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你怎么把這大鼓都搬來了?”張美芹沒怎么參與,所以不知道林蠶蠶居然搞了這么多事,看著臺上領導們的笑容,張美芹直覺不妙。 歡呼加油聲太大,林蠶蠶壓根沒聽到張美芹的話,正好她站的這邊的隊伍進球了,林蠶蠶立馬抓著棒槌就是一頓敲。 現場氣氛那叫一個熱烈,林蠶蠶身邊的女同志嗓子都喊劈了,還在拼命地喊,還拉林蠶蠶看,說話都是用喊的。 “同志同志,你看到沒,剛剛進球的是我對象!” “看到啦,真厲害!” 沒人理張美芹,張美芹要氣死了,板著個臉走開了,她今天也是有工作的,林蠶蠶安排她給領導們添添茶水什么的。 快走近領導們,張美芹臉上才重新端起無懈可擊的笑容來。 廠里除了在山溝里的隱蔽車間,還有部分普通的零配件車間在離家屬區不遠,遠遠聽到籃球場上傳來的吶喊聲,大家伙心都要飛到籃球場上去了。 第十七章 頭天的比賽只能算是熱身賽,但現場的氣氛完全超出了預計,大概是觀眾的氣氛太過熱烈,參賽隊伍也是卯足了勁頭打。 原本水平只能說是平平的兩支隊伍,打到最后,戰況越來越熱烈,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要不是林蠶蠶手里有個棒槌,她也要跟著一起喊,把嗓子喊劈了。 比賽總歸是有勝負的,一場比賽下來,大家伙都意猶未盡,輸的車間的觀眾,有看得激動的,都還氣哭了。 但比賽又不是一場定輸贏,下面還有兩場呢,打贏了還是有希望進決賽的,大家互相安慰,互相鼓勁。 勝的隊伍就簡單明了了,個個喜氣洋洋,眉毛得飛上了天。 散場的時候,林蠶蠶聽到好些職工沙啞著嗓子在那里討論,惋惜哪個球丟得不應該,或是議論著明天的比賽,滿是期待。 眼前的這一切就是對林蠶蠶,以及一眾為此付出諸多努力的工會同事最大的認可了。 林蠶蠶和工會的同事們留到最后,一起收好尾,才結伴一起去食堂吃飯。 比賽開始之前,林蠶蠶就跟大家交待了的,結束后趁著吃飯的時間開個碰頭小會,總結一下今天遇到的問題。 按理說,這樣的集體行動,張美芹也是要參加的,但她沒有,比賽結束沒多久,張美芹就跟著胡英姿先走了。 “就她會鉆營,天天巴著主席,正事一點不干。”張美芹這樣,肯定會有同事看不慣的。 憑什么啊,大家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你就在巴在領導面前巴拉巴拉幾句,功勞就有你的一半了? 立馬就有人附和,“就是,只會拍馬屁!” 還有人建議林蠶蠶改明兒給張美芹換個工作,讓張美芹去做最苦最累的事兒。 在領導面前露臉的事,就該林蠶蠶自己去做才是。 林蠶蠶笑著搖搖頭,雖然上輩子也是從公司底層一點點走上去的,但林蠶蠶是真不干給領導端茶倒水的活,她能干,但她不愿意。 至于張美芹,與其壓著她去干別的事,不如讓張美芹去做她愿意且擅長的事,總比看張美芹板著個臉,滿腹抱怨要好。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和下午都有比賽,賽程還挺滿的,看到今天比賽的反響,林蠶蠶對明天的比賽放下心來,打算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回林家去看看。 進廠到現在,林蠶蠶也沒抽出空回去看看,也就那天徐來娣來送東西,晚上林家妹和林家珍過來送飯盒,林蠶蠶跟她們見了一面。 也不知道林家妹最近復習得怎么樣了,家珍有沒有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而不是欄里的豬身上。 還有那個徐舅媽,有沒有再到家里來。 …… 自己工作時什么樣子,魏敢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一早就定了個鬧鐘,算著時間準備晚上準時下班去堵林蠶蠶一起吃飯。 結果等真忙起工作來,鬧鐘響了八百遍,魏敢一遍都沒聽見。 等他把手頭的工作忙著差不多,抬起頭來一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匆匆趕回宿舍,原想借著討要飯盒的機會跟林蠶蠶說幾句話,結果才走上院坪,就看到林蠶蠶她們那屋燈由亮轉熄。 魏敢,“……” 就差那么兩分鐘!要是快一點,能跟林蠶蠶說聲晚安也好呀,魏敢有些可惜地想。 他本來就是抽空才回來的,林蠶蠶既然已經睡了,魏敢也沒再往宿舍走,直接又回了小紅樓那邊。 本來魏敢是想著加班到一兩點,能把手頭的事做個小收尾,然后再回宿舍這邊睡的,早起還能跟林蠶蠶碰個面。 結果直接被工作給拖住了腳步,凌晨四點才瞇眼,再醒來時,已經九點多了。 “誰關了我鬧鐘!”魏敢氣瘋了,他都沒敢睡太死,就怕聽不見鬧鐘響,結果醒來一看,鬧鐘全給停了。 同事往袁代表辦公室的方向指了指,“代表早上過來,知道你四點睡的,說讓你多休息會,就把鬧鐘給關了。” “……”魏敢,咬著牙默默平心靜氣。 研究所和實驗室的工作就是這樣,魏敢以前早習慣了的,忙起來腦子里就只有工作的事,因為太專注,也不會去注意到無關的東西。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要老這樣忙忘記時間,林蠶蠶就該被別人給追走了。 魏敢突然有些懷念守大門的時候了,多自由啊,想見林蠶蠶招呼一起直接去找她就行了。 真后悔!腸子都悔青了。 這會魏敢想跑出去找林蠶蠶都不行,他被同事拉去打球了。 比賽這種事最容易激起男人們的勝負心,昨天的比賽袁代表全程參與了,回來就交待他們,手頭的事稍微放放,多打兩場球練練技術。 別等一上場,就被車間那些莽漢子們給干趴下了,就算要輸,也要輸得有水平技術一點。 因為是周末,又有昨天的比賽打底,大家口耳相傳,今天來看比賽的人特別多,人擠著人,還有好些沒有擠得進去的。 球場上熱火朝天,戰況激烈非常,觀眾們也都群情激動,稿件更是雪花似地往廣播站送。 等到比賽結束出來,林蠶蠶耳朵好半天還是嗡嗡的。 中午去食堂打了個rou菜,林蠶蠶才端著飯盆往出走。 家里還是那個樣子,林蠶蠶到家的時候,家里都沒有人,倒是隔壁林大伯家,像是有客人在,禾坪里坐了好些人,還挺熱鬧的。 徐來娣跟林家妹應該是在生產隊上工,林家珍八成是跟小伙伴們一塊兒扯豬草去了。 不過林蠶蠶也沒等太久,她前腳才到一會兒,后腳林家珍就背著一簍子豬草,小旋風一樣地跑回了家,“姐!” 和林家珍一起進門的,還有林奶奶和一個陌生的婦女,那婦女臉色極好,穿著看著也干凈利落,看林蠶蠶時的目光柔和,微帶著笑意。 就是眼晴里帶著若有似無的算計,那種感覺讓人十分不舒服。 “奶奶,小嬸。”林家珍喊人,老老實實地去屋里搬凳子,家里沒有什么好待客的,林家珍就去菜園子里摘黃瓜。 林蠶蠶挑了挑眉頭,原來這就是頂替了林父在木器廠工作的林小叔的媳婦,林小嬸。 不過他們一家不是都搬到鎮上去了么,這不年不節的,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一看到林蠶蠶,林小嬸立馬笑著迎上來,想拉林蠶蠶的手,可惜被林蠶蠶避開了。 林小嬸愣了愣,立馬大笑著化解了尷尬,“我們蠶蠶真是出落得越來越好看了,還出息!這都分配進國營廠了,咱們老林家的祖墳都冒青煙了。” 林小嬸說著看了林奶奶一眼,似乎希望林奶奶能附和她一句,可惜林奶奶只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認同她說的話。 