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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起身了。”念平的聲音響起。 “周mama呢?”陳滿芝轉頭,就見她身后跟著楊姨娘,她微愣, 想起前晚的事。 “耳房的灶臺有些問題,她去了大廚房了。”念平回道,指著一邊的人,“姨娘來了。” 楊姨娘二十四左右的年紀,鴨蛋臉面,膚色凈白,紅潤有光澤,一雙杏眸滿是精光,她穿淺紫的綢緞妝花褙子,月白色挑線裙子,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比起沈氏算是贏了一面。 這是陳滿芝第一次正視楊姨娘,她將她請進了屋內,兩人對視而坐,而后她吩咐念平將茶斟上。 “四娘子醒來這么久,奴婢才來探視,多有怠慢,還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她喝了一口茶淡道,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陳滿芝笑了笑,給念平使了眼神,念平頷首將窗柩關上退了出去。 “姨娘這是哪兒的話,你我本就不多走動,何來怠慢之說。”陳滿芝笑著給她將茶續上。 楊姨娘看著她無奈的笑了,嘆道:“看著您現在的樣子,便讓我想起初進府時看見您的樣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性子,那么活潑有脾氣,想來娘子已經徹底好了。” “也得多虧了三娘,若不是她這么一推,只怕我現在就是黃土一堆,早入了伯府的祖墳了。”陳滿芝似笑非笑的接上她的話,端起茶蠱往唇邊一送。 楊姨娘蹙眉疑惑看著她,似乎想在臉上分辨她這話的真意,“娘子您是當真的不怨三娘子嗎?” 陳滿芝壓在唇邊的茶蠱微頓,“明人不說暗話,姨娘你今日來找我并非是敘舊的,那么您來找我,所謂何事?” 楊姨娘微愕,尷尬一笑,“是,您性子真直,那么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嗯?”陳滿芝擱下茶蠱,“姨娘什么意思?四娘這兒還會有什么東西值得你惦記?” 楊姨娘面色微變,輕咬著唇,“奴婢知道您對夫人的死因有異,而奴婢這兒可能有您想要知道的消息。” 陳滿芝盯著她,心底一震,查林氏的事,只有周mama跟念平還有賈姨娘知曉,想不到賈姨娘這么快就將消息散出去了,她心里有些后悔了。 楊姨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忙道:“您不用有疑慮,賈姨娘沒有跟我說,是那晚她回來后,我曾聽到她吩咐恒哥兒時不小心聽到的。” 陳滿芝慢悠悠的撥動了茶蓋,故作鎮定道:“那四娘這兒,姨娘你想要什么,據四娘所知,比起芳庭院姨娘你這些年過得要好太多了,不知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聽聞此言,楊姨娘的神色變得痛苦,她攥著手,心底的憤怒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而后她緩緩的解開衣領,挽起衣袖露出各式大大小小的傷痕不計其數,觸目驚心,“您看這是好嗎?奴婢身上還有,四娘子您還要看嗎?” “不了。”陳滿芝立刻回道,她望著楊姨娘那新舊交叉的鞭痕,對陳仲海的惡心感又多了一層。 “姨娘,這是你跟父親的事,我這個做女兒的又能怎么辦?”難道她還要插足去管陳仲海房里的事? 楊姨娘瞬時淚流滿腮,她低著頭喃喃道,“奴婢就知道四娘子不會那么快就同意的,難道您連夫人的的死因也不在意了嗎?” 陳滿芝忍著那惡心的感覺,神色不變淡道:“姨娘難道要四娘伸手去管父親房里的事嗎?你未免太看得起了我了,現在府里的中饋是母親在管,你應該去求母親又或者求父親手留情才是。” 楊姨娘忙起起身朝她跪了下來,“娘子誤會了,奴婢不是要您管老爺這事,原本老爺對奴婢并不是這樣的,兩年前是沈氏她惡意栽贓嫁禍,讓老爺誤認為奴婢跟府里的小廝不清不楚,奴婢想要解釋,可老爺早就認定了沈氏的說法,根本不聽奴婢的解釋,故而只要他心里不適便要折磨奴婢幾番。” “沈氏她害我落胎終生不孕在前,而后又害我日日不能安生,娘子若是聽了奴婢的話,便知道沈氏跟夫人的死多少有些關系,她這樣的人怎么能安逸過了這一生,奴婢心里有怨,便是死了也要拖她下水。” 陳滿芝本不是冷血之人,她望著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那人,心升了一絲憐憫,她扶她起身,“那你想如何?” 楊姨娘輕拭了淚痕,咬牙堅毅道:“我要她從云端跌落泥潭,讓她跟我一樣承受一樣的痛楚。”昨晚之事她看得真真切切,自己眼前的四娘子既然能說出那些話,以后又有伯府做靠山,那么只要她想弄沈氏,并不是什么難事。 陳滿芝并不訝異楊姨娘對沈氏的恨意,算來算去,這府里竟然一個也沒逃過她的控制,“那要看看你所說的,值不值得我為你冒險,你也知道我才好沒多久,自己也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楊姨娘看著她,頓了會:“夫人生病那段時間,老爺經常來奴婢房里,升遷之喜,難免貪杯,他醉灑那時候時常說些夢話,奴婢一開始聽著沒放在心上,后來夫人去了以后,有一回老爺醉酒后又說了夢話,他說……” 楊姨娘顧著窗欲言又止,而后她走上前,在陳滿芝耳邊低聲道:“老爺原話是這樣說……” “阿媛長……長得多好啊,就這樣白白讓……讓他睡了。” “就這么讓他睡了啊,就只換了個五……品的官,真是憋屈……” “早知知道聽心蘭的……再……再多拿……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