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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痛苦的滋味他早已嘗過,他不怕,該怕的人,是岑煊。 岑煊握著刀柄,指節泛青。 昨日得知容珺為了回京,不惜將自己弄成重傷,岑煊就知曉此人不會輕易放棄云嬈,不止不會放棄,還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的找到她。 容珺既然敢動鐘鈺,必然做好所有準備,將人藏在任何人,包括錦衣衛都找不到的地方,絕不只是在嚇唬他。 瘋子并不可怕,懂得運籌帷幄而又不要命的瘋子才可怕。 岑煊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無聲對峙,臉上都看不出情緒,屋內氣氛瘆人又詭異,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壓抑得令人窒息。 陸君平不想遭池魚之殃,安靜的坐在一旁低頭品茶。 岑煊率先松口:“先讓我見鐘鈺。” 他的確比容珺更怕。 容珺低笑出聲:“岑煊,只有讓我先見到云嬈,你才能見你的人,否則,我們誰也見不到想見的人。” 這是在告訴岑煊,他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岑煊垂在另一側的手,猛地攥緊,抿直的唇線凌利如刃。 陌生而又難以壓制的躁郁情緒,逼得他本就冷峻的眸子越發森寒。 容珺察覺出岑煊快要無法壓抑的怒火,姿態慵懶地倚在引枕上,略微沉吟了一下:“岑大人若是覺得憋屈,想一刀砍了容某也行,反正黃泉路上有鐘大夫相伴……” 他懶懶抬眼看向岑煊,笑容愉悅:“容某一點也不虧。” 陸君平已經放棄容珺,不對,是放平心態,聽見容珺與岑煊的對話,不禁感慨容珺在氣人這方面,實在是天賦異稟,不止有本事,還有膽量,實在過人。 就是有點像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大壞蛋。 “容鐘兩家為世交,你敢?”岑煊并不想透露云嬈的蹤跡,他要查的事還沒查出來,塵埃未定前,他不想再讓容珺與她有任何接觸。 容珺笑了聲:“為何不敢?” “容家如何,與我無關,我本來就打算放棄一切與她一起離京,若非你與鐘鈺多事,我們很快就會成親。” 該做的事,該報的仇,上輩子他都做了,痛快的為生母和meimei報了仇,仁至義盡。 “你要和她成親?”岑煊墨眸閃過一抹詫然。 不止岑煊驚訝,就連陸君平都猛地抬頭看他。 “岑大人若無其他事,恕容某失禮了。” 他與云嬈之間的事,無需讓其他人知曉。 容珺闔眼,淺色的唇輕抿著,看起來像是累極了,臉色蒼白,模樣虛弱。 岑煊沒走,反倒是走到陸君平身邊落座。 他已經派人去尋鐘鈺,日落前若還尋不到,再做決定也不遲。 岑煊幫云嬈準備的馬車外觀看起來雖然極為普通,里頭卻整得十分舒適。 不止如此,岑煊幫她安排的人,不僅有身手極好的護衛,還安排一位年紀與她相當的丫鬟跟在身邊,丫鬟名叫釋月,也會武功,顯然是岑煊特別挑選過的。 云嬈非常意外,甚至覺得有些奇怪,若是看在鐘鈺的面上,岑煊這些安排也似乎太過了。 若不是離京時,容珺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忽然現身,與岑煊動手,想要奪回她,云嬈都不覺得自己是在逃亡,而是出遠門游山玩水了。 離京時,云嬈起初還有些不安,害怕容珺很快就會追上來,直到一夜過后,眼見離京城越來越遠,也無任何的追兵,才逐漸安心下來。 “姑娘,昨夜您擔心有追兵,所以讓車夫連夜趕路,他一整晚都沒休息,如今已累得不行,直言今日再無法趕夜路,待會兒天黑之后,怕是得找個客棧落腳稍做歇息,您若是擔心,我可以跟車夫換手,由我來駕馬車,繼續趕路。” 說話的正是岑煊特地安排的丫鬟釋月。 云嬈聽見釋月不僅會武功,還會駕馬車,不禁微微瞪大眼:“你還會駕馬車?” 釋月笑了下:“我不止會駕馬車,還燒飯煮菜,女紅也略懂,不止這些,會的可多了。” 云嬈微怔,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真正的身份,并不是丫鬟對吧?” 釋月微微歪了下腦袋,笑瞇瞇的,不答反問:“我聽說姑娘會的也很多,不止會女紅,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么我也能說,姑娘真正的身份,其實不是丫鬟對吧?” 接著她故作愁眉苦臉,微微一嘆:“哎,這年頭,大戶人家的丫鬟什么都得學,都不容易。” 云嬈被她的表情逗笑,忍不住笑著搖頭:“不必趕路了,就到客棧休息吧。” “是。” 容珺在羅漢床上小憩半個時辰,一睜眼,見岑煊還在,不止在,還站在他羅漢床前,俊臉布滿狠戾陰郁之色,忍不住笑著問他:“岑大人怎么還沒走?” 岑煊的人追查鐘鈺蹤跡,居然從城內追到了城外,他自然再也坐不住,甚至沒辦法等到天黑再做出決定。 容珺很好,非常好,他幫云嬈準備文件,把人送出京,容珺同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準備那些文件,需要時間,可陸君平身為皇子,還是當今明帝最為疼愛的那個,只要有他的令牌,隨時都能離京。 岑煊當真沒想到,陸君平居然會幫著容珺如此胡作非為。 “你把人送去哪了?”岑煊下顎緊繃,心頭那股不安的躁郁戾意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