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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君平可說對容珺極為信任,見他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笑容溫潤的模樣,逐漸冷靜下來。 年輕皇子搖扇,垂眸沉思,半晌,方有些不確定地問:“難道不是何家?” 溫岑兩家如此冷靜,難不成一切都是他們為了禍水東引,自導自演,兵行險著? 不,應該不可能才對。 陸君平等了好半天,都沒等到容珺回答,抬頭一看,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從鬼門關走一遭的人,重傷未愈就得舟車勞頓,饒是容珺身子骨再硬朗也禁不住這般折騰。 陸君平看著容珺蒼白得接近透明,毫無血色的臉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容珺身形高大,一雙腿更是又直又長,饒是陸君平的馬車為皇子規格,比尋常馬車還要大一些,軟榻也不小,對容珺而言卻依舊過于逼仄。 他全身都是傷,就算累得撐不住睡了過去,仍舊全身疼得難受,眉眼間全是痛色。 容珺最后是被疼醒的,醒過來時,馬車依舊在緩緩前行,此時已夜色深濃,即便外頭正下著大雨,車隊也還在趕路。 容珺腦袋仍有些迷糊,看著頭頂上搖搖晃晃,時明時暗的小燈籠好半晌,聲音帶著剛醒時的沙啞與磁性:“殿下,幾時了?讓云笙進來……” 感官逐漸清醒,容珺這才發現周遭彌漫著再熟悉不過的清香。 他呼吸微窒,微微側過頭,少女嬌憨的睡顏隨之撞入眼簾。 剎那間,仿佛萬物都失色,他眼中只有她。 她就坐在車板,歪著頭,枕著手臂,趴在軟榻上。 乖巧又安靜的睡在他身邊。 容珺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摸了摸她腦袋。 少女宛若小扇子般的纖長眼睫跟著微微撲閃。 他唇邊笑意更盛,暖若春風。 也不拆穿她在裝睡,就這么沉默的看著她。 男人目光溫柔卻熾熱,云嬈白凈的臉頰慢慢燒紅起來。 淺淺的緋紅在燈火幽然下,顯得十分漂亮。 容珺本來就口渴得厲害,不自覺地滑動了下喉結。他眸色漸深,大掌從少女頭頂滑落下來,輕輕按住她纖細的肩頭。 男人手掌上的溫度透過衣裳傳了過來,云嬈心跳逐漸加快,很快地,感覺到他湊近自己。 溫熱的鼻息近在眼前,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眼皮上。 她呼吸微屏,睫毛亂顫。 “公主,醒醒。”容珺抿唇,無聲輕笑了下,有些無奈的輕搖著她,“您不可睡在這兒。” 云嬈驀地撩起眼皮,雙眸彎彎笑著看他,一雙眼亮晶晶的,充滿著得意與滿意。 車廂內跟著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三妹,就說了吧,子玉是個正人君子,就算睡迷糊了也不會趁人之危。” “哦,”另一道冷漠的女聲跟著說,“容將軍現在身受重傷,頗有不便,君不君子難說,倒是真的時刻保持謹慎。” “……?”陸君平覺得三公主就是對容珺有成見。 起初馬車停下來歇息時,他親自前去請云嬈過來,恰巧被他這個三妹撞見,她便始終不悅,甚至想阻止云嬈上馬車。 最后雖然勉為其難的陪著云嬈一塊上來,卻依舊不肯讓她靠近容珺,不止如此,甚至還拉著云嬈說起了那位新科探花郎。 說他人品好,容貌英俊,雖然出身寒門卻自幼失怙恃,家庭環境極其單純,且此次行宮路上,得明帝稱贊連連,就連溫相亦說此子前途無可限量。 總而言之,就是哪里都好。 云嬈還是頭一次聽見三公主如此稱贊旁人,不由得聽得一愣一愣的。 陸君平見到有人意圖撬兄弟墻角,登時不樂意了:“三妹不知父皇已經答應要讓他們成親了嗎?子玉如今已是準駙馬,你怎能在五妹面前說起別的男子。” “為何不可?”三公主神色語氣皆非常冷漠,“圣旨未下前,一定都未定,就算圣旨下了,五妹臨時改變心意,駙馬也可換人。” “……”行。 陸君平確定了,這位三公主是真的討厭容珺。 云嬈見氣氛緊張,又見容珺眼睫微動,似有轉醒之色,遂提議不如趁此機會試探一下容珺。 她本意是想讓三公主對他改觀,未料三公主壓根兒不領情。 云嬈無奈,不發一語地扶起容珺,讓他斜椅著靠墊,半坐于上。 沒想到,喂水時,三公主又冷聲道:“五妹,男人最是慣不得,容將軍雖有傷在身,卻也不是沒辦法自己喝水,讓他自己喝。” 聲音里全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厭惡。 云嬈怔了下,正想說什么,容珺已經笑盈盈地接過她手中茶杯,微笑頷首:“三公主所言極是,臣謹記在心。” 陸君平沉默搖扇。 他本意是想讓云嬈多瞧瞧容珺虛弱的模樣,進而促進兩人的感情,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他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云嬈有些頭疼的來到三公主身邊,小聲問她:“平陽為何討厭子玉哥哥?” 三公主對容珺的厭惡毫不掩飾,云嬈實在不明白,這厭惡從何而來。 平陽看著容珺,冷笑了聲:“雖然父皇曾說容將軍為了外室頂撞榮國公為子虛烏有之事,可到底有沒有,他自己最清楚。” 她握住云嬈的手,毫不客氣地說:“你現在越對他百依百順,待日后成親,他便會越發張狂得意,定然不出三年,就瞞著你在外頭養起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