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澄：“好的。”

    他沒想到言微那么好說話，這么輕易就跟大財主離婚了，還什么都不拿。

    秦總這么輕易脫身，丁澄不知道該可憐他，還是該恭喜他。

    但他有一件事還藏著沒說，林棠又給他來電話了，約他周末吃飯，想讓他幫忙把她內(nèi)推進(jìn)亨川。

    這下好了，秦總和言微離了婚，他借著出國的名義，理所當(dāng)然把這事兒給推了。

    -

    言微離開月子中心之前，吳曼云曾經(jīng)去過一次，憋著氣兒和她說了幾句話，沒想到換來的是兩人已經(jīng)領(lǐng)了離婚證的話，吳曼云氣得夠嗆，氣呼呼又走了。

    言綿心里一直在忐忑，就擔(dān)心吳曼云來找言微，讓她把那套別墅也給還回去。提心吊膽過了幾天，一直到言微從月子中心離開，吳曼云都沒有出現(xiàn)，她才放下心來。

    她雖覺得言微有些傻，但得了這一套別墅，言微這一段婚姻在她看來不算吃虧，嫁給誰都有可能離婚，但嫁給秦懷鶴，得了一套別墅，孩子的一生也安穩(wěn)了。

    言綿在言微回家之前，就把這事兒跟言成明說了，言成明耷著眼皮一言不發(fā)。

    “這事兒她心里也難受，等她回來了，你也別說她。”

    言成明兩眼暗淡，應(yīng)了一聲“嗯”。

    言綿說完就走了。

    人癱了，性子都變了，她們活得好的也跟著累，有時候真的厭煩他，又無可奈何。

    能怎么辦呢，丟進(jìn)養(yǎng)老院只能是等死，也下不了那個狠心。

    言微到家，抱著歲歲去見了言成明。

    她把女兒的臉湊近了，給爸爸看。

    言成明看著外孫女，眼睛里有一絲光亮，咧著嘴笑說：“好，好。”

    言微有瞬間的恍神，短短一年罷了，她當(dāng)了mama，懷里抱著一個小嬰兒，爸爸卻更老了，他現(xiàn)在的樣子完全是個老人的面容。

    這一次，她安穩(wěn)坐在椅子里，就算沒有那么多話和爸爸說，卻也不會像生歲歲之前，那樣尷尬。

    她到底沒敢直視言成明，垂下眼睫，說：“爸，我離婚了，歲歲跟我。”

    只聽聞言成明“嗯”了下，拖長了腔調(diào)說：“沒事兒——”

    這“沒事兒”十分清晰，言微瞬間鼻酸，喉管脹痛難忍，“你放心，我會管好你們的。”

    “好——”

    言微抱著孩子回了二樓自己的房間，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曾經(jīng)她想逃離家，逃離枯朽的爸爸，尋找一處避難的桃花源。

    命運里觸碰到的每一樣?xùn)|西都是有標(biāo)價的，特別是太美妙的東西，更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她和秦懷鶴的那些繾綣旖旎不過是鏡花水月，貪戀的時候很美，抽離的時候也很痛。

    這是老天爺給她上的重要一課，若是說真的有一個精神支柱，那只能是自己。

    過了兩天，林棠來看她，聽到她用平靜的語氣說已經(jīng)和秦懷鶴離婚了，嚇出了一身驚魂。

    “為什么！”

    “說來話長。”

    “你才出月子，秦懷鶴怎么這么沒良心？”

    “不怪他，是我提的，我跟他不合適。”

    林棠驚嘆：“言微，你可真牛掰！我還想混進(jìn)亨川，沒進(jìn)去呢你就離了。”

    言微笑：“不影響，你去吧，他們公司那么大，他也不管這些事兒。”

    林棠看她的狀態(tài)，比大著肚子去找她的時候要好許多，人也平靜，一點也不像出了月子就離婚的怨婦，才稍稍放下心。

    丁澄去了美國，沒再搭理她，她只好在網(wǎng)上投簡歷，亨川融資崗倒是一直掛著招人狀態(tài)，卻沒有電話通知她去面試，本來她還想問一下言微是怎么回事，這下也只能作罷了。

    -

    言微給言成明買了一臺電動移位機(jī)，剛開始他不愿意用，被言綿訓(xùn)了幾句，才勉強(qiáng)試用了一下。

    后來用習(xí)慣了，就算羅姐不在，他每天都可以借助移位機(jī)坐到電動輪椅上，跟著言微出去遛孩子。

    父女倆一個在前，一個在后，雖然沒有多少話說，但言微感覺良好。

    出去幾次之后，她帶著爸爸到老年活動室，看老頭們下棋，言成明一看就能看半天，也不惦記著回家里躺了。

    她有些后悔，應(yīng)該早些換一樓的房子，爸爸可以經(jīng)常出門，或許就不會老那么快了。

    轉(zhuǎn)眼過了三個多月，歲歲快滿五個月了，臉上rou乎乎的，一逗就會咧嘴笑。

    言綿早已經(jīng)回了深城，言微一邊找工作，一邊找合適的保姆。

    她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想回老東家恒億，故而沒有找趙妙陽。

    自己找工作，選擇性更高，也不受制于人。

    保姆找到了，可她面了幾家，都沒有下文。

    言微無奈，試著打電話詢問其中一個較為面善的hr，對方客氣地表示，因為她是離異單親mama，而且還在哺乳期，擔(dān)心她適應(yīng)不了高強(qiáng)度的工作。

