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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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說莫大郎一直有這個毛病,打了許多年了,那一次沒控制住手,將她娘摔到?灶臺上,頭不小心磕到?磚沿,直接撞死了。莫大郎收斂了好幾年,后?面娶了寡婦,見沒人?追究,他慢慢支棱起來,最近又開始動手。” 李朝歌原本不明?白?莫琳瑯為什么要幫羅剎鳥出城,現(xiàn)?在聽了周劭的話,心想難怪莫琳瑯愿意幫助妖怪,如果是李朝歌,她就算自己坐牢,也要殺了莫大郎這個人?渣。羅剎鳥又擅長蠱惑人?心,想來是羅剎鳥和莫琳瑯做了交易,莫琳瑯信以為真,幫羅剎鳥逃離,等最后?兌現(xiàn)?諾言的時候,羅剎鳥不干了。 李朝歌聽到?唯有嘆息,她問:“就算莫琳瑯殺父有罪,但畢竟沒有成功,而?且莫大郎也殺了人?。為什么獨獨緝拿莫琳瑯,卻將莫大郎放了?” “這是朝廷的判決,我?也不明?白?。”周劭說完后?沉默一會,悶聲?道,“其實也不意外。公主你是皇家人?,不懂民間的潛規(guī)□□殺官,妻殺丈,子殺父,都是要重判的。莫琳瑯又是女子又是晚輩,必然得不了善終。” 三個人?都說不出話來。安靜片刻后?,白?千鶴皺著眉,問:“難道這件事就這樣定了?我?們抓妖怪本是為了伸張正義,為民除害,結(jié)果卻抓了一個為母報仇的女兒,放出來一個滿手鮮血的兇徒。那我?們做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義?” “罪名還?沒定,現(xiàn)?在說這些話太早了。”李朝歌見隊伍里氣氛不對,當(dāng)機立斷截住白?千鶴的話,斬釘截鐵、氣勢沉著地說,“大理寺只是初步釋放嫌疑人?,后?續(xù)如何審理,如何定罪,如何判刑,都沒有定論。我?去查查當(dāng)年莫琳瑯母親之?死,如果確實死了人?,大理寺和京兆尹沒道理不管,興許這里面有什么隱情。” 白?千鶴和周劭雖然在江湖上聲?名赫赫,但說白?了,只是兩個市井小民。他們對朝廷毫無了解,也毫無能量,唯獨李朝歌,是他們中唯一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人?。而?李朝歌表現(xiàn)?出來的俠氣和正義感?,也讓白?千鶴和周劭愿意相信她。 他們天生?對官府有惡感?,尤其厭惡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政客,但李朝歌奇異地融合了江湖俠客和朝廷政客這兩個身份,卻絲毫不惹人?生?厭。 這些話如果換成別的官員說,周劭必然二話不說扭頭走了,但如果是李朝歌,他就覺得,或許,真的有轉(zhuǎn)機。 他是想洗脫罪名恢復(fù)自由身,但并不代表周劭愿意當(dāng)朝廷鷹爪,害無辜之?人?入獄。 李朝歌神情非常鎮(zhèn)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成功穩(wěn)住了周劭和白?千鶴。李朝歌表現(xiàn)?的強勢,心里卻在嘆氣。沒名分實在太難受了,要是她手下有鎮(zhèn)妖司,從抓人?、審理到?定案都是他們自己做主,哪會鬧出來這??事來?現(xiàn)?在可?好,他們抓人?,大理寺定案,話語權(quán)掌握在別人?手里,可?不是氣得跳腳。 