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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俞危甫,枉我念他得緊,他卻自己默不作聲地成了親!” 新帝身邊的心腹馬太監(jiān)呵呵笑道:“那可不是么?這做兒子的果然是肖小子的,老子當年是解元,這兒子也成了今年的解元。” 雖未謀面。“張衍”這個名字卻在新帝這兒掛了個號。 新帝興致更盛。 就是據說這張衍非他親子,令他稍有些芥蒂。 但這少年能成解元,想來也是個青年才俊,愛才之心一起,這點兒不快也迅速壓了下去。 “我若是此時下道旨意召他進京……”新帝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半,忽地不說了。 太監(jiān)驚訝:“陛下?” 新帝無奈地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他那個刺頭性格,想來也不會聽我的,還是等他兒子春闈上京再說吧。我就不信俞危甫他不來。” 這回江南鄉(xiāng)試的舞弊案,最后以一種眾人都沒想到的方式收了尾,萬歲爺親自過問,還了今科解元他們一個清白。 陷害今科解元的李房考、薛鼎等人都被遣戍了新疆。 聽孟屏兒將這來龍去脈細細道來的時候,孟母心都快揪起來了。 孟敬仲路過莞爾一笑問:“屏兒,你們說什么呢?” 孟屏兒眨眨眼,有些俏皮地答:“說今年鄉(xiāng)試呢。” 孟母驚魂未定地撫著胸口喃喃:“幸好、幸好……” 孟敬仲走到孟母面前跪了下來,安慰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望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孟母眼眶微紅,粗糙的大掌一下一下撫摸著兒子的發(fā)頂。 孰能想到面前這大兒子如今竟也成了舉人老爺了!! 孟屏兒看得眼睛也是一熱。 大哥和娘,還有她,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大哥取中舉人之后,光是別人送的銀子都有那百兩之多。 孟母:“……你記得,千萬要報答張先生與俞先生知道么?他們是我們孟家的恩人。” 孟敬仲低聲說:“娘,兒曉得。” 俞先生的真實身份公之于眾之后,雖然知曉俞先生和新帝關系匪淺,但得了新帝的照顧,張衍、王希禮等人還是深感……壓力山大。 張衍的壓力則更大了。距離鄉(xiāng)試雖已經過去了快月余,但他還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來面對俞先生。 張幼雙則和張衍半斤對八兩,辦公室戀情公之于眾,尤其對象還是自己的“上司”,真的是一件特別恐怖的事。 直到現在還有同事饒有興致地各種打趣和調侃她,畢竟沒這膽量打趣俞峻,也只有打趣她了。 “既如此,小張你與俞先生打算什么時候成親。” 張幼雙委婉地:“先不成親,這不是先帝……” 梁武帝去世前下令勿驚擾百姓,民間也不禁嫁娶,但俞峻與梁武帝關系匪淺,情同父子,若是不守喪個一年半年的,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 同事們紛紛表示理解。 這叫什么事兒啊。 張幼雙面上有說有笑,實際上心中扶額呻吟了一聲,實在難以承受這洶涌的熱情,打著哈哈笑了兩聲,借口尿遁。 結果剛踏出春暉閣,迎面就撞上了張衍。 “衍兒?”張幼雙驚了一下。 少年輕聲說:“娘,我來找俞先生。” 聽到這話,張幼雙臉騰得紅了:“哦、哦……” 這種情況下,尷尬得非但有張衍和俞峻,還有她好嗎?! 張衍和她打過招呼,就走到了俞峻身前,恭聲說:“先生,這是今天的日課簿。” 在張衍走過去的那一瞬間,張幼雙分明清楚地看到了俞峻的身子微微僵住了。遠遠看上去,簡直就像只無措的大黑貓,明明緊張得幾乎快要炸毛了,面對白貓上供的小魚干,依然要保持自己的高冷。 大黑貓又舒緩了下來,像是有意不去看張衍,低垂著眼繼續(xù)忙自己手上的活兒,只平靜地說:“放那兒吧。” 小白貓像是松了口氣的模樣,正要轉身離開。 大黑貓看著張衍要走,反倒有些焦躁了起來,尾巴一甩一甩的,終于沒忍住,別扭地開了口。 “張、衍兒?” 小白貓弓起腰,差點兒炸毛:“爹?” “這些日子天氣轉寒,你當心身子。” 小白貓貓眼一亮,斟酌著說:“兒謹記爹爹教誨。” 看到這一幕,張幼雙肩膀一抖一抖,被自己內心腦補的黑白貓互動幾乎快笑翻了。 等張衍一走,這才蹭蹭蹭地來到了俞峻身邊。 “俞先生。” 俞峻抬起眼,深黑的眸子目色冷清。 張幼雙伸手指了指:“書,拿反了。” 俞峻:“……” 俗話說,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看著俞峻強作鎮(zhèn)靜地把書倒轉了回去,張幼雙內心再度笑噴。 只不過俞峻好像真的很緊張的樣子,指尖一動,書就從手上掉了下來,砸在了桌子上,險些打翻了硯臺。 俞峻僵硬地保持著伸手的姿勢,放棄了掙扎。 顯而易見地,俞峻被她笑得尷尬了起來,耳根甚至都微微泛起了紅色。 他闔上眼,仿佛努力鎮(zhèn)定下來一般,嘆了口氣,“我只是怕,我非衍兒親父,他對我心存芥蒂。” 張幼雙強忍住笑意,努力安慰道:“……不會的,貓貓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