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刃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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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鶴閑閑扯唇,“我不覺得,女孩兒用不著大氣,這名兒聽起來像個男的。” “……” 她妥協(xié)了,目光又垂落到手機(jī)屏幕上,“秦依媛……” 秦懷鶴:“這個最先淘汰,什么一元兩元,我女兒就值那么點錢?” 言微淡淡看他一眼,淘汰的他不早點兒說,還留著給她看做什么? “那就秦清爾吧,很文雅。” 她想,這總該適合小姑娘了,看他還能挑出什么毛病。 秦懷鶴壓著眼看她兩秒,“我媽喜歡秦舒意。” “……” “她說秦舒意更適合名門淑女。” 言微熄滅手機(jī)屏幕,遞過去,也不看他,淡道:“可以,我沒意見。” 他大可不必來這一趟,反正她的意見又不重要。 秦懷鶴接過來,連手帶手機(jī)一起揣兜里,唇邊一抹閑散笑,“我有意見,做什么名門淑女,累不累啊。” 言微不出聲,朝小吧臺走去,拿起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秦懷鶴的世界,她說了不算,他媽說了不算,誰說都沒用,只有他秦懷鶴說了才算。 她知道他為什么來了,就是單純?yōu)榱藖硐菜摹?/br> 男人的腳步聲跟過來了,他微啞的聲兒離得很近,“我選秦言墨,言墨研磨,有墨水味兒,以后讓她多讀書,跟不上你,至少也要比她那沒有接受九年義務(wù)教育的爹強(qiáng)。” 言微端起水杯,送到唇邊,抿了兩口,淡淡說:“你都定了,還過來問我做什么?” 秦懷鶴朝她單薄的肩背貼了過去,胸口柔滑的線衫輕蹭著她的棉質(zhì)睡衣,喉間滾出一聲低啞的笑來,“你給她取小名兒的時候,問過我的意思了嗎?” 言微往前挪了些,腰間貼著冰涼的大理石吧臺,略微轉(zhuǎn)臉,“你不必這么禮尚往來,都讓給你就是了。” 是了,秦懷鶴怎么甘心落了下風(fēng)。 秦懷鶴在她身后慢慢吸氣,啞掉的聲兒有些撕裂,“言微,歲歲平安,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么?” 第18章 不想要孩子,管好你的褲…… 玻璃上掛著冬夜寒霜,在室內(nèi)不甚強(qiáng)烈的燈光下,隱約可見一點點結(jié)晶的珠光。 言微腰身從冰涼的大理石吧臺離開,捏著杯沿的手微緊,“她平不平安難道你不知道?” 秦懷鶴手往兜里掏,壓著眼睫看她,“我從哪里知道,你那么能忍,一忍就是三個月,怎么不忍到生了再來找我?” 她垂首把杯子放下,一只手撐著吧臺的邊緣,一個低不可聞的笑,“孩子還不穩(wěn)定,我不敢找你。” 秦懷鶴貼近了些,唇線往上拉扯,“以后等她長大了,我得跟她告你的狀。” 言微聲音極輕,“告什么狀?” “她有一個忍者神龜?shù)膵專降资窃趺磦€不穩(wěn)定,都不讓她爸爸知道。” 言微胸腔微微兩個起伏,轉(zhuǎn)過臉,唇邊就浮起了一抹嘲諷,“后來你不是知道了?孕檢報告已經(jīng)給了閆秘書,里面寫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看不懂,你的秘書不會給你翻譯?” 秦懷鶴有一瞬間的震動,她那顆淚痣帶著點點悲苦,眸子似乎比窗外的氣溫還冰涼。 他腳下輕動,往后挪了挪,“你可以直接和我說,有些事兒,閆秘書也不好跟我說得那么清楚。” 停歇了數(shù)秒,他又說:“就像那天,你的閨蜜過來,你也沒給我介紹,這總不能也找閆秘書問。” “我為什么給你介紹,你秦懷鶴用得著認(rèn)識我閨蜜?” “……” 言微咽著嗓強(qiáng)壓了壓,酸澀還是堵上了嗓子眼,喉管脹痛得仿佛下一刻就能崩裂開來,她咬著牙定在原地。 她保胎的時候,晚上失眠,流著眼淚求mama保佑,那時候歲歲平安是她的期盼,甚至是她的信仰。 她以為秦懷鶴知道了,會像她一樣,對歲歲的平安感到欣慰。 但是他沒有,他甚至希望她不要來。 他怎么有臉說這些話? 這一刻的秦懷鶴十足讓人厭惡。 她唇角抖動得厲害,“秦懷鶴,你問過嗎……” 言微停滯下來,她氣自己,為自己濃重的哭腔趕到悲憤。 “你問過嗎?關(guān)于這個孩子你問過一句嗎?你知道她是怎么頑強(qiáng)生存下來的嗎?你很厲害?