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美之心
侍衛們疾步上前,拱手待命。 七公主以扇面點了點斜對街,一張小桌鋪著刺繡絲毯,毯子上擺了八九樣飾品,每種獨一份兒,許是價錢過于昂貴,欣賞者多,出手者少之甚少。 “那青花琺瑯的梳篦不錯,買了。” “是,小姐。” 兩人前往小攤,沒一會兒,一人匆匆返回。 “啟稟主子,梳篦剛巧被買下,卑職等晚了一步。” 少女如花般的嬌顏當即一沉,慍怒道:“怎會叫別人買了去,就算錢貨兩訖,你們可以出雙倍價錢啊,難道能有傻子不同意此等好事?” 那侍衛為難道:“卑職已這般提議,然而對方果斷拒絕了,陳濱還在交涉中,請小姐稍候。” 幾人循著望去,只見另一名侍衛正冷臉對著一虎背熊腰的壯漢,從衣飾來看,男子非大祁人士,應該也是個來跑商的胡人,蓄著絡腮胡,邋里邋遢,并不闊綽的樣子。 很快,陳濱慚愧的跑近:“主子,那人擰巴得很,好說歹說都不肯讓,卑職無能。” “哼。”李瀅氣得直跺腳,“他一個窮蠻子,憑什么與本公……” “瀅瀅。”清冽嗓音及時打斷了自暴身份,季子卿刷地收起折扇,悠悠道,“出門在外,當以和為貴,此人不是個好相與的,少惹是非罷。” “但——” “可記得臨走前,瀅瀅應允過什么?”權貴間沉浮幾載,她早懂得要借力使力,這當口搬出皇后娘娘的口諭最合適不過。 果然,少女一怔,懨懨的垂下眼去,委屈咕噥道:“季哥哥好討厭……” 她不置可否,恪守原則的人,自然遭厭惡,況且本來就不希望獲得公主青睞。 “七小姐。”姜玚策馬靠近些,微微俯身道,“前方有家相似的攤子,貨物也是一等一的精致,卑職這就去為您挑選一件最好的。” 說罷,催著車輦行駛了一小段路,翻身下馬,將韁繩交予侍衛,大步走了過去。 李瀅隔空掃了圈那攤位上的東西,不知是心有不甘,還真就沒一個瞧得上,鼓起粉嫩的腮幫子,不滿嘟囔道:“什么嘛,丑死了。” “公……小姐,您別氣。”宮婢眼珠一轉,附耳低語幾句。 眸子倏地亮了,七公主睨向那道清瘦背影,見對方正全神貫注的欣賞著夜色,便悄悄地擺擺手,示意抓緊去辦。 于是,婢子貓著腰來到車尾,一陣交代后,侍衛們當即栓好馬匹,領命離去。 對于這一切,季子卿確實毫無察覺,她欣賞的當然不是夜景,而是站在攤子前的高大男人,以及琳瑯滿目的女子飾物。 真漂亮啊,可惜一個都用不了,就連去買,亦沒有正當理由。 驀地,視線停留在一對耳墜上,本能的愛美之心,瞬間沸騰起來。 銀質的細流蘇,末端鑲著枚小小的紅瑪瑙,在燭火的照耀下,閃動著溢彩,仿若流瀉的銀河般,完全可以想象,蕩漾在耳間,能增添怎樣的風華。 關鍵是,它佩戴部分并非銀針,而是類似夾子的精巧設計,她記得書上記載過,有些塞外胡姬不穿耳洞,便用這種耳飾,大部分時候,還會同時戴兩枚以上。 不自覺抬手摸向耳垂,暗付著要不要待會兒尋個借口,偷偷獨自來買,哪怕躲在寢室內孤芳自賞,也是件愉悅的事呢。 “季哥哥,喝杯酸梅汁消消暑吧?”嬌俏嗓音在身后響起。 她飛快地放下手臂,干笑著回首道:“不用了,多謝。” 敷衍完,重新投注視線,卻發現隨著剛剛那批客人散去,原本擺在角落的瑪瑙耳飾竟然也不見了! 眉頭深深蹙起,裕世子幾乎快掩不住臉上明顯的落寞。 怎么可能呢,大祁女子人人自小穿耳洞,除了她這種特殊情況,還有誰會買? 可事實擺在面前,無論如何搜尋,錯過便是錯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