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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一再催促著車夫。 一下馬車,就見到管事及云笙都站在門口。 兩人臉色都十分難看,云笙更是慘白著一張臉,雙眼微紅,像是哭過。 容珺那股不安,瞬間被放大數倍。 “公子……”云笙焦急上前,欲言又止。 他不敢說,他實在太害怕了。 之前云嬈姑娘就只是病了幾天沒醒,公子就幾乎崩潰,要是告訴公子,云嬈姑娘突然、突然就沒了,那么公子肯定會瘋的! 容珺猛地將人揮開,大步流星走進宅邸。 心跳得飛快。 就在快到屋內時,云笙終于忍不住上前,攔下容珺。 “公子,云嬈姑娘她、云嬈姑娘她……” “姑娘她早上明明人還好好的,但不知為何,下午睡完午覺之后,就突然、突然沒了氣息……” 第32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嬈兒這次又想去哪?…… 云笙鼓起勇氣,閉眼攔在容珺面前。 “云嬈姑娘沒了。” 跟在后頭的所有人,包括管事,瞬間惶恐的低下頭,就連大氣都不敢喘。 云笙說得心驚膽跳。 他以為公子會像之前那么瘋狂,或是憤怒,或是失去理智,但沒有。 全都沒有。 容珺只是冷靜而又沉默的看著他。 男人狹長漂亮的雙鳳眼,緩慢地眨了兩下。 像是根本沒有聽清楚他剛剛說了什么。 云笙張了張嘴,想安慰公子,但在看見公子逐漸猩紅的眼尾,黑眸漫上一層水霧之后,他突然一個字也勸不出口。 容珺沒有哭,只是淚意不受控的涌上,濕潤了他的眼眶。 男人唇角甚至還噙著如春風般的溫潤笑容,只是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目光望著他。 目光微微渙散,眼神空洞茫然。 自近二十年前,夫人離世之后,云笙再也沒見過公子哭過。 云笙知道,公子早在六歲那年,就把這輩子都眼淚都流光了。 但公子如今雙目失神的模樣,看起來卻比哭還要痛苦,還要讓人覺得難受。 云笙忍不住哽咽:“公子……” 容珺這種像絕望到極致,仿佛世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眷戀的模樣,更讓云笙覺得害怕與擔心。 容珺站在原地不動。 痛苦猶如丑陋的藤蔓,于心中肆意蔓延,扎得心臟鮮血淋漓的疼,遍及四肢百骸。 他不是冷靜,他是渾身血液與呼吸都在那一瞬間被抽走,手腳虛軟,身體冷得發僵,窒息得動彈不得。 這種仿佛天要榻下來的滋味,他嘗過。 并且不止一次。 那種感覺特別可怕,特別的無力與絕望。 第一次是在母親懷胎近五月被活活逼死時。 那天是他的六歲生辰。 這世間最疼愛他的母親卻帶著meimei永遠的離開了他。 當時他不知道,為什么娘只愿意帶走meimei,卻不肯帶他一塊走。 “爹,娘和祖父他們為什么不帶我們一起走?為什么?珺兒想跟娘一起,珺兒想祖奶奶了。” 那是他懂事以后第一次放聲大哭。 記憶中的小男孩淚流滿面,眼淚不停的落下。 他的睛酸澀脹痛,喉嚨發緊,干澀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每一字都帶著說不出的無助與痛苦。 他不停的追問著唯一的親人。 他什么都沒有了,就只剩父親了。 他還記得當時爹沉默了好久。 記憶中的父親顴骨緊繃,凌厲的下顎線條透著某種隱忍與憤怒,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因為你要幫他們報仇。” 那一次不止娘和meimei沒了,就連從小就疼愛他的祖父與祖母也都沒了,不止他們,還有很多人,很多人。 那時的他還不明白,至高無上的皇權能有多霸道,京城幾大家族間的斗爭能有多殘酷。 爹說娘沒帶他走,是因為希望他幫他們報仇。 “珺兒,你要學著堅強,學會隱藏情緒,不可有婦人之仁,當斷則斷,當舍就舍。你要記住,只有讓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夠傷害到你,才能在豺狼環伺的京城之中立足,才不會再會像這樣被人踩在腳下!” “文官若無權勢扶持,最是無用,哪怕再過二、三十年,都無法爬到你想要的位置,想要快速地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只能想辦法手握兵權。” “所以珺兒,將來一回京,爹就會想辦法將你送去軍營,你要想辦法抓緊機會,立下大功。” 六歲的他,雖然聰穎,但到底只是個孩子,有些聽得懂,有些聽不明白,唯一牢記的只有一件事。 他要報仇。 是以當年父親狠心將自己送到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拜師習武時,哪怕過程再痛苦,哪怕曾經心有怨恨,哪怕思念唯一的親人思念得不得了,他都不發一語的忍耐下來。 第二次是在他趕赴邊關奮勇退敵,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只想著回京后要如何好好安撫那個總是選擇委屈自己,卻又一個字都不提的乖巧姑娘時。 當時他再次立下大功,手握重兵,再無需倚靠岑溫兩家的勢力。 他想告訴那個總是乖巧等他回來的小丫頭,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和岑時卿成親,議親只是權宜之計,這次回京之后,他再不用受人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