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來她會笑啊
從舉行祭祀儀式的景壽山至北門,需要依次經過叁道宮門。 前兩道皆守衛嚴密、井然有序,而第叁道許是偏遠些,尚未抵達,便遠遠地聽到有肆意交談聲。 禁衛長惶恐躬身:“姜大人……” 他以眼神制止,兀自負著手走近,打算看看是誰這么膽大懶散。 只見兩名侍衛正靠著墻根閑聊,年長的安慰道:“別急,稍信的有沒有說,弟媳到底患了什么頑疾?” “唉。”年輕的重重一嘆,“都怪我無知,前兩年一直在京郊,隔五六日匆匆來回一趟,尋思著家中還有一癱瘓老母,擔心小梅新入門顧不過來,便配了避子藥,讓她每次事后……喝上那么一碗,誰知是藥叁分毒,長期日積月累下來,導致一朝爆發,身體不堪重負哇!” “我說你哦,的確造孽,出發點倒是好的,不過弟媳可要遭大罪了,萬一再影響子嗣……” “哪怕她以后生不出娃兒,我也絕無二心,大不了過繼一個!”年輕侍衛堅定申明,隨即苦著臉道,“只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以調來宮中,剛輪第一班崗,根本走不開,想到婆娘正獨自飽受病痛,我這心里面……” 年長的正準備開口,余光忽地瞄見雙錦靴,待看清來人后嚇得一個激靈,忙不迭拉著同伴撲通跪地。 “參見姜大人!” 姜玚睨著兩道顫抖的身形,淡淡道:“玩忽職守,十板子,自己去領罰。” 兩人不敢有異議,齊聲應喏:“是。”起身欲離開,卻聽他又道:“左邊那個,領完罰調休叁天,日后補上,如有特殊事由,再報。” 年輕侍衛一聽,激動得迸出了淚花,連連叩首:“謝姜大人,謝大人!” 他不置可否,抬腳繼續往前走去。 沒所謂感恩還是暗罵,問心無愧而已。 繞至北門轉了一圈,確定一切正常后,轉而想起七公主的殿宇就在附近。 后宮森嚴,一般情況下臣子不予入內,他亦不愿頻繁造訪給瀅瀅帶去閑話,只想著恰巧至常定門外,托一宮人問候幾句。 于是,遣散了侍衛們,足下一轉,踏著夕陽的余暉疾步前往。 不料,今日的常定門竟是格外熱鬧,宮道右側停著輛深緋車輦,左側則有頂宮轎,綰色緞面上繡著明艷艷的芙蓉,彰顯著貴女地位。 侍從們垂手而立,兩位主子正面對面寒暄,雖說出于禮節隔了半米之遙,卻不難看出縈繞在彼此之間的愉悅氣氛。 姜大人定睛一瞧,一方正是他的心頭可人,七公主李瀅,而另一位居然是季子卿。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未上前,一個跨步掩身于拐角處,似勘察敵情般監視起兩人的互動來。 本以為,明知都是姑娘家鬧不出什么花樣,定然不會產生昔日的妒忌,不曾想,望著她們談笑風生的場景,胸口依然漾起nongnong不快。 尤其當瞥見季子卿臉上那抹和煦春風時,眸色驟深,冷冷的撇了撇唇角。 呵,原來她會笑啊,好像平日對著其他同僚,態度也還算溫和,怎么到了他這兒,就整天板著張冷嘲熱諷的死人臉? 越是這般差別對待,姜大人就越覺得不爽利,那股子馴服對方的邪火又騰地竄了起來。 這時,七公主突然朝著裕世子走近,伸出柔荑扯住一只寬袖,撒嬌般晃了晃,接著揚起小臉不知說了什么。 少年面露為難,試圖收回袖子,然而少女不依不饒,甚至顯出幾分泫然欲泣的意味。 最終,裕世子似乎嘆了口氣,微微頷首,換來七公主不顧姿儀的開心撫掌。 “太棒了季哥哥,那我們說好了,不見不散哦!” “嗯……此事還需皇后娘娘首肯,方能……” “有你作陪,母后一定會同意的!” 季子卿拱手作揖道:“那臣,恭敬不如從命。” 目送著華轎遠去,她無奈的再次暗嘆一聲,轉身也登上車輦。 首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