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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流今年22歲了,剛剛從學校里面畢業,過著寫作朝九晚五讀作996的社畜生活。 今天他也是辦公室里面最后一個走的人,他下樓時對面互聯網公司的員工都已經全部走完了。 他叫了一輛滴滴,卻在等待20分鐘后得到了,“哎?你還沒有走嗎?我都已經在家里面陪老婆孩子了…抱歉,我會給你退錢的。”的答復。 結果十一點半,他必須得獨自打車回家了。 一邊這么想著,林流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掛在手上,邁開了步伐。 這套西裝是面試時母親給他買的,和母親買的每一件衣服一樣都有些偏大。母親總是堅信著再過不久林流就會長高,到時候那身西裝穿在他的身上也會顯得格外的修長得體。 但是林流從來都沒有如母親所愿的長高,他穿著這一身昂貴西裝,像是一個偷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其實在林流的心中并沒有不滿,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做一個小孩子。 在林流的旁邊有幾個剛剛從KTV里面出來的女學生跑過,女學生的指甲染成五顏六色的,她們的裙子比校服裙規定的長度要卷高了至少10厘米。 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樣,林流看著她們的眼光里面并沒有色欲,更多的倒是羨慕。 他也想像她們一樣的肆無忌憚。 林流站在十字路口,他眼前的綠燈還剩下10秒鐘。 旁邊的女學生們保持著原來的速度笑鬧著沖了過去,而林流站在原地,他判斷這10秒鐘并不夠他走到對面,但是女學生們卻險而又險的沖過去了。 紅燈亮起,一輛重型卡車從距離林流鼻間只有20公分的地方駛過,刮起的風帶起了他頰邊的碎發。 林流那時候并沒有想到死亡之類的話題,恰恰相反,他的意識飄回了自己的家中,想著自己早上洗的衣服還沒有晾,回去還要繼續進行沒有完的工作,明天早上的鬧鐘要定六點之類的事情。 卡車駛過之后,紅燈的數字倒映在林流的眼中,一秒一秒的不斷減少,好像一個不祥的倒計時。 倒計時歸零的時候,林流吐露出了此時的心聲。 “如果世界毀滅就好了。” 旁邊的高中生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林流,不知道這個大叔在犯什么病。 但實際上,林流的內心的想法出乎意料的簡單且直接。 世界毀滅的話明天就可以不用去上班了。 林流想。 在之后的無數次林流都會痛悔于自己此時的話語。 倒不是說林流有多自視甚高,覺得正是自己的這一句話導致了后世稱為【鮮紅幼月】的那次事件,從此將全人類帶上他們根本不敢奢想的文明快車道,一味的隨著最前方引領人類的神明們的意愿加速加速加速,一直到遍體鱗傷幾乎要喪失人類尊嚴的程度。 只是他認為言語的確有其咒力所在,就好像日本那邊相信言靈,他也相信一句話只要說出口就會對周圍的事物產生影響一樣。 林流事后想過無數次,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說出這句話,事情就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但是在當時林流并沒有想到這么多。 當時他只是聽到了一個聲音。 “滴滴滴——” 好像是已經舊到不能夠用的電腦開機時候的聲音。 這個聲音并不來自于林流的周邊,而是來自于他的頭頂。 林流循聲抬頭。 隨后,他的臉上被錯愕填滿。 這依舊是沒有星星的被烏云遮蔽的重工業污染區的天空,他已經度過很多次這樣沒有星星的夜晚了。 但是唯獨今天,雖然沒有星星,天空中卻懸掛著圓盤一樣的月亮。 這個月亮的顏色并不是慣常的銀白,而是仿佛要滴出鮮血一樣的紅色。 但是此時,林流并沒有考慮為什么月亮是紅色的之類的‘小事’。 此時有著更加直觀,更加恐怖,更加不可違逆的存在剝奪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和其他抬頭仰望的所有人一樣,他的世界也被那一個身影占據。 那是一位女性,身材按照比例來說應該相當的纖細,女性的面容被光輝遮蔽,她的裙擺上有著玄奧的符文,一旦仔細去看就會頭痛欲裂。 林流能夠感覺到那些符文中一定蘊含著什么宇宙的哲理,但更加能夠感覺到的是他窮極一生也無法理解那些哲理。 或者就像是孔子所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他會在理解的那個瞬間就爆炸開來,成為宇宙中再微小不過的一縷塵埃。 那應該是神明。 那肯定是神明。林流想。 古代的人類把‘神明’這種稱呼賦予雷電洪水火焰,賦予一切他們無法理解無法利用卻主宰著他們生死的東西。他們非常渺小,自己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只能寄希望于神明的慈悲。 而此時,林流在她的面前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她對他來說是類似的無法理解之物,林流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讓他快點逃跑。 女神的面容被光輝遮蔽,女神的衣裙褶皺中仿佛蘊含著宇宙哲理,但除此之外,還有最直觀的,任何一個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無法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她的身高。 完全是字面意思的‘偉大’,一點點抬起頭去確認她的大小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