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何喜慶眨了眨眼,明明剛剛不是這樣說的,但看到豎著耳朵往這邊湊的魏敢,何喜慶明白了。 “魏敢同志,你怎么還在這里?”林蠶蠶好似才發現魏敢在她身后。 偷聽被人抓包,魏敢耳尖一下子就紅透了,火燒屁股一樣,趕緊搬著東西跑了。 “蠶蠶姐,為什么會是他?”何喜慶還是不解,她想不明白魏敢有哪里值得人喜歡的地方,空xue不來風,魏敢名聲那么不好,他人品真的就沒問題嗎 林蠶蠶就看著他笑,等他走遠了,林蠶蠶才親昵地捏了捏何喜慶的小rou臉,“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等你以后遇到喜歡的人,就會懂的。” 何喜慶鼓著臉瞪林蠶蠶,林蠶蠶就笑,說實話,林蠶蠶對林家妹和林家珍好,多少有一點替原主彌補的意思在里頭,也有一份責任感,但對何喜慶的喜歡,就簡單多了。 就是喜歡這個可愛又單純的好姑娘,想對她好而已。 當然,林蠶蠶本性其實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如果不是何喜慶先對她掏心窩子地好,林蠶蠶對何喜慶頂多也只是普通對小姑娘的照拂。 明明那么怕魏敢,還能攔在她面前,在林蠶蠶看來,這份維護是極其珍貴的。 “那你以后會跟他結婚嗎?”何喜慶也幫著拿東西。 林蠶蠶搬著凳子,抬眼看向魏敢,他跟朋友們在說著什么,林蠶蠶輕輕地搖了搖頭,“以后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處對象就想到結婚,這是上輩子林蠶蠶十幾歲時候會有的想法,嫁給初戀是多幸福的事,戀愛沒談多久,連孩子名字都取好的蠢事,她也不是沒做過。 但如今的林蠶蠶早沒有當初的那種天真了,愛情這種東西,最沒準數,在它還存在時,好好享受它,就足夠了。 結婚對林蠶蠶來說,也從來不是什么必經之路,上輩子她什么都沒有,也能拼到有家有業,一個人只要有能安身立命的能力,自己就能夠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 何喜慶悄悄地松了口氣,反正她是不喜歡魏敢的,說不定處一處,林蠶蠶就能發現他們不合適呢。 就怕林蠶蠶是奔著結婚去的,到時候魏敢傷她的心怎么辦? 何喜慶準備多注意注意魏敢的動向,要是發現他對林蠶蠶不好,或者再去堵漂亮的女職工,對不起她蠶蠶姐,她就撕破他的臉皮。 把東西送完,魏敢還想賴著不走,可惜林蠶蠶還有一堆事要忙,工會可不止有比賽的事,還有許多別的工作,能力越強責任越大,林蠶蠶手頭的事可不少。 “走啦走啦!”今天一起比賽的同事找過來,勾著魏敢的脖子要拉他走。 比賽贏了嘛,袁代表最高興,他老人家孤家寡人一個,手里有錢,直接吆喝上了,讓都去食堂集合,今天請大師傅給他們開小灶,搞頓夜宵放松一下。 魏敢還想先跟林蠶蠶說一聲,可他在旁邊看了會,見林蠶蠶連個眼神都沒時間分給他,只得跟著同事先走了。 男人們吃飯都是要喝酒的,廠區在深山里,濕氣重,就算是不喝酒的人,也慢慢養成習慣抿上一口,何況今天是慶功宴。 正好魏敢又是脫離組織后才又回來的,被同事們抓著一通灌,散場的時候雖然還沒醉,但人已經有些暈乎了。 散會后,林蠶蠶去了趟辦公室,她沒有把當天的事情留到今天以后去辦的習慣,如果有能夠提前做好的事,林蠶蠶也不會拖,這樣一旦發現問題,也有時間再做別的準備。 