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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菱見他竟公然親昵,不由臉上微熱,虛推了他一把,斥道:“這是做什么,怪熱的。”嘴上雖這樣說,身子卻沒動彈,乖覺的任他抱了。 此刻日頭西斜,余暉遍灑,照在姜紅菱身上,薄紗羅衣之下,隱隱透出冰肌玉骨。她微微垂首,鬢發自耳畔滑下,精致的臉上眸光似水,柔媚無限。 雖是兩人尚未成親,但擁著她,顧思杳只覺的心中充滿了甜意與溫暖,一切的辛苦為了這一刻都是值得的。直到了當下,侯府于他,方才有了家的意味。 姜紅菱余光輕掃過這個男子,清雋的臉上,挺直的鼻梁被日頭撒上了一層碎金,偎依在他胸前,是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安穩。這個男子,就是她的男人。從昨夜起,他就是了。 每每想到這里,姜紅菱便覺的不可思議。 這一整日,她都為此事恍惚,甜蜜之中帶著一絲焦慮,但不論如何,她都不曾后悔。 第135章 兩人依偎著, 看著窗外落日余暉漸漸退下地平。 如錦從外面進來,問道:“晚飯得了, 討兩位的示下, 可就擺進來?” 顧思杳沒有言語,姜紅菱點頭道:“就擺在這屋里罷。” 如錦得了吩咐, 點頭出去。 片刻功夫,如錦便提了兩支黃花梨樓花食盒進來, 如素將姜紅菱平日里吃飯的八仙桌抬出來, 兩個丫頭便將飯菜一一擺了出來。 待擺桌齊整,如錦過來請他們二人過去。 姜紅菱起身, 拉著顧思杳走到了桌邊, 兩人相對而坐。沒說什么留下吃飯的言辭, 自然的仿佛就該如此。 桌上照例是八菜一湯, 四葷四素,中有一道燉蛋白,倒是顧思杳許久不曾見過的菜肴了。 這燉蛋白, 乃是雞蛋白與火腿、魚肚、鹿筋、冬筍調和,佐以醬油、茴香文火煨之。成菜色澤白嫩,爽嫩鮮香,是顧思杳生平最愛的菜肴。 這道菜, 原是他生母宋氏所創, 算是一道私房菜。他幼年時,體弱挑食,宋氏在他飲食上費盡了心思, 偶然間做成此菜,倒是合他的胃口。然而自從宋氏過世,他便再也不曾見過這道菜了。 顧思杳執起筷子,夾起一塊燜蛋放入口中,細嚼之下,那滋味與記憶之中幾乎無二。 他心中微微有些奇怪,看著姜紅菱,問道:“這道菜,是怎么來的?” 姜紅菱垂首淺笑,說道:“我記得你愛吃這個,所以特意吩咐廚房做的。” 如錦在旁盛飯,忍不住添了一句:“奶奶今兒在廚房待了一下午,試了好多回才做出來的呢。想著二爺要回來吃晚飯,定要在晚飯前弄好。” 顧思杳聽著,不由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這道菜,除了我娘,世上該沒有第二個人會做了。” 姜紅菱笑了笑,說道:“記得之前你曾提起過,我想起來,便試著做了。這菜不算難做,材料也有限,試了幾次也就做成了。”她并未把話說透徹,顧思杳微微想了一陣,方才記起。前世,在侯府三十家宴上,他多吃了兩杯酒,同人議論世間肴饌時,曾提起過。不想,她竟然記在了心上,還記了兩世。 顧思杳心中觸動,說道:“原來你還記著。” 姜紅菱臉上微紅,淺笑道:“你的事情,我都記著。”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多余的言語,卻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吃過了晚飯,已是掌燈時分,顧思杳吩咐小廝去坤元堂取了家常衣裳過來,在這邊換了。兩人在燈下榻上坐著說話。 姜紅菱想起白日之事,吩咐丫鬟將胡惠蘭送來的冊子取來,交與顧思杳,便說道:“這是惠蘭白日里拿來的,我看了幾眼,卻沒什么要緊的事情。” 顧思杳接過去,翻了幾頁,見其中果然如往常一般,以蠅頭小楷,細細密密的記著那些女學生所講之事。字跡娟秀端莊,柔韌有力,所載事由寫的清楚明白,條理分明,文理也極通。 顧思杳看了一遍,便贊道:“只可惜這胡姑娘是個女子之身,不然考取功名不在話下。” 姜紅菱亦在一旁說道:“從小大伙都這么說,她也是個古怪脾氣,女紅針織一概不大放在心上,倒是天天鉆在故紙堆里。落后大了,她家中為她看了多少親事,都不合她的心意,總是不成。拖到后來,家中生變,這親事便再也沒了著落。”說著,又問道:“這上面寫的事,當真有用么?” 原來,姜紅菱辦這女學之初,不過是為了家中多一筆進項,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更為牢固。顧思杳得知此事,便托她將那女學中的見聞按日記錄下來。 如此這般,也有些時日了。胡惠蘭每次送來的書冊,她也看過,見不過是些家長里短的瑣碎事,便不知顧思杳要這些事情做什么。 顧思杳卻道:“見微知著,她們都是官宦之家的千金,日常閑談雖都是內宅里的家常,卻能知道些外頭打聽不著的事情。” 姜紅菱聽了他的言語,不由問道:“二爺,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自打重生以來,顧思杳似是十分忙碌,甚少留在府中。他遷至侯府之后,更是每日早出晚歸,鮮少有在家的時候。 侯府早已江河日下,兩府的老爺官場仕途都不甚順遂,只靠著朝廷封賞的食邑與田里的租子,實在難以維持偌大一個攤子。 依著上一世的記憶,姜紅菱本料當家之后是要捉襟見肘的,誰知掌事至如今,并不覺如何艱難,家計還寬松的很。細算起來,竟是顧思杳三五不時往府中交納的銀兩抵了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