老林家墳頭上冒青煙,那也是旺孫子的,怎么可能旺林蠶蠶將來一個外姓人,林蠶蠶能進廠頂多就是時運好。 搭臺子唱戲,沒人接話應該是挺尷尬的一件事,但林小嬸一點也不,她心里生著林奶奶的氣,臉上還是笑瞇瞇,用十分疼愛的目光看著林蠶蠶。 “家珍,你去把你媽喊回來,我事跟她講。”對著林蠶蠶時,林小嬸笑得慈愛,但對著林家珍,態度就只能說是平平了。 這語氣,就跟指使家里的小保姆似的,林蠶蠶聽著心里不大舒服,林家珍卻一點不覺得,點點頭就要出門喊人。 林家珍從進家門起,一下都沒歇過,這會臉蛋還紅撲撲的,氣都沒喘勻呢,林蠶蠶自然不可能讓她去,直接把林家珍給喊住了。 還把手里鮮嫩的黃瓜塞到林家珍手里,示意她吃。 這時候黃瓜漸漸都要老了,新長成的黃瓜徐來娣一般是不讓吃的,等老了,確認林蠶蠶暫時不會回來,才會讓摘了炒菜吃的。 林家珍都沒舍得多摘,挑來挑去只摘了三根,林家珍開始只拿著,想等林蠶蠶想吃的時候再說。 等林蠶蠶瞪她一眼,林家珍就心里甜甜地,乖乖地吃了。 “小嬸有事跟我說,家里的主我能做。”林蠶蠶這才看向林小嬸。 林小嬸在心里罵了林家珍一聲沒出息,是林蠶蠶的應聲蟲,林蠶蠶說句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心里罵著,臉上還是帶著笑了,聽了林蠶蠶的話后,林小嬸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這事啊,還真不好跟你講,你還小呢。” 不過這事還真跟林蠶蠶有點兒關系。 林小嬸看了眼林蠶蠶的臉,長得是真漂亮,五官正好揉合了她早逝的親媽和林父的所有優點,是林家長得最漂亮的姑娘,其次才是林大伯家的林荷花。 而且你看,這林蠶蠶一分配進廠,這人的氣質立馬就不一樣了。 以前多陰郁沉悶的性子,現在看著,身上那股勁就不一樣了,還真有幾分她親媽年輕時的爽利勁。 林小嬸這次來,就是給林蠶蠶做媒的,說的是木器廠廠長家的內侄。 先前是不知道林蠶蠶還有這本事,能分配到國營廠里去,要是早知道,林小嬸肯定要幫林蠶蠶挑個條件更好的。 現在這個其實林小嬸也覺得不合適,但事情她都跟人廠長夫人說定了,總要回來說說看的。 林小嬸都打好主意了,要是林蠶蠶愿意,也算是皆大歡喜,要是不樂意,那也沒關系,她回去就說林蠶蠶看不中就成。 反正就是正常說親,她也沒拿什么好處。 就憑林蠶蠶高中畢業,還是農機廠的職工,什么樣好條件的男同志找不到,說不定還能嫁到縣里去呢。 想到去縣里,林小嬸心里就有些火熱了,琢磨著要不干脆就不說了,直接去回拒了廠長夫人得了。 “有什么不好講的,十八歲都是大姑娘了,我在她這個年紀,她大伯都能自己走路了。”林奶奶可不管林小嬸心里的盤算,直接就說了。 說完,林奶奶看了林蠶蠶一眼,眼里有點可惜,但還是道,“你小嬸給你說了個對象,想讓你請假去見見。” 再說了,喊徐來娣有什么用,就徐來娣那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性子,她未必能做林蠶蠶的主? 林小嬸,“……” 這老太太,怎么就這么能壞事呢!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林小嬸也不好再打反口,只好把情況仔細給林蠶蠶說了一遍。 當然,所有的話都是站在她們的立場上來講的,話里話外自然也是為了林蠶蠶好,畢竟她們是當叔叔嬸嬸的嘛。 “情況呢就是這樣,挺不錯周正的一個小伙子,聽說以前還跟你爸學過徒呢。”林小嬸說的時候,一直注意著林蠶蠶的表情。 林蠶蠶對他爸的感情可是很深的,林小嬸覺得把林父搬出來,應該能打動林蠶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