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蔣坤說:“我再想想。” 蔣坤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尤其是他爸出事以后,他媽走了以后,更是近乎于偏執。 他并非和誰都和顏悅色好說話,也只有面對這些真心幫助過他的人,他才肯釋放出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柔軟和善意。 向海他們最近在排練一首新的曲子,調子是很燃熱血向的。 在酒吧這種地方,狂躁的鼓點,帶著熱血的節奏,更容易被顧客接受。 只是歌詞就…… 蔣坤從書包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試卷,遞給向海,“你試試?!?/br> 向??戳艘恢槐橹睋项^,“就你這每個字我都認識,連起來這么文縐縐的詞,我有點唱不出口,要不你給我打個樣。” 倒也沒好意思說,蔣坤那螞蟻爬似的字,他就沒看懂。 曲子樂隊都熟,前奏一起,蔣坤拿著立麥,站在了臺上。 他的音色充滿力量,只那力量仿佛明珠蒙塵,壓抑在骨子深處。 “背后偷襲的刀,眼前劈來的劍。” “如燃燒的火焰。” “都想讓我的淪陷?!?/br> “而我——” 急促的鼓點,將節奏逐漸推起來。 “而我偏要打破這偏見!” “要沖上云霄寶殿?!?/br> “要破荊棘躲暗劍?!?/br> 直到音符和節奏將情緒推至最飽滿的時候,音樂聲戛然而止。 蔣坤的聲音仿佛沖破了某種枷鎖桎梏,聲線變得干脆而利落,他唱: “我要在這人間,給夢想一個繁華——盛宴!” 吉他solo接著他的余音,一路奔流,炙熱,狂妄。 一曲終了,向海幾乎想把吉他砸在地上,“太他么燃了!” 淋漓盡致,酣暢淋漓,在場的每個人都如同被汗水洗過一般。 鍵盤:“蔣坤,你唱歌和你揍人一樣,都是南波萬?!?/br> 鼓手:“respect,respect!” 最后酒吧老板都跟著鼓掌,“蔣坤,要不你干脆別打工了,以后每周末休息的時候過來唱,我給你向海兩倍的薪水。” 向海和那老板是發小,瞪大眼睛喊道:“你個垃圾老板,你這是要卸磨殺驢唄?” “呦,這罵上自己是驢了!” 一群人說說笑笑,蔣坤卻滿心茫然。 他沒學過什么樂理知識,文化課也落下很多。 寫這首歌詞,純粹是一種情緒上的宣泄和表達。 這一年,他被至親拋棄,被口蜜腹劍的人傷害,被滿嘴是愛的人放棄…… 這一年,他十六歲。 這一天,是他十六歲的生日。 “坤兒,你給這首歌取個名字吧,滿屋你最有文化。” “《17》” “cool!” 向海幫蔣坤跟老板談好了價格,每周末過來唱兩個小時,五百。 這樣一個月下來,也有兩千塊的收入,勉強夠蔣坤生活和吃藥。 最重要的是,這樣他也不用逃課,可以好好上學了。 脫韁的野馬,總歸是如師父所期望的那樣,逐漸有了回到正軌的希望。 蔣坤走后,向??薜孟駛€二百斤的孩子。 第12章 你站住 老板說:“可惜,剛才聽得太投入,沒把坤兒那段錄下來?!?/br> “我錄了。”調酒師一副人生贏家般模樣,神采奕奕地打開手機。 眾人又跟著視頻從頭聽了一遍,這曲子太燃了,余韻十足。 向海抹了一把眼淚,“我曾經以為命運不公,但我還是遇到了我師父。” “師父進去后,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可磕磕絆絆的總算二審順利上訴,只等開庭了?!?/br> “上次向陽那畜生帶著人去找小師弟要錢——”一提起這事兒,向海拳頭還是硬的。 狗幣向陽曾經是蔣為剛最得意的門生。 蔣為剛逢人就夸向陽的筋骨最好,是練武術的好料子,不遺余力教他,連學費都不收,還積極地推薦他參加各種業內比賽。 只可惜向陽不爭氣,給了他很多次機會,得獎出名卻都與他無關。 向陽年少輕狂,心浮氣躁,搞了不少旁門左道。 為了出名,被人還騙了錢,最后一無所有,回來投奔蔣為剛。 眼見著年紀漸長,蔣為剛勸向陽做人要踏實一點,安排他在學校教小孩練武術,排課不多,薪水豐厚。 就連向海聽說了都很是羨慕。 可哪知,頭腳蔣為剛出了事,向陽就翻身上位,帶著生源另起爐灶。 一眾師兄弟聽說了,都唏噓不已。 只是那個時候大家都忙著奔走蔣為剛的案子,案情復雜,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財力。 這是個長時間的拉鋸戰,漸漸的,就有人逐漸退出,直到最后經常跑案子的就只剩下了向海和蔣坤。 偏偏這時候向陽竟然提出,要蔣坤籌錢,把之前學生的學費都退給他。 “他們交的是年費,你爸進去了,后面的課還得我來上。相當于這一年,我搭著功夫不賺錢。你家開這么多年培訓學校,你也知道,這房租水電哪一樣不是開銷?” 向陽帶著一群人打著看望蔣坤的名義,把他堵在校外的小胡同里。 要不是離向海的酒吧很近,要不是他向海出來買煙剛好遇到。 真不知道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