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話呢，你發什么呆？”

    馬車上，凡特在艾爾薇的呼喚聲中回過神：“沒，沒什么，我在想剛才的事，覺得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啦，再奇怪也沒有你奇怪！”艾爾薇說。

    “我？”凡特不解。

    “沒錯，就是你，”艾爾薇認真的打量他“為什么你沒有實體，卻可以思考，可以行動，可以說話，可以交流？”

    凡特表情釋然了些：“你是想問這個啊，也對，每個見到我的人都會有同樣的疑惑，但很遺憾，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探索我存在的道理，正是我選擇加入研究會的原因。”

    “你身體的性質我已經見識到了，無論什么東西都會從你的身體穿過，”艾爾薇輕輕搖頭“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她用手指關節輕敲車廂側壁，發出咚咚幾聲悶響。

    然后繼續說：“連厚厚的墻壁都能被你當做不存在一樣，大搖大擺穿過去，為什么薄薄的馬車車廂，卻能載著你移動？”

    凡特苦笑：“我很希望自己能給出解釋。”

    艾爾薇突然伸出手拍向凡特肩膀，拍了個空，眼神中的疑惑之色不禁更濃。

    “看啊，幽靈先生依然是不可觸碰的狀態，但是為什么幽靈先生乘坐馬車時，不會穿過馬車掉到地面去呢？”艾爾薇收回手掌摸了摸臉頰，眼睛忽然閃爍光芒“我有個猜測。”

    “什么猜測，說說看。”凡特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身體的秘密。

    “那就是——”艾爾薇拉長聲音，故意賣關子，來欣賞凡特著急的表情。

    “是什么你快說啊。”

    艾爾薇并不著急說出答案，她在盡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主動權：“哼，忽然不想說了，因為剛剛被某人無視，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某人是指我嗎......”

    “不知道哎，”艾爾薇挪開視線“反正剛剛那個可惡的家伙一直不搭理我，還裝沒聽到，真是氣死人了。”

    凡特尷尬的笑了兩聲，說：“別這么記仇，我跟你道歉就是了，當時真的在想事情，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發誓，絕對不是。”

    “你難道就這樣安慰女孩子的嗎？”

    “啊？”凡特一驚，這件事貌似不像他想的那般簡單，安慰女孩子......要怎么做？

    不由望向杰達斯，求助的目光里帶著點點慌張，卻見杰達斯靠在角落，看樣子好像睡著了。

    “別指望那個閉眼裝死的討厭鬼，他才不會幫你呢。”艾爾薇看穿了凡特的想法。

    “那，我該怎么做？”凡特傻傻的問。

    艾爾薇不由笑了，又連忙抑制住，故作大方：“算啦，看在同為執員的份上，就不為難你啦。”

    凡特配合做出感激的表情。

    她更加得意：“我猜，你能夠控制身體的某些部位，進行實體和非實體的轉換對不對？”

    “我能嗎？”凡特表示完全無法相信。

    艾爾薇眼中滿是自信：“從你的反應來看，你本人完全不知情，那么這種轉換一定是在你潛意識中進行的。”

    看了看馬車底板和座位，她繼續說：“當你要登上馬車，你便下意識認為你可以踩上木板，坐上座位，于是你的身體和馬車接觸的部位，主動轉換為了實體狀態。”

    凡特撓撓頭：“我覺得不是這樣。”

    “對于這個猜測，最好的證明......”

    艾爾薇話還沒說完，猛地抬腳踩向凡特的腳，速度快到他甚至沒反應過來。

    咚！

    凡特一驚，然后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看來你猜錯了。”

    艾爾薇踩了個空，別說身體部位，就連凡特腳上的鞋也依然維持著虛幻，無法觸碰的狀態。

    像是受挫似的，她變得沉默，沒有接凡特的話。

    “別泄氣，”凡特勸慰“研究會嘗試大半年也沒能得出結論，怎么會被你這樣輕易找到答案呢。”

    艾爾薇眨了幾下眼睛，開口問：“幽靈先生身上的衣服，姑且稱之為衣服，是幻化出來的假象嗎，還是身體的一部分。”

    “衣服......就是衣服而已呀......”

    艾爾薇：“既然你是不可觸碰，那么衣服也理應從你的身體穿過才對。”

    “我只有這一身衣服，也只有我能接觸到它，好在它不會臟，不會破，不然可就麻煩了，”凡特見她一臉質疑，又說“真的就只是一件衣服，不信我脫下來給你看。”

    艾爾薇眼前一亮：“脫！”

    凡特摸摸領口，對方灼熱的目光令他害怕的停住：“還是不要了。”

    “衣服哪里來的，總不能是出生就有吧？”艾爾薇問個不停“說起來，幽靈先生從小就和現在一樣奇特嗎？還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記不清了，”凡特搖搖頭“過去的事都記不清了。”

    艾爾薇聞言陷入沉思：“這可真是個難題呢。”

    “是啊。”凡特嘆息。

    無言片刻。

    “對了，你知道聲音出現的原理嗎？”艾爾薇忽然有了新想法。

    “聲音的原理？”

    “聲音實質上是對環境的一種擾動，就像放火魔法撞向地面，會把地面砸出焦坑，讓我們能看到并認知，這是它對環境的影響；同樣道理，我們識別出聲音對環境的擾動，于是就聽到了它。”

    艾爾薇侃侃而談：“證明起來很簡單，如果這種擾動足夠強，甚至可以擁有不低于魔法的殺傷力。”

    凡特沒明白她想表達什么。

    于是她解釋說：“你能發出聲音，我能聽到你的聲音，這就說明了，雖然你的身體呈虛幻狀態，卻能夠隨時對周圍環境造成擾動，即使你無法觸摸到周圍的一切。”

    “很對，那為什么會這樣呢？”凡特問。

    “還沒搞明白，”艾爾薇回答說“不過思考有新進展，已經算是階段性成功了。”

    凡特聞言翻了個白眼：“說了半天等于沒說，我當然能影響到周圍，不然怎么當執員完成任務呢。”

    說著，他伸出手釋放水魔法的變種，冰魔法。

    一股寒流凝結在手掌周圍，竟形成了如手套般的一層冰殼，表面反射從車廂窗口投入的光線，亮晶晶的。

    “喏，給你，”凡特將手上的冰手套扔給艾爾薇“雖然我的魔法實力不怎么樣，但影響周圍環境還是很容易做到。”

    艾爾薇下意識接過，然后呀的一聲連忙丟開：“好冰啊！”

    她甩了甩手，不解的問：“你的魔法為什么不會從你的身體穿過呢？”

    凡特聳肩說：“鬼才知道。”

    “幽靈和鬼是同一種傳聞的不同叫法，”艾爾薇樂了“這么說幽靈先生心里其實有答案嘍？”

    “我又不是真的幽靈，你也別再叫我幽靈先生，聽著有些別扭，就叫我的名字凡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