那是你自以為,在我眼里,你都不配做她爸爸。” 她一瞬不瞬盯著他,眼里是寒如刀刃的光,一字一頓說:“你——不——配!” 秦懷鶴唇角微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竟不知道自己這么招她嫌惡,一時之間,他不知道從何辯駁。 言微視線移開片刻,又回到他臉上,“我真誠給你一個建議,以后若是不想要孩子,管好你的褲腰帶。” 秦懷鶴從未聽過她這般和他說話,胸口一悶滯,“我的褲腰帶不是你解開的嗎?” 她略睜大了眼,眼底的嘲諷意味更濃了,“那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你放心,孩子的事情,我會盡量不給你添麻煩,當(dāng)然,有一些小麻煩在所難免,畢竟我去解開的時候,你沒有保護(hù)好自己。” 秦懷鶴略微瞇眼,也掩藏不住眼中閃過的那一絲荒誕,“言微,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挪開了視線,面朝著陰森冰寒的窗外。 死寂,只聞輕微的嬰兒啼哭聲。 秦懷鶴鼻腔沖出一個淡嗤,“這月子中心風(fēng)水不好。” 可不是,每一次來,等他的都是這些挖心挖肺的話兒。 “言微,我做得不好的你可以直接說出來,不必攢著一塊兒給我。”他深深吸氣,伸出雙臂想要靠近她,“我要改也不知道從哪一處改起。” 她往后退了一步,了無生趣的,“你回去吧,等你二婚的時候再改也來得及。” 秦懷鶴怏怏收手,指節(jié)抵著鼻下壓了壓,放緩聲音,“今晚我不回去了。” 言微眼里沒有溫度,“秦懷鶴,我在坐月子,先放過我吧。” 空氣又停滯下來。 秦懷鶴定了定神,“行。” 夜光稀薄,秦懷鶴走入冰冷的黑幕里。 月子中心樓下的露天停車場,光禿禿的樹丫子影子倒在車玻璃上,如怪物的爪子。 秦懷鶴打開車門,在扶手箱翻找著什么,沒兩下,他放棄了,一屁股沉在座椅里,雙腿橫在車外,一雙鞋踩著枯敗疏稀的草。 世界荒蕪無邊,寒冷至極,他步入了最困頓的境地,沒有一個人能救他。 在初為人父的這個時候,他沒來得及喜悅,就好像失去了所有。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啟動車子,雙腿在寒冷里有輕微的麻痹。 他打了一個電話給丁澄,“你約一個專業(yè)點的心理醫(yī)生,最好是專攻產(chǎn)后抑郁的。” 丁澄微滯,“行,是給言微看嗎?” 秦懷鶴語氣涼颼颼的,“給我自己看。” “……” “明天你找言微的高中同學(xué),叫林棠,她說想買房。” 丁澄:“秦總,她想買哪個項目?” “自己去問。” 這沒頭沒腦的吩咐讓丁澄頭疼,“好的,那您把聯(lián)系方式發(fā)給我。” 秦懷鶴歇了一口氣,“聯(lián)系方式我也沒有,你讓人去查一查。” 丁澄頭更疼了,但是他知道,此刻盡快掛電話方為上策,“好的,我馬上去查。” 第二天,丁澄給林棠打去電話。 林棠有些受寵若驚,“就是一句玩笑話,秦總太客氣了,我哪好意思啊。” 丁澄假客套幾句,本以為這事兒就這么糊弄過去了,哪知道林棠話音一轉(zhuǎn),說想去看亨川一品尊府,方便的話讓丁澄在銷售中心等她。 他應(yīng)下,本想著隨便使喚一個人接待林棠便行了,誰想到秦懷鶴還記得這茬子事兒,囑咐他親自去辦。 到了周末,丁澄親自開車,接上了林棠。 林棠衛(wèi)衣外套著一件羊絨大衣,拎著一個名牌包包,和一切家境良好的女孩一樣,落落大方跟他打招呼。 大概沒進(jìn)入社會,沒有經(jīng)受過摔打,問的話有些不經(jīng)過大腦。 “你是亨川的總助,年薪是不是很高啊?” 丁澄:“還行。” 林棠追問:“還行是多少,比同行同類職務(wù)高?” 丁澄委婉回答:“不是,我們不做橫向比較,還行的意思是我本人基本滿意。” 她張口就來,“有兩百萬嗎?” 丁澄眉心一跳,“我們薪資計算方式很復(fù)雜,我自己都算不出來。” 林棠笑嘻嘻說:“那就是有咯。” 他頓了下,“沒有。” “別謙虛了,我又不找你借錢,就是想做個薪資調(diào)研。” 丁澄忍了忍,“是你的課題需要嗎?” 她理直氣壯的,“不是,我正在找工作,都說亨川待遇好,我也想進(jìn)亨川啊。” 丁澄笑笑,“不錯,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他心里腹誹,口氣真大,在亨川,就她這種腦子跟不上嘴的,第一輪就得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