仁。 林健仁瘸著一只腳,領(lǐng)帶拉開,頭發(fā)散落,眼神里滿是恨意,整個人顯得頹廢又瘋狂,朝沈策一步步逼近。 沈策皺起眉頭:“你怎么有膽量來追我?” 林健仁身后,一群人亦下了車,有老有壯,服裝各異。 “這就是我的底氣!” 林健仁雙臂朝左右張開,雙掌朝天緊握,與之前所見簡直像換了個人一樣。 沈策輕笑不止:“看來一段時間不見,你變了不少。” 林健仁嘴巴咧得極大,露出一排金銀相間的牙齒,眼神里透著瘋狂:“當(dāng)然要變,在見識到了這世界上還有其他的力量之后,怎么可以沒有變化?” 沈策冷冷看著他,倒沒想到自己會令以前的紈绔子產(chǎn)生如此大的變化。 “怎么沒話說了?怕了?” 林健仁嗤笑著看著沈策,他身后的人緩緩走到周圍,把沈策圍起來。 “有許多人都想對我動手,但我沒想到那個首先動手的人會是你們林家。” 沈策面不改色,挽起袖口。 林健仁冷笑連連,厲聲道:“怎么,還敢動手?別人不敢動你,我林健仁敢,識相點,把丹方交出來,本少爺會讓你死得痛快點。” 沈策似笑非笑的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說:“真巧,我正好帶著,你想要?” “給我,給我!” 林健仁瞳孔漲得極大,神態(tài)顯得極其不正常,一個飛奔就朝沈策撲來。 性格不僅變了,身上都有修為了。 沈策紋絲未動,觀察著林健仁身上的變化。 瞳孔比平常人的大了至少兩分,眼白里有血絲若隱若現(xiàn),眼瞳時而變紅,時而變黃,雙手表面皮膚血管有爆漲爆裂的趨勢。 這是服用激發(fā)人體潛能的藥所能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 沈策結(jié)論完畢,一掌輕輕向前抬起。 看似兇猛的林健仁如同自動鉆入陷阱的獵物一樣,前額被沈策緊緊抓住。 林健仁激動的情緒瞬間如同被冷水澆灌而下,渾身發(fā)涼,整個人也恢復(fù)正常。 沈策本就留心著他的變化,見此,眼神微凝,淡淡道:“你也未免太猴急了!” 林健仁臉色極其難看,面皮都不斷抽搐,顫著聲說:“對不起,我確實是太著急了。” “哈,那就先到一邊去吧!” 沈策皮笑rou不笑,拍拍林健仁的臉頰,如同沙袋一般,直接把他拍飛,直至撞到路邊的樹上才停下,整個人瞬間昏迷過去。 “別人都傳你狂妄,目中無人,囂張跋扈,我本來不信,現(xiàn)在信了。” 一個體態(tài)飽滿有度的女人緩緩自車上下來。 女人身著一件剪裁考究的大紅色修身外套,內(nèi)里上身襯著一件絲綢襯衣,下面則是略微緊身的包臀短裙,烈焰紅唇,卷發(fā)迷人,整個人從上到下無處不散發(fā)著一種成熟嫵媚,如同熟透的香桃般散發(fā)著令人垂誕的氣息。 這是個保養(yǎng)有度,從外表看不出真實年齡的女人。 她款款朝沈策走來,皓齒微露,展出一副迷醉的笑容:“不過,我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沈策眉頭微揚,立時認(rèn)出了眼前的女人,眼角不由露出一絲輕笑:“原來是林家大夫人,幸會。” 聽到這個稱呼,楊一桐笑得燦爛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轉(zhuǎn)眼又是笑靨如花:“看來弟弟認(rèn)識我,倒是榮幸。” “弟弟?” 沈策似笑非笑:“你女兒可跟我同歲呢!大姐!” 楊一桐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略帶怒意的桃花眼,突然吃吃一笑:“除了剛才那些,還聽說你有一副毒舌,能氣死人不償命,今天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一般!畢竟,為了少出人命,我已經(jīng)很克制了。” 沈策環(huán)視四周的人,笑道:“不知道今天楊大姐找這么多人來,是想做什么?” 見沈策一直故意重復(fù)“大姐”一詞,楊一桐牙齒咬得滋滋作響,忍著怒氣說:“不想做什么,只是來看看弟弟你。當(dāng)然,若是能把弟弟手中的冊子給我更好。” “好啊!給你也無妨!” 出乎意料的是,沈策直接把冊子扔給了楊一桐。 楊一桐愣愣的接過,隨行而來的人亦不解,旋即齊齊把目光移向了她。 楊一桐冷冷瞪了他們一眼,翻動幾頁,本就略微上揚的桃花眼頓顯一絲迷離,她揚了揚手中的冊子,水波流轉(zhuǎn)的眼里浮起怒意:“這寫的都是些什么鬼畫符?” “你不要?那算了,還給我吧!” 沈策單手一抓,楊一桐手中的冊子自動飛回他手里。 “還給我!” 楊一桐大怒,“還不上,請你們來看戲的嗎?” 話音一落,圍著沈策的人群瞬間都炸了,如同密密麻麻的蜂群,一涌而上。 隨之而來的,是整齊劃一的拳勁沖勁,伴有駭人的煞氣。 怪不得藍(lán)項明的人會接連折損,這一群人不僅接受過嚴(yán)格的沙場訓(xùn)練,手底下的人命估計不下過百之?dāng)?shù)。 能在現(xiàn)在的大炎訓(xùn)練到這個程度,以林家的能量,幾乎不可能。 這是楊家的人? 不是,楊一桐剛才用了一個“請”字! 背后還有比楊家更強大的人。 養(yǎng)身丹的價值有這么大? 