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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熙立在門上不住張望,一見顧思杳到來,連忙說道:“二爺,老太太昨夜著了風寒,此刻躺著不起來。二爺還是……”她話未說完,顧思杳已將她一把推開,大步邁過門檻。 院中的丫鬟小廝,本是得了顧王氏的吩咐,要攔他。 但一來他才是侯府未來的主人,二來眾人觸及顧思杳臉上那寒冰一般的神情,竟誰也不敢動彈。 顧思杳駐足院中,將這院子并院中眾人一一掃過,薄唇微啟,一字一句吩咐道:“將這松鶴堂中所有的家人盡數拿下,押后待審。再將這院中門窗拿木條釘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人出入。” 跟來的家丁得了吩咐,拿著麻繩便上前捆人。 松鶴堂的仆婢早已聽得呆若木雞,他們跟隨服侍顧王氏,在侯府仆人隊伍里也是極有臉面的,差不離就是半個主子了。便是往日蘇氏、李姨娘在時,都要給他們幾分顏面,誰知今日竟會變作了個階下囚! 當下,松鶴堂院中哭號求饒之聲震天,然而跟隨顧思杳來的家丁,都是心腹之流,哪里聽他們的,甚而連春燕秋鵑兩個也自屋里拖了出來,捆了個結實。 顧思杳不理這院中的熱亂,走上臺階,邁步進了松鶴堂正堂。 第131章 顧思杳走進松鶴堂, 正堂上空無一人。 他調轉步子,進了偏間。 顧王氏穿著家常舊衣, 依舊坐在炕上, 面上神情雖是鎮定依舊,手里那串玫瑰念珠卻禁不住的微微發顫。 顧思杳走到屋中, 在她跟前停住,看著眼前這老婦, 見她滿面皺紋, 兩鬢銀白,一雙眼珠昏黃渾濁, 唯獨那微微上挑的眼角, 還殘留著青年時的風韻。 顧思杳心中彌漫著沸騰的恨意, 比之前世得知姜紅菱死訊之時, 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王氏微微抬頭,看著顧思杳,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意, 扯唇說道:“思杳,什么事如此大動干戈?” 顧思杳面色冰冷:“祖母,為些什么事,您心中不明白么?”口氣淡淡, 卻透著森冷的殺意。 顧王氏心頭突突一跳, 面上還強笑道:“你不說,祖母怎生明白?”說到此處,她話鋒一轉, 厲聲道:“你既然還叫我一聲祖母,這長幼尊卑的綱常你想必還記著。你這樣帶人闖入祖母院中,還將服侍我的人盡數捆了,成什么道理?!” 顧思杳走上前來,滿面凜冽之色,居高臨下的看著顧王氏,說道:“我尊你一聲祖母,是要你記得你的身份。你的晚輩,你不肯照拂也罷了,一定要物盡其用方肯罷休么?!”說著,他點頭嘆道:“我倒是忘了,祖母一向是心狠的。無論是我的母親,還是大太太,還是紅菱,都是一樣的。” 顧王氏面上一陣抽搐,厲聲喝道:“你放肆!那姜氏是你的嫂子,你和她偷情不倫,還不以為恥,今日竟還敢為了這個□□來忤逆頂撞祖母!你當真就以為這侯府便是你當家了,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成?!” 顧思杳微微頷首,一臉涼薄的說道:“不是孫兒這樣以為,如今不就是如此么?不然祖母認為,還有誰能來為祖母解圍不成?” 顧王氏聽了他這話,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卻忽而又頹喪了下去。不錯,確實如顧思杳所說,如今的侯府,還有誰能管的了他?顧文成癱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顧忘苦生死未卜,顧婳是個中看不中吃的丫頭,更不濟事。 如今,她是真正明白了這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滋味。 顧王氏忍了幾忍,臉上堆下笑來,向顧思杳說道:“想必你也是誤會了,祖母怎會知道那蘭姑娘竟然包藏這等禍心?原當她是引著紅菱去換衣裳,誰知她竟然做下那等下作勾當。紅菱是侯府的少夫人,祖母總不至于連臉都不要了。” 顧思杳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盛夏的暑天,竟讓顧王氏發了一身冷汗。 顧思杳挑眉,淡淡說道:“前回孫兒便說過,祖母安生吃齋念佛,清靜養老也就是了。既然祖母不肯,定要cao心費神,孫兒為祖母身子著想,只得請祖母就此閉關了。自即日起,祖母便再不要出這屋子了。那些服侍的下人,口舌不凈,怕吵了祖母的清靜,也都不必了。祖母這余生,就在這屋中過罷。祖母也安心,您總還是侯府的老太太,一日三餐自是不會少了你的。”說著,他轉身就要出門。 顧王氏不料他竟敢將她軟禁,登時從炕上一躍而起,目眥盡裂,聲嘶力竭道:“為著個浪貨,你竟敢囚禁祖母!你這個忤逆犯上的東西,不怕遭報應么?!” 顧思杳步履微頓,側首道:“若有報應,該遭罰的,必定不是孫兒。”言罷,更不停留,拂袖出門而去。 顧王氏呆若木雞,恍若夢中,待聽到屋子門窗上都傳來叮叮當當的釘條聲時,方才回過神來。 她驚恐慌張,六神無主,這一世只有她擺布旁人,何曾有過旁人來擺布于她?她在侯府威風了一輩子,不曾想到老來竟被一個孫輩拘禁關押了起來。 她沖向門上,猛然見大門上已被橫三豎四釘上了幾根木條,雖不曾封死,人卻再不能出入。 顧王氏見狀,又驚又怒,如瘋虎一般,拍打木條,向著釘門的下人吼道:“快將這些勞什子揭了去,你們要造反不成?!我是老太太,是侯府的老夫人!你們這幫犯上的東西,不能將我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