等她從辦公室里回宿舍時,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還沒到下夜班的時候,廠區里靜悄悄的。 所幸有路的地方都燈火通明,但林蠶蠶還是覺得身后有腳步在跟著自己,凝神聽了聽,發現不是自己瞎想的幻覺后,林蠶蠶安下心來,微微瞇了瞇眼,一邊觀察著路邊的建筑,一邊走得飛快。 魏敢就郁悶了,他們吃飯的地方在小紅樓的內部食堂,出來回宿舍的時候,路過廠辦,看到工會辦公室亮著燈,他就在路邊等著,果然沒等多久,林蠶蠶就出來了。 大晚上的,魏敢雖然很想跟林蠶蠶走在一起,但這萬一被人瞅見了,還不知道傳出什么難聽的話來,他倒是無所謂,可林蠶蠶不行啊,他就遠遠地跟著,想著把林蠶蠶送回到宿舍就好。 結果林蠶蠶越走越快,就差沒跑起來了。 再追了兩步,林蠶蠶就不見了人影。 林蠶蠶站在圍墻后頭,手里拿著根小手臂粗的木頭,其實她是想找板磚的,但地上干干凈凈,哪有什么磚頭,能找到根木棍就不錯了。 棍子帶著風聲抽下來的時候,要平時魏敢肯定能躲開,但今天不是喝酒了么,反應有些遲鈍,棍子劈頭蓋臉,直接砸在他腦門上。 林蠶蠶,“……” 看清是魏敢的時候,林蠶蠶就收了力,但棍子已經砸下去了,還一下還是打得挺重的,看魏敢扶著墻直接往地上滑就知道了。 “你已經打了我兩回了。”魏敢捂著腦門,委屈巴巴地道。 林蠶蠶真是,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趕緊把棍子丟開,蹲下去想看看魏敢的傷,“誰叫你大半夜的尾隨,我沒打你個半身不遂就算不錯了。” 結果一湊近,魏敢身上那個酒味,林蠶蠶嫌棄地捏了捏鼻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一點點。”魏敢一開口,酒氣濃郁。 林蠶蠶懶得理他,把他的手拿開,就著昏暗的鎢絲燈看了眼,被棍子抽的地方有些紅,沒有破皮,林蠶蠶倒不擔心外傷,就怕自己一棍子把魏敢抽腦震蕩了,“你頭暈不暈?想不想吐?” 魏敢搖頭,可能是想證明自己不暈,又大力地甩了甩,林蠶蠶趕緊雙手捧住他的腦袋,這傻子,是想自己把自己甩成腦震蕩嗎! 借酒裝瘋什么滋味,魏敢現在就能告訴你,美! 不過這會快下夜班了,馬上職工們就會從各車間出來,被人看到可不好,魏敢心里都有數呢,自己扶著墻壁站起來,讓林蠶蠶先回去,林蠶蠶想扶他,被拒絕了。 “不行,你先走。”魏敢特別堅持。 林蠶蠶拗不過他,確定他沒醉得太厲害,能夠自己走后,林蠶蠶才一步三回頭地回宿舍去。 有魏敢在身后,林蠶蠶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心,人林蠶蠶是不太怕的,她主要是怕鬼。 安心是安心,就是有些擔心魏敢喝多了,好在每次回頭看過去,魏敢都穩穩地走著,林蠶蠶才算是安心。 宿舍區的燈光比路上要亮堂很多,這個時候還有人在燈下學習,還不止是一兩個,林蠶蠶放輕腳步,不想打擾他們。 估摸著魏敢還得有一會才過來,林蠶蠶先上樓拿了藥水下來,上輩子的老習慣,林蠶蠶總會備些常用藥在身邊,只不過現在缺醫少藥,醫生開藥片也是小紙包開幾片,根本不好存儲。 到現在為止,林蠶蠶手上只有半支燙傷膏,和一小瓶紅藥水,都是沒畢業前,想辦法弄到手里的。 都是外傷藥,林蠶蠶當時其實是想弄到碘伏的,可惜得去大醫院,學校的小醫務室,根本就弄不到,今天去廠醫院問,醫院倒是有,但不是突然冒出來個黃小蘭么。 “別動。”林蠶蠶讓魏敢坐在梯級上,自己給他上藥。 魏敢不動,老老實實地仰著頭,讓林蠶蠶好給他擦藥,臉剛剛已經洗干凈了,上頭還沾了水珠子,林蠶蠶拿袖子給他擦了一下,才給上藥。 “閉上眼睛,別老盯著我看。”魏敢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林蠶蠶被他看得怪別扭的。 要是每次受傷,都有林蠶蠶給他擦藥,一天打十遍架,魏敢也不嫌多,哪怕林蠶蠶兇他,也無所謂,魏敢閉上眼睛,不過兩秒,又睜開了,“你好看。” 言下之意是好看他才看的。 林蠶蠶被他逗笑,眉骨傷不算嚴重,涂個藥也就十來秒鐘的事,林蠶蠶直起腰來退后一步,“早點去沖個澡睡,記得別擦臉了。” 可惜,林蠶蠶的話魏敢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眼睛里心里腦子里,都是林蠶蠶叭叭說著話的小嘴,想親一親。 可他們在宿舍樓呢,雖然樓道里現在沒人,但畢竟是公眾場合,外頭還有人看書,萬一人突然進來怎么辦?哎呀,這樣不行的不行的。 “你在想什么?”看魏敢一臉迷醉的笑,林蠶蠶彎腰問他。 擦藥時近,現在更近,林蠶蠶身上的馨香味撲鼻而來,魏敢慫啊,沒有借機上前,反而直接往后仰過去,好像林蠶蠶要占他便宜似的。 心思好像被林蠶蠶一眼看透,魏敢臉一下子紅了個透。 “沒,沒想什么。”魏敢把腦子里旖念甩走,側著臉都不敢看林蠶蠶,只乖巧地點了點頭,心里盼著林蠶蠶早點站好,又有些舍不得。 林蠶蠶就是好奇,她又不是魏敢肚子里的蛔蟲,自然不知道他想什么,正好這時候遠遠地有人聲和腳步聲傳來,已經到了下夜班的點,最早的一批已經快回到宿舍來了,林蠶蠶沒再說什么,轉身回宿舍去了。 等林蠶蠶去了對面,魏敢才大力搓了搓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些,搖搖晃晃地扶著扶攔起身,上樓。 這一晚,魏敢做了個又美又郁悶的夢,美的是夢到了林蠶蠶,郁悶的是,哪怕在夢里,他也沒有親到那張心心念念的嘴。 肖玉珍帶魏新看完醫生回家,已經夜里十點多了,球賽早比完了,肖玉珍不死心,還去籃球場上看了一眼,但只看到許多即將參加比賽的隊伍在練球,并沒有看到魏敢。 雖是沒見著魏敢的人,但肖玉珍也從別人口中得意魏敢他們贏了,心里高興得不得了。 回來家里就迫不急待地跟魏新分享起這件事來,魏新其實心里很不耐煩,但見肖玉珍那么高興,到底沒有別什么,只安靜地聽著。 等魏父回來,肖玉珍忍不住又跟魏父說了一遍,魏父也很為魏敢驕傲跟開心,跟肖玉珍就很有話聊了。 魏新在屋里聽著父母說說笑笑,心情郁悶得不行,翻開日記本寫下魏敢兩個大字,然后在上頭打了無數個叉叉。 肖玉珍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得太久,第二天一早,肖炳榮就頂著青青紫紫的臉過來了。 “手脫臼,手怎么會脫臼的?”肖炳榮是肖玉珍大哥的兒子,自從肖炳榮初中畢業來這里,這么些年,肖玉珍待肖炳榮就跟對親兒子似的,十分疼愛。 本來肖炳榮是一直跟著她們住的,魏敢調過來后,肖炳榮才搬去了宿舍。 當初就是因為魏敢一來,肖炳榮就立馬搬走,魏新才大發脾氣,把魏敢的行李都丟了出去,比起魏敢這個幾乎完全沒相處過,幾年難得見一次的哥哥,肖炳榮在魏新心里的地位更高。 