李朝歌再次下定決心,必須早日成立鎮(zhèn)妖司,要不然,她就在給別人?作嫁衣裳,做什么都受制于人?。因為莫琳瑯這個小插曲,桌上氣氛略有尷尬,這時候外面?zhèn)鱽硇[聲?,將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出去。 李朝歌順勢轉(zhuǎn)換話題,她叫來店小二,賞了店小二一串銅板,問:“外面怎么了,為什么如此熱鬧?” 店小二收了打賞,美滋滋地說:“回稟娘子,是今年的進士放榜了。洛陽的大媳婦小姑娘們正在皇榜下捉婿,所以才鬧出這么大動靜呢。” “哦?”聽到?科舉,李朝歌想起一個人?,問,“今年中進士的都有誰?” “進士科錄了二十人?,明?經(jīng)十五人?,明?法科最少,只有一人?。” 一人??李朝歌聽到?挑眉,她已經(jīng)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果然,店小二賣夠了關(guān)子,就笑呵呵地說:“今年明?法科這位生?員可?了不得,不光成績好,相貌也極其出眾。外面這么多人?跑去看放榜,就是為了見這個人?呢。” 李朝歌輕輕笑了,笑完之?后?又覺得心酸。她剛罵完大理寺,顧明?恪就考中了。這是明?法科僅存的獨苗,想必,他要被大理寺那群老古董搶著錄走了吧。 李朝歌問:“新科進士現(xiàn)?在在哪兒?” “已經(jīng)入宮了。圣人?天后?聽到?放榜后?,特意把所有人?叫到?宮里,要親自策問。聽說,圣人?這一次不光要考較進士的學(xué)問,還?要給他們排先后?名次,排名先者,可?以優(yōu)先授官。” 不必懷疑,這個做法一定是天后?建議的。之?前幾年,科舉的錄取完全由禮部決定,皇帝和天后?是沒什么參與權(quán)的。禮部確定錄取人?數(shù)和人?選,之?后?這些人?被送到?吏部,由吏部舉行授官考核。若是考核不過,即便考中了進士,也無法當(dāng)官。 這個舉措有利有弊,吟詩作賦和當(dāng)官任職確實是兩件事,有的人?才華橫溢,未必適合當(dāng)官。但這也導(dǎo)致天后?看好的人?才,遲遲無法進入朝廷視野。以天后?的性格,豈能任由自己的咽喉被別人?扼著,既然授官流程沒法插手,那天后?就自己加一個程序出來,舉行殿試。 她親自指定的第一第二第三,吏部再不授官,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何況,看天后?的意思?,她根本不通過吏部,估計殿試當(dāng)場就要確定官職。 李朝歌有興趣了,她也想看看,顧明?恪要如何應(yīng)對天后?問答。李朝歌站起身,在桌子上扔下一串錢,說:“你們繼續(xù)喝酒,我?去宮里看看。” 周劭和白?千鶴現(xiàn)?在都沒有生?計來源,換言之?,是由李朝歌養(yǎng)著的。李朝歌付賬,他們毫無動靜,繼續(xù)坦然地吃吃喝喝。店小二見這位漂亮又有錢的金主要出門?,哎了一聲?,追問:“娘子,您怎么不問明?法科那位郎君的名字生?平?外面的小娘子都傳瘋了。” 李朝歌輕笑了一聲?,握著劍,快步走下樓梯:“不用問。我?知道。” 她這不就去近水樓臺先得月了么? 第40章 策問 李朝歌進宮, 問了宮人后,得知皇帝天后在洛城殿,親自策問新科進士。 李朝歌提著?裙子, 從側(cè)門進入洛城殿,輕手?輕腳停在屏風(fēng)后。隔著?模模糊糊的仕女簪花屏風(fēng),李朝歌看到宮殿最上方坐著?一對華麗高貴的夫妻,下方站著?眾多緋衣男子,從弱冠到不惑, 年齡不一而足, 而其中最醒目的, 無疑是一個身姿清矍、貌如謫仙的男子。 