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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哪是想一輩子鎮守邊關?他那是想轟轟烈烈的戰死沙場,一求痛快! 容珺左肩廢了,陸君平可說完全笑不出來。 他很自私,他不是圣人,容珺是他的兄弟,此時心底可說完全無法原諒云嬈。 他無法理解容珺對云嬈的感情,甚至覺得容珺當初要是沒多事將她撿回來,就什么事也沒有。 容珺不會為了她失去理智,他會一帆風順,一心一意專注復仇,等到報了血海深仇,他依舊可以風光無限,無數美人任他挑選。 他也許無法肆意快活的過一輩子,也許一生都不會有真心喜歡的人,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痛苦,最后什么都沒能留住,賠了夫人又折兵,前程盡毀,甚至可能連命都不保。 容珺身為大凌重要將領,隨時都有可能上戰場,擁有強健的體魄對他與大凌來說再重要不過,明帝要是知道他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把自己左肩弄廢了,怕是要龍顏大怒。 圣意難測,就連陸君平也不知道明帝一旦怪罪下來,容珺究竟會如何。 他越是想,越是替容珺覺得不值。 溫斯年又簡單詢問鐘院判幾句,鐘院判便起身告辭。 容珺的傷,瞞不得,他還得進宮稟告明帝。 云嬈早在聽見鐘院判那句“即便痊愈也無法再扛重物”,心臟就一抽一抽地疼。 “容將軍醒了嗎?我能……”她很不安,“我能進去看他嗎?” 陸君平很想甩冷臉,跟她說恕難從命,可是岳丈大人明顯看出他對云嬈的不滿,臉上雖是微微笑著,看著他的目光卻充滿警告。 “……”溫斯年簡直就是加強版的容珺,不,他比容珺還要老謀深算,是個十足十的老狐貍。 陸君平還是永平侯三子時,就對于溫斯年頗為忌憚,如今更是不敢怠慢,拒絕的話在喉嚨里滾了兩滾,又咽回肚。 “鐘院判說子玉憂思過度,心力交瘁,左肩傷的又一拖再拖,如今還受了不輕的重傷,身體禁不住他這般肆意折騰,數病齊發,恐昏睡數日?!标懢叫θ菝銖?,“五妹進去也只能看看,不如──” 云嬈眸色沉沉,聲音很輕,卻極為堅定地打斷他的話:“多謝七哥提醒,不過長樂并不介意?!?/br> 陸君平一噎,話已至此,他再推拒就太明顯,只能帶著云嬈來到容珺所在的廂房。 容珺的確如陸君平所言,猶昏睡不醒。 左肩傷得太重,他只著一件長褲,不止肩上纏著繃帶,就連兩邊的手臂也有繃帶。 云嬈覺得有些奇怪:“不是說只有左肩有傷嗎?為何手臂也有傷?” 溫延清下手雖狠,到底是赤手空拳,不可能嚴重到要兩只手都纏滿繃帶。 溫斯年走近一看,眉頭驟然緊蹙。 陸君平莫名輕笑了聲:“沒什么,他自己劃的?!?/br> 云嬈猛地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看向陸君平:“你說什么?” 陸君平靜默片刻,上前解開繃帶。 入目所及,千瘡百孔。 新舊傷交替,顯然是日積月累所為。 云嬈眼瞳驟縮,整個人搖搖欲墜,往后踉蹌一步,難受的別開目光,不敢再看。 溫斯年神色嚴肅:“容將軍為何要……自殘?” 陸君平面無表情,再將繃帶慢慢纏回去:“子玉初次病發時,我就曾私下進宮詢問過鐘院判,鐘院判聽我轉述后,立刻隨我出宮為子玉看診,最后只得出子玉應該患有罕見心疾。” 云嬈快步上前來到榻邊,嘴唇微微顫抖,眼神倉皇地看著渾身都是傷的容珺。 她有些難以接受他這樣傷害自己。 當初她讓容珺回府養肩傷,就是想他好好的,沒想到除了肩傷以外,其他地方還有。 她心中發澀:“什么心疾?” “不知道,說好聽是心疾,說難聽就是怪病,鐘院判也說此病無藥可醫。子玉只說發作時痛苦難耐,需靠外力方得以疏解,否則……”陸君平說到這,忽地自嘲一笑,“否則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把你藏起來?!?/br> 他話說得隱晦,溫斯年與云嬈卻聽懂了。 陸君平似是怕容珺再被誤會,立刻接著說:“五妹別擔心,子玉不會再對你做什么,也不會再纏著你。他失去意識前已經跟我說,日后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待他養好身子,就會離京?!?/br> 溫斯年神色凝重的看著容珺,半晌,上前按住云嬈的肩:“嬈兒,既然容將軍短時間無法清醒,不如先回府。” 容珺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即便知知再喜歡,他也不贊成他們在一塊。 這種人太危險,如今容珺好不容易愿意主動放棄知知,就該讓他走得遠遠的才對。 大凌還有許多好兒郎,知知值得更好的。 云嬈不想走。 她太難過又太生氣,容珺怎么能傷害自己呢?他從小就教她,凡事都要以自己為重,遇到再大的困難也要想辦法保護自己,這樣的人,怎么會傷害自己呢? 她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傷,心中就翻涌起一種強烈的疼痛,難受得厲害。 酸澀涌上鼻尖,她在榻邊坐了下來,一邊將淚意壓下,一邊說:“我還有話要問容珺,我要在這等他醒來?!?/br> 溫斯年鮮少見她態度如此強硬,心不由得沉了沉。 “我與瀾清的賜婚圣旨已經下來,最近都要忙著張羅成親事宜,五妹留在這,怕是不妥?!标懢轿窬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