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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他年過半百了,雖然自詡正值壯年,但到底覺得精力不如從前了,就喜歡和年輕人相處,感受著這股蓬勃的精氣神,自己都覺得年輕了不少,他比張幼雙大個二十來歲,看著張幼雙自然也像看個小孩兒。 俞峻彎了彎唇角,看著張幼雙的目光竟然也與皇帝所差無幾。 見新帝喜歡,張幼雙頓時大受鼓舞,忍不住昂首挺胸,樂顛顛地說:“誒您慢等,我這就去點菜。” 這時候田翩翩卻主動要和她一起。 ……要和她一起?張幼雙一訝,倒也沒多想。 兩個人出了門,走在她旁邊的田翩翩扶著胸口,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嚇死我了?!彼嘈χf,“還好和你一起出來了,雙雙,你都不怕么?” 原來是為了這個和她出來的。張幼雙了然,想了想,她隨口說:“怕啊,我也怕,但不都是人嗎?還會吃了你我不成?” 田翩翩苦笑,“你說的也是?!?/br> 想到俞峻,她猶豫著,又忍不住開口問,“你……你那位夫婿到底是?” 從屋里溜出來之后,田翩翩眼見著也活潑了不少。 提到這個,張幼雙有點兒囧,臉上也有點兒燒得慌。 從穿越到現在,這姑娘貌似對她,或者說對原主十分關心,尤其是在情史這方面。 這其實就是閨蜜小姐妹之間的八卦心理,可她又不是原主,對上田翩翩好奇的驚訝的八卦目光,張幼雙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嚴肅:“……就你想的那樣,俞峻。” 雖然早有預感,但得到張幼雙的承認后,田翩翩還是愣住了,她睜大了眼,嘴巴張得大大的。 “俞峻?!真的是俞峻?!” 張幼雙點點頭。 “那衍兒他和俞大人……” 張幼雙:“親生的,他就是當初衍兒那個生父?!?/br> 田翩翩挽著張幼雙她胳膊,差點兒大叫起來,一副世界觀被刷新的模樣。 田翩翩她這個時候幾乎都是傻眼的。 她還記得當初他們還在老街的時候。她一直以為雙雙喜歡的是陸承望,當時張幼雙也的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說是“那是以前,現在不喜歡了?!?/br> 還說是對陸承望的喜歡其實更像是meimei對大哥的喜歡。 “然后我就把這感情和愛情弄混了?,F在我想明白了,我喜歡的類型么——” 少女想了想,果斷抄起了床上那本《草堂雜佩》,特認真地說:“我理想型就是這樣的!” 當時把他倆可真是嚇了一跳,陸承望還忍俊不禁地解釋說:“此書的作者,俞峻俞大人,當今的戶部尚書?!?/br> 當時她和承望哥都以為不過就是雙雙不好意思之下隨口亂說的,誰曾想竟是真的? 田翩翩眨眨眼,竟有點兒呆呆的萌感。 俞峻,竟然真的是俞峻!直到現在,她也沒想到他們有一天能和那位大名鼎鼎的俞尚書說上話啊。 雙雙和俞尚書是怎么認識的? 那次離家出走的時候認識的么? 張幼雙不知道田翩翩內心的百轉千回,她動作利落,快速點了幾個菜,找活計幫忙打包帶了回去。 而這一路上田翩翩絞著手指,心里很是復雜。 既發自內心地為張幼雙感到高興,又有點兒失落。 所以說雙雙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當初那個灰撲撲的,有點兒生澀膽怯的姑娘,已經變成這樣自信從容,碰上皇帝也不怕的模樣了。 好像就突然有一天,離家出走的雙雙回來之后,她和陸承望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這幾個菜都是張幼雙從附近一家平價餐館里打包回來的。 吃得新帝是贊不絕口,高興得一連喝了好幾杯酒。 一時興起,又手執筷子,擊碗而歌,與少年們唱起了《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br> 新帝身邊那個近侍是又替他高興,又擔心皇帝喝多了,忍不住勸他。 皇帝笑了,欣慰地看著面前這十多個喝得醉醺醺的少年。 方才見他們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他自己心情是激蕩不已,和年輕人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年輕了不少,有了使不完的力氣。 皇帝笑著對身邊的心腹近侍呂清源說:“清源,我高興吶,今天高興吶。替我們大梁高興,你看這些都是我們大梁以后的官?!?/br> 他席上借著酒勁,終于問了俞峻愿不愿意回來。 不出意外的是被俞峻婉拒了。 俞峻他靜靜地看著身邊這十幾個東倒西歪的少年,眼里含著點兒柔軟的無奈。 一會兒是把這個扶正了,一會兒又是幫這個理理衣裳。 “就是我看危甫這模樣,是不回來了?!毙碌蹏@了口氣,悄悄地和呂清源說,“……不回來,唉,算了,他和他那個夫人都是好的?!?/br> “我如今可知道他為什么不回來了,他一個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夠啊??伤退蛉诉@些學生就不一樣了?!?/br> 新帝忍不住微笑起來,“這都是他啊。” 也就第二天,昔日的戶部尚書俞峻回京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座京城。 內閣的值房里,首輔徐薇,次輔鄭德輝和其他幾個大學士們正忙著今日的政事,作為內閣的大學士,也就是皇帝的私人秘書和顧問,他們每日都要點檢題奏,票擬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