以?前看慣了顧明恪穿白衣,沒想到他換上紅色的衣服, 竟然如初陽映雪,濯濯中帶著?一絲艷, 站在殿中滿堂生輝,瀲滟不可方物。李朝歌看了半晌,心中不由嘆服。 她本以?為顧明恪這種長相?, 只適合清冷色系的衣服, 沒想到只要人好?看, 穿什么?顏色都不成問題。 不光李朝歌在看顧明恪, 洛城殿中伺候的宮人內(nèi)侍, 高臺上的皇帝夫婦,甚至同來面圣的貢人,注意力都放在顧明恪身上。而顧明恪像是沒注意到四?周的視線一般,聲音清越,不疾不徐道:“德禮為政教之本,刑罰為政教之用。法為政教之所用而獨于政教, 律以?正?刑定罪,當(dāng)廣思慎罰,士庶為公,方能清政治,正?道德。” 在李朝歌進來之前,皇帝大概提了一個問題,顧明恪當(dāng)場論述,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尾聲。他做了結(jié)論后,微微拱手?,示意自己回答完畢。 李朝歌不知道顧明恪先前說了什么?,但是看眾人的表情?,應(yīng)當(dāng)是很不錯的。皇帝坐在上方,撫掌稱贊,毫不遮掩自己對顧明恪的贊賞:“說得好?。你試卷答得很好?,禮部侍郎傳閱一遍后,紛紛說此卷善極,他們無法評分,所以?轉(zhuǎn)到大理寺,由大理寺諸公評判。大理寺卿看過后,直言你的答卷已登峰造極,沒什么?可改的了,故而直接評為第一。因為錄了你,明法科其他生員的答卷遠不足和你相?提并論,所以?一個沒錄,全部打回重?考。朕本以?為文章是你仔細(xì)準(zhǔn)備過的,沒想到現(xiàn)場對答,亦滴水不漏。妙極,當(dāng)真?妙極。” 天后笑著?接話:“顧明恪的試卷我?也看過,寫的確實極好?。我?已經(jīng)讓人謄抄下去,發(fā)給太子、趙王和內(nèi)宮諸使學(xué)?習(xí)。得才如此,實乃我?朝之幸。” 李朝歌聽到禮部錄了顧明恪,因為顧明恪這個第一把?水準(zhǔn)拉得太高,明法科其他人沒法錄了,于是全部被掛。李朝歌心里嘖了一聲,莫名有點心疼和顧明恪同年參考的學(xué)?生。 真?慘,他們又做錯了什么?呢? 其他進士聽到帝后對顧明恪給出如此高的評價,一時又是羨又是妒,然而想起剛才的對答,又都無話可說。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是當(dāng)能力高出一整個階梯的時候,即便是同行,也能感受出深淺參差。 皇帝坐在高臺上接見新科進士,天后便坦然地坐在皇帝身側(cè),面前沒有掛珠簾也沒有放屏風(fēng),就那樣直接面對著?眾人說話,甚至有種她才是殿試主導(dǎo)的感覺。天后褒獎完顧明恪后,回頭看向皇帝,說:“圣人,顧明恪祖上是文史大家,本人亦天資絕艷,這樣的人若不入朝廷,那就太可惜了。正?好?他有志于司法,便去大理寺吧。初授官不可太高,從六品寺丞,圣人你看如何?” 皇帝雖為天子,但已和天后做了二十年夫妻,對他來說,天后替他決定政務(wù),就像是民間妻子向丈夫建議衣食住行一樣正?常。皇帝覺得天后的建議很有道理,便沒多想,點頭道:“好?,就做大理寺丞吧。從位卑處慢慢升,才能磨煉意志,鍛煉能力。” 顧明恪對此沒什么?意見。他又不是真?的要在凡間做官,他只是太無聊,給自己找件事情?打發(fā)時間而已,所以?無論做什么?官,于他而言都沒有區(qū)別。顧明恪從未有過從低位慢慢爬的經(jīng)歷,或許感受一次凡人普通的人生,會對他突破心境、提升修為大有好?處。 顧明恪抬手?,不卑不亢道:“臣遵旨。謝圣人、天后。” 