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話音落地,眾人便見一豐神俊朗的男子領著一名嬌小姑娘,走進門內。 姜紅菱一見來人,不覺兩頰微微一熱,取了茶碗在手,低頭吃茶,遮掩了過去。 胡惠蘭心里想起些事,正想同她說些什么,卻忽見姜紅菱臉上現出了一抹緋色,淡淡的不易察覺,細細看去,卻如抹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一般,沁入肌里,明艷不可方物。那雙水眸之中,竟似是帶上了一絲淺淺的嬌羞。 她心頭微驚,大約猜到了些什么,只是默然不語。 顧思杳方一踏進屋中,那呂云露當即臉上一熱,胸口突突跳了兩下,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去,心中暗道:來時母親只說三表哥如何一表人才,原來這二表哥方才是風流人物呢。想起到侯府之前,母親同她說過的那件事,她竟有幾分作難。 顧王氏見他兄妹兩個過來,便拉著顧思杳同顧嫵,指著顧琳道:“這是你們姑母。”一面又向顧琳說:“這是你二哥家的兩個子女。” 顧琳掃了眼前這對兄妹一眼,眼見顧思杳生的儀表堂堂,俊美不凡,竟把顧忘苦也比了下去,心里不覺念道:倒是我顧家的子孫,果然生的俊俏。 但西府早已分家出去,將來繼承祖業,想必落不到這個侄兒頭上,那言語便不及同顧忘苦寒暄時親熱,倒還是含笑說道:“這兄妹兩個當真是粉雕玉琢的一對,真有幾分我二嫂當年的品格。” 顧嫵聽了這話,面上卻有些難看。她母親乃是續弦程氏,并非當年的二太太。這姑母竟連這個也記不住。 顧思杳活了一世的人,哪里看不出這勢力婦人心里打什么主意,同她并沒什么親戚情分,只是隨意敷衍了幾句。 到了呂仁輝與呂云露相見之時,呂仁輝倒也罷了,呂云露竟露出了幾分羞澀忸怩之態。 顧嫵在旁瞧著,心里不知為何,竟而生出了幾分不悅,小手一伸,拉住了顧思杳的衣袖。 眾人只當小孩子心性,顧家的人更是熟知這四姑娘膽小的性子,皆不以為意。 倒是姜紅菱在旁看著,將這幅情形收入眼底,柳眉微挑,面色如水。 兩府子孫匯集一堂,松鶴堂上一時熱鬧非凡,眾人便坐在一起說著家長里短的閑話。 顧王氏問道:“我算著你們還得有三五日的功夫,怎么今兒就到了?” 顧琳便回道:“母親說的是,原是慢慢走的,誰知路上就出了一件極唬人的事。”說著,便將原委道了出來。 原來呂家眾人經由水路轉入官道,原本走的是大路。但趕車帶路的家人為圖快捷,便抄了林間小道,誰知竟遇上了剪徑的劫匪。呂家帶來的家人不多,更未曾請鏢師護持。偌大一家子人,被那起胡匪劫持,搶去了家財不說,看著呂家女眷姿色出眾,竟要一并擄去。 正在危急關頭,卻有一好漢挺槍殺出,單槍匹馬一人,竟將那起胡匪殺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那好漢自稱亦是江州人士,出外公干回來,路遇此事。聽了呂家人說,亦是要到江州去投奔親戚,便一路護送他們,穿山過林。 因是走了小道,這路上竟快了三日的功夫,便于今日到了江州。 顧琳講起日前這件事,想起當時情形兇險,不由一張臉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再也說不下去。 呂云露在旁聽著,兩眼泛紅,抽抽噎噎,似是受驚過度。 顧王氏聞聽此事,大吃了一驚,當即斥道:“這青天白日的,竟敢有人來劫持官員家眷,還有王法么?這兒可是江州,不是那鄉下地方!”說著,便立時逼人去官府送名帖,要官府出人去擒拿這起胡匪。 還是姜紅菱勸道:“老太太莫急,也不在這一時。老爺尚未回來,等老爺回來,請老爺寫個貼兒送到官府去,沒有不了的事。” 顧王氏聽了她的話,方才不動了。 顧琳瞧著,見眾人說話皆不好用,唯獨這寡媳的話好使,心里暗暗計較。 眾人在堂上說話,一時就到了傍晚時候。 姜紅菱出去吩咐人在松鶴堂正堂上備辦家宴,率領丫頭們布置酒席,進進出出走來走去。 胡惠蘭因是個外人,在這兒坐著極不自在,見無人理她,便起來去找姜紅菱,同她說道:“我在這里不是個事,還是回你屋里去罷。” 姜紅菱聽著有理,連忙命如素領她回去,又叫如素上廚房吩咐替她另備飯食。 一時里,酒宴齊備,姜紅菱便來請眾人入席。 其時,顧文成身子不好,在屋中靜養,并沒有來。顧武德倒出門去了,今日不能來家。顧王氏便也不曾打發人去叫,就同這些小輩們湊了一桌。 顧琳扶著母親,走到外堂上。 顧王氏便在宴席主位上坐了,拉著顧琳在身旁坐下,其余子侄輩們,方才序齒而坐。 呂家兄妹挨著顧琳,余下便是顧忘苦顧思杳堂兄弟兩個,顧嫵亦緊緊依附她哥哥。蘇氏與顧婉,則在另一側。 姜紅菱便在地下轉來轉去,一時催人上菜,一時吩咐丫鬟們另備酒茶。 顧王氏便向她點手道:“菱丫頭,你也來席上坐。這底下的事,叫丫頭婆子們忙去!辛苦了一日了,也該歇歇。”說著,便向顧琳笑道:“念初雖沒福,我倒是有福氣的,得了這么個能干伶俐的孫媳婦。如今沒了她,我連吃飯也不香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