    言微了然，公司自然不愿意冒風(fēng)險，放著那么多單身，或者已婚已育的應(yīng)試者，用這么一個才二十四歲就離異的單親mama。

    她咬咬牙，掩去離異單親mama身份。

    恰好凱創(chuàng)在招策劃助理，是一個新項目，叫瀾灣里，位置在淺灣區(qū)東面，雖是新區(qū)，配套不成熟，勝在未來市政規(guī)劃不錯，最重要的是，項目與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就相隔一條灣江。

    這對于還未斷母乳的她來說，太友好了。

    言微投了簡歷，做足萬全準(zhǔn)備。

    可凱創(chuàng)的競爭太激烈了，她母校雖好，也不過是本科學(xué)歷，而且只有乙方的工作經(jīng)驗，競爭力并不算強(qiáng)。

    半個月過去了，就在言微以為沒戲的時候，接到了通知。

    原來上崗的那個男的沒做兩天就不干了，項目急需用人，問她是否可以馬上到崗。

    言微馬上答應(yīng)下來。

    偏偏第二天，閆秘書給她打來電話，說秦總回國，想見一下歲歲。

    “你看明天上午九點，我讓司機(jī)去接可以嗎？”

    言微：“可以，辛苦你了閆秘書。”

    閆秘書笑，溫聲細(xì)語的，“不客氣，辛苦的是你。”

    言微親力親為，備齊奶粉水杯尿不濕和干凈衣服，又叮囑保姆看好孩子。

    別說她要上班，就是閑賦在家，她也不打算去。

    第二天，言微上凱創(chuàng)總部報道，正好她的直屬上司在外地出差，公司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項目地找銷售經(jīng)理，熟悉一下項目的基本情況。

    言微在半道上接到了保姆的電話。

    “言微，他們把歲歲接走了，讓我晚上再去接。”

    言微心口一跳，“誰接走了？”

    “一個叫什么總助的。”

    言微忍著漲奶的痛，又氣又急，“你怎么能讓他接走呢，他都沒結(jié)婚，什么都不會，怎么照顧歲歲！”

    保姆很有些委屈：“他們那么多人，我也沒辦法啊，這個地方晃得我頭都暈了，還找不到回去的公交車呢。”

    言微掛了電話，顧不了許多，給丁澄打了一個語音電話。

    很快就接通了。

    “丁澄，你怎么把歲歲帶走了，她那么小，你知道怎么照顧她嗎？”

    電話里，丁澄笑說：“沒事兒，她在這里玩得可開心了。”

    第22章 你是笨蛋嗎？

    丁澄抱著歲歲,走的是總裁專用電梯，從知道言微懷孕，他一直叮囑閆秘書,秦總的私生活要嚴(yán)格保密，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亨川秦懷鶴有一個私生女的傳言傳得很兇，秦懷鶴出國后，這個傳言沉寂下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故而，除了閆秘書,公司里并沒有人知道秦懷鶴有這么一個婚生女兒。

    為免人多口雜，丁澄遣退了帶歲歲來的保姆，他想著，這么一個小娃娃,他和秦總能搞定,搞不定還有閆秘書,她一個當(dāng)媽的總該沒問題。

    出了電梯，前臺的姑娘問：“哎呀,這是誰家小寶寶啊？”

    丁澄隨口道：“我家的。”

    “你家的？”

    “嗯,給秦總看看,以后能不能做他兒媳婦。”

    前臺姑娘忍不住樂，“亂來啊你,秦總都沒結(jié)婚,要什么兒媳婦。”

    丁澄才扯著嘴笑,猛地瞥見一條清凌凌的口水從歲歲嘴里滴答到他肩頭。

    他頭皮一麻，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頭，果然,肩頭已經(jīng)濕了一塊，怪不得在電梯里就涼颼颼的。

    丁澄一個哆嗦，腳下加快了速度。

    這小人長開了，rou乎乎的臉蛋，一張吧唧亂動的嫩滑小嘴，再加上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到處提溜，十足可愛。

    除了那流不盡的口水，稱得上是一個漂亮寶寶。

    秦懷鶴正在看材料，聽見敲門聲，心神微動，站起身來。

    “秦總，小美女來了。”

    他咽一下喉，“嗯。”

    秦懷鶴從丁澄手里接過那小不點，抓著她咯吱窩，扶坐在辦公桌上，細(xì)細(xì)瞧著她，試圖尋找她小時候皺巴小臉的痕跡。

    轉(zhuǎn)瞬他就笑了，幾乎尋不著了，小人穿著一條嫩黃色連體衣，臉蛋和胳膊腿兒，哪哪都是rou，小嘴翕動著，發(fā)出奇奇怪怪的“噗噗”聲。

    秦懷鶴沖她點著下巴，“叫爸爸。”

    歲歲黑溜溜的眼睛對著他，充滿了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