顧明恪這就授官了,而且起點就是從六品,在場諸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皇帝問完顧明恪后,又看向其他人,其余人見狀,趕緊收回視線,期待著?皇帝問到自己。 場中問答聲此起彼伏,顧明恪察覺到眾人的視線逐漸轉(zhuǎn)移走,唯獨有一道,始終不曾離開。 顧明恪神?色淡淡,只當(dāng)自己不知道,就像他假裝沒看到屏風(fēng)后有人一般。李朝歌仗著?有屏風(fēng)遮掩,肆無忌憚地打量顧明恪,越看越覺得顧明恪什么?都好?,只可惜眼光不行。 去哪兒不好?,非要去大理寺。 殿中正?在問答,后面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李朝歌回頭,見李常樂帶著?一大幫宮女,貓著?腰跑進側(cè)殿。李常樂看到李朝歌也在,尷尬地笑了,問:“阿姐,你也在這里看新科進士?聽說今年有一個特別好?看,他在哪兒呢?” 李朝歌心說有好?看的還能指給你?李朝歌不冷不熱,說:“我?不知道你在說誰。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李朝歌說著?就要離開,看皇帝和天后的話音,估計過不了多久殿試就結(jié)束了。她得在外面堵著?路,把?顧明恪截下來。 李常樂訕訕笑了笑,說:“那好?吧,我?自己找。”她話音沒落,一個宮女捂著?嘴,表情?激動,又拼命壓抑著?聲音,說道:“公主,快來,我?看到了!天吶,簡直是仙人下凡!” 李常樂一聽,趕緊提裙子擠過去。她趴在屏風(fēng)縫隙,努力往外看:“咦,這不是裴阿兄的表兄嗎?竟然是他?” 這時候?qū)m女們也看到了影子,一個比一個激動。她們爭先恐后往前擠,都想目睹那位謫仙郎君。李常樂嫌棄擠,往后推了一把?:“不要擠,我?都快站不穩(wěn)了。” 后面的宮女正?踮著?腳尖看人,本來就站立不穩(wěn),被李常樂這樣一推,驟然失去平衡。宮女本能地拽住身邊人,結(jié)果一個帶倒一個,最后宮女們和李常樂擠在一起,撲通一聲撞倒屏風(fēng),咕嚕嚕摔到地上。 李朝歌走出兩步,身后突然傳來聲音。她一回頭,正?好?看到李常樂和宮女們跌成一團,撞翻屏風(fēng)滾了出去。李朝歌都愣住了,她抬頭,見大殿中正?在策問的幾個新科進士,同樣驚詫地看著?她們。 顧明恪一直假裝不知道屏風(fēng)后面那些窺探的視線。他以?為已給足了這些小娘子顏面,結(jié)果,他有意避嫌,她們卻自己摔了出來。一時間殿內(nèi)外都靜了,顧明恪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掃過地上花花綠綠、纏成一團的女子,又看向站立著?的李朝歌,率先行禮:“參見安定公主,廣寧公主。” 其他人也回過神?來,紛紛跟著?下拜:“參見公主。” 李朝歌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天哪,太丟人了。女眷躲在屏風(fēng)后看人,雖然不合禮法,但是大唐女子也沒講究過禮法,只要你不提我?不說,大家就能熱熱鬧鬧地將這件事帶過去。誰能想到,李常樂竟然撲出去了,而且還帶翻屏風(fēng),連著?暴露了李朝歌。 蒼天可鑒,李朝歌都要走了,這關(guān)她什么?事呢? 但是再尷尬,場子都得撐住。李朝歌忍著?難堪,矜持莊重?地對顧明恪等人頷首:“顧郎君,諸位進士好?。” 李常樂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隨隨便便點了點頭,就趕緊躲在宮女身后。