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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紗長翅帽的問題解決之后,張幼雙利落地將幾個箱奩進行了打包,其動作快準狠,宛如強搶壓寨的新娘!生怕俞三妹這就跑了。 可是到了晚間,坐在床上的時候,張幼雙內心又動搖了,吶喊成了副世界名畫。 她到底在干嘛! 聽著屏風內傳來的沐浴聲,張幼雙汗毛炸起。 攥緊了拳頭,也阻止不了她腦子里上演各種各樣不健康的小劇場。 直到,俞峻終于從屏風后轉出來。 他穿了件白色的上襦配松青色的下袴。 柔軟如云的烏發垂在腦后,雙眼黑泛著隱約的靛青,纖長的眼睫還蒙著些淡淡的水汽。 張幼雙“騰”地站起了聲,張口結舌:“你、你洗完了?這么快?” 俞峻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隱約察覺出來了她的緊張,卻什么也沒說,只是避開了她,走到一旁擦頭發去了。 那天亦是如此。 他見她太過緊張,一時不忍,便未曾有所動作。 亦或者是,他自己也緊張,緊張得手指僵硬,心跳如擂。 張幼雙原地糾結了兩秒,豁出去深吸了一口氣,主動自告奮勇道:“我、我幫你擦頭發吧!” 俞峻腳步一頓,垂眸說:“也好。” …… 手握住的這一捧烏發,猶如流水。 此時被她摁坐在梳妝鏡前,簡直像個容貌如玉的長發公主。 俞峻貌似很放心她,微閉著眼,不說話,纖長如蝶翅般的眼睫微顫,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者只是單純地沉浸在這片脈脈溫情之中。 張幼雙使出擼貓的架勢,拿起毛巾擦了兩下,忽然發現了幾根顯眼的白。 張幼雙愣了一愣,忽然意識到她和俞峻好像都已經不再年輕了。 “有白發了,”她說,“我幫你拔掉。” “好。”他道。 終于做完了這一切,張幼雙長舒了一口氣。 抬眼的剎那間,卻和俞峻的視線在鏡子里相撞了。 烏沉沉的,如兩丸黑水銀,又清明如塞外的寒夜。 俞峻靜靜地在梳妝臺前坐了半刻,主動避讓了視線,道:“睡罷。” 雖然俞峻主動避開了視線,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有種被什么動物盯上的錯覺。 張幼雙緊張得差點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好、好。” …… 淦。 她的直覺果然是應驗了。 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這一晚上,張幼雙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根被迫反復抻直的面條。 “關、關燈。”她臉色通紅,雙目無神,垂死掙扎。 俞峻垂眸看她,手上動作卻不停,“嗯。” 嗯什么嗯,不是說要關燈么!! “我想看看你。”他呼吸微亂,竭力平靜。 士大夫悶sao起來果然是一級的。 這一晚上,她身體力行地體驗到了什么叫曠了四十多年的男人的恐怖。 這本來倒也沒什么,最令張幼雙崩潰的是體型差,長得矮又不是她的錯! 第二天一早,她再度自告奮勇幫俞峻梳頭發。 他照例同意了,卻將她抱在了膝上,輕輕去親她的額頭,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掌扶著她的腰的時候,她的腳在他腳面上努力蹬了幾下,幾乎都踩不到地面。 經此一役,張幼雙硬著頭皮,終于明白了一件事。 俞峻他對什么事好像都是淡淡的,沉靜如海,卻又不同于高冷冰山禁|欲系。 他的性格可以說近乎溫馴柔軟,對于張幼雙、昔日朝中同僚的泥塑也坦然受之。 說得少做得對,不善于表達,但是一敞開心扉就是直球。 盡管任由她泥塑,但一得到機會,就能十分平靜地反攻回去。 所以這算是進一步可攻,退一步可受么? 這個男人恐怖如斯。 第90章 、番外二 要說大梁“文壇”目前撕得最為激烈的對家當屬三五先生與欣欣子這兩家了。 一個是出教輔的, 一個是寫話本的,怎么看都是風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兩家, 究竟是怎么掐起來的, 其原因已不可考。 三五先生的擁躉大多數都是正統的文人, 平常最熱衷的事就是狂噴欣欣子寫的話本不正經,實在是離經叛道, 目無禮教, 嘩眾取寵。 而欣欣子的擁躉則多罵對方汲汲于功名利祿,嘴臉著實可笑。私底下還不知道多說人邊罵邊買,一邊看一邊罵。 ……呃,這話說得倒也不錯。 ** 夜色日深, 一燈如豆。 寶晉堂后院的庫房里。 一道青色的身影在房中焦灼踱步。 燈影照在臉上, 可見其神情復雜, 幾欲龜裂。 身后幾個人俱都憋住了氣兒,不敢吭聲。 青色的身影來來回回又走了幾圈, 一個轉彎, 腳步匆匆地轉到了一人面前。 皺眉高聲道:“欣欣子和三五竟然是一個人?!這怎有可能?!” 這道青色的身影正是寶晉堂的掌柜,也就是昔日和張幼雙同步去請唐巨巨而未得的那位。 至于他眼前這人, 則是寶晉堂安插在伊洛書坊的暗樁, 俗稱內鬼、間諜、臥底什么的。 這幾年來, 在與伊洛書坊的競爭中,寶晉堂是日漸乏力,無奈之下, 只好出此下策,想著先把欣欣子那本還沒刊行的《革漢》的稿子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