原因肖炳榮不好說,就說是工作中cao作失誤,不小心弄傷的,至于臉上,也是跟同事有些小紛爭,打了一架,肖玉珍又心疼又好氣,一邊罵他不小心,一邊琢磨著給做點什么好吃的給他補身體。 “哥,是魏敢打的吧。”肖玉珍做飯的時候,魏新湊到肖炳榮跟前問。 昨天早上肖炳榮才跟他說給了姓林的狐貍精一個教訓,今天肖炳榮就一身傷地過來,不用想肯定是魏敢替那個女人出氣了。 肖炳榮給了他一個看破不說破的表情,魏新撅了撅嘴,心里就更討厭魏敢了,他覺得這事,不能瞞著他媽,還得讓他爸和他媽知道才行。 見他滿臉不高興,肖炳榮笑著說這周末帶他去縣里玩。 其實縣里也沒什么好玩的,不如廠里大,商店也沒有廠里全,但長期生活在廠區里,外面的世界還是對魏新這樣的孩子很有吸引力的。 肖玉珍聽到客廳里哥倆商量著要去哪里玩,心里既高興又失落,如果魏敢也能在這里跟哥哥弟弟們一起玩就好了。 到了工作日,比賽就只能挪到中午或者傍晚了,畢竟生產是第一要務。 林蠶蠶除了管宣傳,還兼了女工工作,女工工作跟婦聯還是有一定區別的,婦聯管廠區所有婦女,主要促進男女平等,團結教育廣大婦女,而女工工作則主要是維護女職工在工作生活中的一切權益。 周一早晨開完會,林蠶蠶手里還多了個給女職工稿四比四賽活動的工作,不過好在這個事是長期的,不是說要一周一個月就見成果的事。 林蠶蠶沒做過這些,好在工會有早年間的資料可以參看參考,林蠶蠶去資料室把東西找出來,堆了小半個桌子。 “手里的工作忙得過來嗎?”看著林蠶蠶案上堆得高高的資料,胡英姿才恍惚想起,林蠶蠶不過是才近單位不到一個月的新同志。 但因為她出色的能力,在安排工作的時候,她和副主席,會下意識地把重要的工作交給林蠶蠶去處理。 領導關心,林蠶蠶也不瞎擔著,她能力再強,也只有一個人,“主席,我需要兩個人協助我的工作。” 工會人員還沒有配置齊,看林蠶蠶她們辦公室只有她和張美芹就知道了,胡英姿點頭,問林蠶蠶有沒有看好的人選。 這次搞比賽,林蠶蠶手底里也集結了一批人,有原本工會別的科室的同事,也有車間來的和積極分子,里頭有幾個年輕表現好的同志,林蠶蠶直接就把他們的名字給報了出來。 一般的人都喜歡聽話服從命令的手下,林蠶蠶也一樣,但她更喜歡有自己的想法,腦子靈活的手下,她對自己有自信,可以各方面讓他們服氣。 當然,林蠶蠶現在要人,也不是要手下,她是要可以協助工作的同事。 胡英姿對底下的人都是有數的,聽到林蠶蠶提的這幾個名字,也沒考慮多久,“周志顯、王淑純和陳禾三個我可以直接撥給你,但另兩個可不行,那是老黃手底下的得力干將。” 有了胡英資的首肯,林蠶蠶就去要人了,沒到半個小時,林蠶蠶要的三個人就都搬到了林蠶蠶她們這間辦公室來。 張美芹散會后還在做別的,等她回到辦公室才發現,辦公室不再是她的天下了。 “誰讓你們搬來的!誰讓你們動我的東西的!”張美芹發現自己養在窗臺上的小花被挪動,氣得連聲質問。 周志顯幾個看看張美芹,又看了看林蠶蠶,他們三個除了陳禾,周志顯和王淑純都是臨時工,不大敢跟張美芹嗆聲。 “主席讓他們搬過來協助工作的,以后他們也是宣教科的同事了。”林蠶蠶看了眼張美芹,“至于你的花,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早上放的位置沒陽光,你自己挪動到另一邊的。” 張美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