上方皇帝和天后的臉色很不好?看,御前內(nèi)侍見狀不對,趕緊圓場道:“進士是朝廷棟梁,言行舉止關(guān)系重?大。圣人天后考問進士學(xué)?問,興許兩位公主也有話要問呢。” 李常樂躲在宮女背后不肯露面,她就是來看漂亮郎君的,哪準(zhǔn)備過什么?問題?這些進士堆在一起看著?不出彩,但是單拎出去,每一個都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李常樂連六經(jīng)都背不利索呢,焉敢班門弄斧。要是她提出一個很愚蠢的問題,那才是真?貽笑大方。 李常樂不敢問文經(jīng),李朝歌就更不敢了。但是總要有人出面,李朝歌忍著?尷尬,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前些日子讀律疏,有一個問題一直不解其意。敢否請明法科冠首解惑?” 眾人沒想到李朝歌竟然真?的問了,他們驚訝了一瞬,一齊看向顧明恪。明法科冠首,顯然是顧明恪。 顧明恪微微示意,道:“能為公主解惑,臣不甚榮幸。” “一個人仗義熱忱,孝順父母,友睦鄰里,在坊間評價甚好?,唯獨殺了自己妻子。請問此人,是否該判罪?” “自然。”顧明恪平靜從容,不緊不慢道,“法不問情?。恭孝當(dāng)嘉,然殺人,亦當(dāng)嚴(yán)懲。” “好?。”李朝歌又問,“還有一個女子,她聲名狼藉,孤僻乖張,為了給親人報仇而手?刃兇手?,請問這個人該不該判罪?” 李朝歌的話說完,大殿中傳來細(xì)微的說話聲,進士們相?互討論,顯然各有意見。而顧明恪表情?依然平靜,他幾乎毫不猶豫,就說:“應(yīng)該。” 李朝歌表情?微變,緊接著?聽到顧明恪說:“但她事出有因,殺人罪名不可更改,量刑可酌情?。” 李朝歌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她點點頭,對著?顧明恪行謝禮:“多謝顧郎君解惑。望顧郎君日后在大理寺伸張正?義,平冤糾錯,還百姓一個郎朗乾坤。” 顧明恪同樣回禮。兩人裝模作樣,看著?還真?像那么?回事。 經(jīng)過這一番打岔,剛才的尷尬可算帶過去了。皇帝皺眉掃過二人,問:“朝歌,你問這些做什么??” “回圣人,兒臣問這些,是因為在街上聽到了一樁奇案。兒臣覺得匪夷所思,故而拿過來問問大理寺和禮部一起選出來的明法科冠首。”李朝歌說完,對皇帝天后行禮,順勢道,“不瞞圣人和天后,這樁案子就發(fā)生在最近,正?是羅剎鳥食人一案。兒臣帶回來兩個嫌疑犯,父親莫大郎無罪釋放,而女兒莫琳瑯卻被冠上全部罪名,兒臣覺得大理寺的判決有失公允,所有斗膽請圣人天后開恩,著?人重?審此案。” 這……皇帝皺眉,既然是大理寺判過的案子,貿(mào)然推翻不好?,他正?要回絕,李朝歌見勢不對,趕緊搶話道:“圣人,您和天后前些日子說要挑選真?正?的有才之士,但是書?讀得好?,不代表實際才干好?。顧明恪雖然是第一,但真?才實干如何,我?們誰都沒有見過。不如讓他拿這個案子練練手?,有大理寺前輩的判決在前,既能考驗他的能力,又不必?fù)?dān)心他走岔了路。圣人,天后,您覺得呢?” 顧明恪聽到李朝歌的話,眼神?微動,輕輕掃了李朝歌一眼。這個女子真?是不依不饒,不擇手?段,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都不惜詆毀顧明恪。 前段時間還說他文法特別好?,律疏隨口就來,這才過了多久,就能眼睛都不眨地說他不過爾爾,紙上談兵。 