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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好像有幾分道理。”徐蕭年又俯身靠近她,溫熱的呼吸在她耳邊流竄,“看來這交易可行。” “世子爺。”陳滿芝撥高了聲音,別開身子,“我是個有婚約的女人,應您同行一車不過是跟人有約在先,您每每就如此貼近我,這合適嗎?” “當然合適。”徐蕭年睨了她一眼打趣道,“你的婚約不過是個笑話,我并不準備當真。” 自先帝駕崩,林家被定罪,他便將與林家有關的一切查了個遍,他知曉她的處境但不以為然,自那日跟著黑衣人夜入陳府,才驚覺她死而復生,這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這個女人,面容清瘦,眉目如畫,身量剛過他肩頭,而自己跟她見面不過四次,自從上次瞧見她一臉淡然的在尸體上穿針引線后,他總覺得,她是塊需要打磨和雕琢的璞玉,而他,是想要經手的那個人! 一張廢紙,一個死人,算不得什么東西。 陳滿芝無語,壓抑著怒意,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那世子爺,這交易咱們便作數了吧。”她換了淡然的語氣。 “好啊。”徐蕭年拍著手定下,“你想怎么交易?” “你們在陳府想要做什么我幫你,而你幫我查些東西。”陳滿芝看著他,“如何?” 徐蕭年蹙眉,面色不虞,查些東西?查事?查什么事?查人?查什么人?是情郎,還是仇人?她才醒來,有什么好查? “你想讓我幫你查什么?”他問她。 陳滿芝微微挪了身子靠近他,壓低了聲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通。 外頭的日光璀璨,透過輕薄紗簾,車內的光線愈亮,徐蕭年可以看到她精致雪白的側臉上有細細的絨毛,她的櫻唇一張一抿,格外的嚴肅。 “要查這么多?這交易好像是我吃了虧。”他看著她笑道,“難道你就不怕我出賣你?” 陳滿芝正著身子坐好,如今她手里沒有外出能事的人,眼下交易能成,她便借機將自己目前想知道的事全然交給他,“我的事于你不過小事一樁,況且我所說之事,并不有損你的利益,你為何出賣我?” “若你覺得吃虧,再多我應承你一事,這總可以了吧?”她看著徐蕭年再道。 徐蕭年笑問:“再應承我一事?是不是什么事都行?” 陳滿芝看著他嘴角一翹,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不違背道義之事便可。” “當然,我怎么能讓你身陷囹圄呢。”徐蕭年一搓手,勢在必得的樣子,“那么,我們這交易便做數了,女人。” 他的一聲女人,溫潤迷離,別樣曖|昧。 陳滿芝身子倏地一顫,有一種把自己賣掉了的感覺,她立刻反應過來:“不,你容我再想想。” “晚了,這事已定。”徐蕭年嘴角噙笑,看向窗外,不再理會她。 陳滿芝懊悔不已,如今自己急需人手,本以為有著利益的銜接,大家相互牽制不會吃虧,可偏偏腦子一抽就失去了判斷。 第65章 孩子 盛京的五月, 金光明媚,瀲滟似水,暖洋洋的揮灑, 道道身影, 晃動在街道上。 馬車停在紅袖綰門前,徐蕭年先行下了車, 日光斜照,他凜凜的身軀在地上投了一片陰影, 陳滿芝下了車站在他邊上, 溶在他的身影下, 若大的身影似偎依的兩山。 煙花里,款款琴聲,淺淺吟唱。 二人道了別, 徐蕭年折身離去,陳滿芝帶著念平徑直進了紅袖綰,青天白日,廳內食客依舊, 云娘的喪事辦得非常簡單低調,所以館里未受影響,有丫鬟引著她上了三樓去了婉娘的房間。 婉娘是館里的老鴇, 四旬年紀,她在外有自己的住宅,不過因為生意就在三樓給自己設了房間,陳滿芝覺得她是個精明干練的女人, 如若不然,紅袖館也不會聲名四起,而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臻娘就是館里令人一擲千金的花魁。 房內一群人,珠翠輝輝,纖腰楚楚,或嫵媚或美艷或溫婉,她們圍在一起鶯鶯脆語。 “來了,來了。”陳滿芝一進門,便聽到有人說道。 “你可來了。”婉娘上來握住她的手拉她羅漢榻前,“你快來看看這孩子,怎么那么黃,我們都給嚇壞了。” 陳滿芝點了頭,頓了會然后放開她的手上前探望。 臻娘抱著孩子坐在雕花的羅漢榻上,孩子微微睜眼,很安靜的躺在臻娘懷里,精神看起來還好,只是他的面色和鞏膜顯見黃色,這孩子本就膚色嫩白,這一對比非常的明顯。 是小兒黃疸,陳滿芝心底微沉,這病屬新生兒科,中醫學在《黃帝內經》和《素問》中對黃疸也早有記錄,而她那一世小兒黃疸分了生理性和病理性,若是生理性的,多喝水,多曬些太陽,過個十日左右便自行退去,如是病理性,那么在這朝代相當危險。 “乳母呢?”陳滿芝轉頭問婉娘。 “奴婢在這。”一個二十來歲面容慈善的女人立刻從人群里走上前,恭敬道了一聲:“陳娘子。” “孩子可有過胎便?”陳滿芝看著她直言不諱,“有沒有其他異常?” 乳母微怔,養過孩子的都知道胎便是何物,只是不曾想她會這么直接了當,過了片刻她道:“卯時有過。” “其他異樣奴婢倒沒覺得,只是好像有點兒厭奶的感覺。”乳母覺得孩子吃得不多,至少和自己孩子當時的情景,有些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