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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沈氏身后的那些人,她們縮著身子瞪大著眼怔視著眼前的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給夫人請安?!敝躮ama立刻從陳滿芝身后繞著到沈氏跟前施禮,笑道:“四娘子剛剛醒,多有驚擾,望夫人諒解?!?/br> 沈氏瞥了周mama一眼沒有說話,她稅利的雙眸直視著陳滿芝不曾離開片刻,眼里散發的寒氣似乎要將那人的魂魄冰凍,她走上前在陳滿芝對面坐下,身后的丫鬟上立刻圍了上來。 她斂了臉色,稍整片刻又恢復往常的神情,揚著眉梢淡淡的問道:“道士來了沒有?” “剛已吩咐翠綠去叫了,應該很快便到。”齊mama一邊給她斟茶一邊回道。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 鬼 怪在作祟。”沈氏嗤之以鼻,視線卻一直落在陳滿芝身上,“周mama,你平日里是跟四娘最親近,你來問問她什么才放過四娘,好歹也是延恩伯府的兒媳婦,可不要被一些鬼怪糟蹋了身子?!?/br> 沈氏眼下之意就是四娘子鬼魂附體。 陳滿芝身子沒有來由的一個激靈,汗毛林立,或許這個夢就像沈氏說的那樣,而她就是那個鬼魂。 周mama弓著身子低聲道:“夫人,娘子沒事呢,是活的,您不信摸摸看,身子是熱的呢?!彼f著聲音越撥越高,神情愉悅,“我就說娘子命大,怎么可能就去了呢?!?/br> 沈氏掃了她一眼,這個賤婢,滿面笑容,連眉稍都都帶著喜悅。 “住口,莫太醫都已親自診脈,哪里容得你胡言亂語,你這是在質疑莫太醫的醫術?”啪的一聲,沈氏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震得茶具叮叮作響。 周mama心里咯噔一下,一時失態忘了自己的處境,她噗通一聲立刻跪在地上,“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br> 丫鬟們低著頭斂聲屏氣,一時間屋里氣氛凝滯,落針可聞,沈氏的勃然大怒加重了暮色帶來的寒意,好半響,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撫著桌子噗嗤一笑,“不管你是哪里的鬼,今晚我都要請了出去,陳府可不是隨便什么晦氣的東西都能進來?!?/br> 陳滿芝看著沈氏,這個女人眼眸中,有抗拒,有憤怒,有厭惡,全身都對她充滿著敵意,這種敵意,就像她對朱幕青那樣。 朱幕青是她法律上的配偶,他是個藥商,跟她醫院有些生意上的來往,兩人結婚多年,正計劃著要生個孩子。 “好啊。”她放下手中的茶蠱悠悠的開了口,她的聲音沙啞略顯干澀,但卻似驚濤駭浪波濤洶涌。 沈氏瞬時面如死灰,感覺好似從暖春入了凜冬,涼意從腳底順著脊梁骨遍布全身,這個聲音她如此熟悉! 林繡媛,沈氏一輩子都不想想起的人,但是現在她滿目的浮華只剩下林氏的身影,為什么長得像連說話也這么像,她的身子像是被人抽了精髓般無力,哆嗦道:“你……是誰?” “夫人。”柳mama輕輕推了一把失神的沈氏,她不能讓她這個時候失態,“她是四娘子?!?/br> 沈氏咽了口水回過神,扶著柳mama的手緩緩站起來,她很驚慌:“你……你能說話了?” 陳滿芝擱下手里的茶蠱,也站起身,兩人視線對視。 “是啊,我能說話了?!彼f道。 沈氏踉蹌,后退幾步撞倒在柳mama身上,身后的丫鬟直驚呼著喊著“夫人”,擁簇而上。 沈氏心口上懸著的那塊石頭,在那小賤人開口的那一刻,重重的壓了下來,她的心“啪嗒”一聲,碎了,碎滿了她整個胸腔!這個賤人,醒了,不傻了,能說話了,那么她這些天的努力都化作腐水付之東流嗎? “母親。”屋外傳來一聲叫喊,聲音有些喘,像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快,叫……叫三娘別進來?!鄙蚴夏樕n白,她顫抖的指著門口,吩咐一邊的丫鬟,這個臟地方,她不想她的三娘沾了晦氣,她轉目對著周mama怒道: “還不給我起來,你跪在這里是想給外人看嗎?” 周mama怔了片刻,應聲而起,搖搖晃晃的站到了陳滿芝身后。 剛說完,一陣風被帶了進來,沈氏轉頭一看,陳仲海身后跟著三娘,還有一個年紀四十上下的男子,那男子肩膀上掛著一個箱子,一副大夫的模樣,三人走進屋內,一時間屋里擠滿了人。 沈氏一愣,道士呢?為什么帶個大夫來? “老爺?!鄙蚴闲忝嘉Ⅴ狙垌⑥D,掩唇而泣上前哽咽道:“妾身……” 陳仲海面色微沉擺了手,示意沈不要出聲,而后轉頭對后面的男子說道:“勞煩錢大夫給看看?!?/br> 方才丫鬟已經告訴陳仲海事因,他死死的盯著陳滿芝沉思,這孩子沒死那延恩伯府的事估計成不了,倘若伯府以為陳府騙婚追究這事要如何處理,想到伯府,他的心情就帶了幾分煩燥。 “謝陳大人信得過在下?!蹦凶庸硎┒Y,走到陣滿芝面前,道:“請娘子伸出手來。” 陳滿芝微微一笑,坐下伸出手任由那大夫把脈,她余光瞥了一眼陳仲海,三十七上下年紀,一身深紫緞面圓領袍,中等個子,濃眉下一雙精明的眼閃爍,豐神俊朗,氣度不凡的樣子。 那被稱做夫人的婦人叫這個男人“老爺”,想必男人是她的丈夫,那么是他們跟她的關系……難道是她的雙親?她心里暗想。 陳仲海看著陳滿芝那張臉,驚得有些失態,或是以前這個女兒癡傻的原因,他就沒怎么正眼看過她,現在看她這模樣像極了林氏,尤其那一雙眼眸,如墨如寶石,黝黑明亮,她的眼里有了神氣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