凡間的女人,都是這樣善變嗎? 作者有話要說:德禮為政教之本,刑罰為政教之用。——《唐律疏議》 第41章 主審 李朝歌把皇帝能說的話都搶了, 天后見狀,也勸道:“圣人,只是一個小案子, 讓他們練練手也無妨。有大理寺眾卿看著,出不了差錯的。” 既然妻子女兒都這樣說,皇帝微嘆了一聲,同?意了:“那好吧。傳令下去,將?羅剎鳥后續(xù)查辦交由顧明恪處理。顧明恪, 你能勝任嗎?” 顧明恪對案子類型并無偏好, 他?其實并不想摻和這件事, 李朝歌為了自己的目的玩弄權(quán)術(shù),顧明恪沒必要給她當(dāng)筏子。但是, 聽李朝歌剛才的話音,這個案子似有冤情, 若有冤,那顧明恪就得看看了。 顧明恪點頭,聲音清清淡淡:“臣愿意一試。” 皇帝道:“好。你休息幾天, 等拜恩儀式完成?后, 便去大理寺報道吧。若審案中有什?么不懂的, 多去問問大理寺的前輩。” 顧明恪抬手, 微微俯身拜道:“臣遵旨。” 皇帝交代完顧明恪后, 臉上露出倦怠之色,沒心力再管其他人。內(nèi)侍見狀,唱喏道:“殿試結(jié)束,貢人退場。” 眾多緋衣進士一齊下拜:“謝圣上。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出場和入場時一樣,按排名先后走。李朝歌看到顧明恪要離開,臉上露出意動, 想要追上去和他?交代一下莫琳瑯案的細(xì)節(jié)。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把這個案子交到顧明恪手中,要是顧明恪再給她判個莫琳瑯?biāo)雷铩⒛罄蔁o罪,那李朝歌就真的要吐血了。 皇帝和天后坐在上首,將?下方動靜看得清清楚楚。進士們退場后,準(zhǔn)確說是顧明恪退場后,李朝歌的眼神明顯跟著飄走了,看動作還想追出去。皇帝不悅,沉聲道:“朝歌。” 李朝歌腳步才動了一小步,就被皇帝叫住了。李朝歌眼睜睜看著顧明恪走下臺階,漸漸混入來往的人流中,很快就看不到了。李朝歌十分不甘心,但是她又不能忤逆皇帝,只好嘆了口氣,遺憾地回頭:“圣人。” 皇帝見李朝歌一臉戀戀不舍,氣得不輕。此刻殿中沒有外人,皇帝陰沉了臉色,斥道:“你們兩人太沒規(guī)矩了!堂堂公主,卻鬧出這種笑話,成?何體統(tǒng)?” 李朝歌叉手,乖乖低頭聽訓(xùn)。李常樂吐了吐舌頭,從宮女背后跑出來,撒嬌道:“阿父,我就是想看看今年的新科進士嘛。宮里都說今年的進士特別好看,宮外的娘子都傳瘋了,你不讓我出宮,我自己來宮殿里看看,這都不行嗎?” 李常樂不怕皇帝,還反過來埋怨皇帝不讓她出門。皇帝越發(fā)生氣,重重拍了下扶手,怒道:“放肆!看來是朕太慣著你了,倒縱得你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你看看你現(xiàn)在,哪有什?么公主的樣子?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叫五姓嘲諷我李氏不會教女兒?” 南北朝時尊崇世家,追捧名士風(fēng)流,五姓七望便是流傳下來的望族。李家出自隴西,雖然亦是軍閥權(quán)貴,后面還成?立了新朝,但是在五姓世家看來,那便是暴發(fā)戶,沒底蘊的很。五姓七望一直看不起李氏皇族,覺得他?們家窮酸粗魯,也就會打打仗,其他的諸如焚香、飲酒、喝茶、禮儀等文雅事,李家是一竅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