沈策深感懷疑。 這些念頭看起來雖多,其實也只是眨眼間的事情,沈策依然站在原地,拳勢卻已擊出。 雷拳·震—— 陰柔的雪花天里,有八卦之影閃現(xiàn)虛空,緊接著雷聲轟然炸響,震得來敵渾身氣血翻滾,耳膜嗡嗡作響,很快濺出血來,更有弱者心中隱隱生出莫名驚懼,突然五竅流血,狂叫一聲,仰天而倒。 以沈策為中心,方圓兩米內(nèi),來犯的敵人如同漫天而落的雪花般,紛紛摔落,濺下的鮮血染紅大片雪地。 楊一侗美艷的的臉上滿是錯愕,紅唇微張,不可思議的看著沈策,她身后,一名中年人悄然現(xiàn)身。 “先天大成境,不可思議。” 中年人帶著一副白色笑臉面具,面具上,嘴唇鮮艷如血。 楊一侗捂著嘴失聲道:“你在開玩笑!” 中年人眼神凝重,搖搖頭:“不是,我看不透他。” 沈策緩緩走上前,若有所思的盯著楊一侗身后的中年人問:“你剛才就在這里?” 中年人把楊一侗護在身后,笑回:“不是。” “隱蔽的功夫不錯。” 沈策笑了笑,甚至給他豎起了一個大姆指。 中年人抱拳:“比起閣下,我自愧不如,今天就此別過,改日再敘。” 說完,中年人一手摟抱著楊一侗的腰肢,一躍而起,只是兩三息間,兩人俱已不見蹤影。 走得倒是干脆。 沈策暫時沒有留下兩人的心思,他轉(zhuǎn)身來到倒地的敵人當(dāng)中,緩緩揪起一人,笑道:“有個任務(wù)給你,做嗎?” 被他揪起的是個后天九重境的年輕人,也是最先被震字卦震懾住心神的其中一人,聞言,他滿含恐懼的看著沈策問:“你想要我做什么?” 沈策把他放下,為他整整衣衫,順便渡了道靈氣過去,笑說:“不用緊張,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把這本冊子散播出去就行,就說,楊一侗得到了養(yǎng)身丹的配方。” 聞言,年輕人忍不住連連后退,更加驚恐地擺起手:“我做不到,恐怕還沒做,就有可能成為尸體。” “別怕,你們有很多人,總有一個人能傳播出去,那就足夠了。” 沈策笑瞇瞇的,如同正直陽光的少年,露出一排潔白堅固的牙齒:“相信你們自己,以你們的實力,肯定可以做到,很輕松的。” 年輕人倒退連連,心下存了逃跑的心思,表面咬牙道:“我答應(yīng)了。” “那就好,契約成立。” 沈策接連彈出十?dāng)?shù)道氣勁,鉆入包括年輕人在內(nèi)的十來人身體當(dāng)中,笑著問:“知道紀(jì)光齊嗎?” 年輕人臉色極其難看:“你給我們種下了生死符?” 沈策輕笑:“差不多吧!只不過這只是一次性的,沒有完成任務(wù)的才有獎勵,希望你們不要提前領(lǐng)取!” “算你狠,我接下了。” 年輕人頭也不回,抓著冊子就要離開。 “別急,一人兩張。” “還有,把這里的尸體處理下。” 年輕人眼眶發(fā)紅,內(nèi)心又怒又懼又羞愧:“今天不殺我,你會后悔的。” 沈策扭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我等著,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太失望。” 雪花飛濺,沈策上了車,油門加速,絕塵而去。 殘存的十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猶豫而掙扎,默默收拾完尸體,接著朝雁海市區(qū)狂奔而去。 能活,沒人想死。 可惜他們估計忘了一點,一旦作出背后捅刀的事情,就算沈策放過了他們,楊一侗也不會輕易饒了他們,還有那些覬覦養(yǎng)身丹方的人。 貪婪是原罪,沒人能免俗。 一旦確認(rèn)丹方是真,只要有點野心的,估計都想握在自己手中,豈能讓其他人染指。 “你這是想讓他們自相殘殺?恐怕他們不會輕易上你的當(dāng)。” 車內(nèi),夏夢不知何時坐在后座,以冰冷目光看著沈策。 沈策輕輕一笑:“反正也就是個小把戲,能上當(dāng)最好,不能的話,也無所謂。不過,你確定他們不會上當(dāng)?” 夏夢凝眉:“你想做什么?” 沈策眼角微瞇:“沒什么,就是讓某些人剛好誤打誤撞的煉丹成功而已。” “是誰?” 夏夢細(xì)眉緊蹙:“你要知道現(xiàn)在養(yǎng)身丹是大炎的戰(zhàn)備物資,上面那些大人物不會喜歡你這么做的。” “放心,只是勉強成丹的殘缺貨,不用擔(dān)心其他問題。” “再者,他們喜不喜歡,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沈策淡淡瞥了她一眼,說:“把東西放下,回去閉關(guān)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夏夢纖細(xì)潔白的素手重重地拍在一個裝滿資料的盒子上,對沈策怒目而視,片刻恨恨道:“走就走,休想再叫我出關(guān)。” “呃,這是生氣了?” 一道冰冷徹骨的寒風(fēng)自車窗內(nèi)飄出,沈策啞然失笑:“也是,剛才那一句話語氣好像不太好。不過,這才是我正常的語氣啊!” 沈策握著方向盤,直視前方,眼神漸漸變得無比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