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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謫仙在線閱讀 - 謫仙 第21節

謫仙 第21節

    獄中?人像尊雕塑一般,就算聽到了自?己名字,他也沒什么反應,冷淡道:“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問?我已經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罪名我不會認的。”

    李朝歌點?點?頭?,道:“好。你身為?平民卻襲擊官員,還殺了晉州刺史的兒子。民犯官是死罪,你已被判斬首,秋后問斬。你永徽十五年便已金盆洗手,六年來安分守己,沒有惹出任何爭端,按理說不會輕易殺人才是。可是你偏偏殺了當?朝三品大員的兒子,還拒不認錯。大理寺因你情節惡劣,毫無?悔改之意,便判處死刑,今年秋后執刑,而且不參與天?下大赦。周劭,你當?年也算叱咤一方的風云人物,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可有什么想?法?”

    周劭聽后沉默良久,冷笑一聲,道:“砍頭?不過碗大的疤,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嘰嘰歪歪的?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能出現在這里,想?來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我和你們這些朝廷之人沒什么可說的,你若是想?聽懺悔認錯的話,那還是換個地方吧。”

    周劭話語中?對朝廷的敵意極大,李朝歌沒做解釋,她在牢獄外緩慢踱步,仿佛在丈量獄中?的面積。走廊中?燈光晦暗,時隱時滅,她走到光芒交界處,突然問:“若是我給你另一個選擇呢?”

    作者有話要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李白《將進酒》

    第29章 惡徒

    周劭聽聞, 絲毫不為所動:“什么選擇?”

    李朝歌撣了下袖緣上的灰塵,雙手負在背后,說道:“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 生不由己, 死不由己, 唯有怎么活掌握在自己手里。聽聞周大當家天生神力, 僅憑一雙赤手空拳便能打死猛虎, 當年也是道上威名赫赫的人物。我在朝堂,而大當家在野, 雖然立場迥異,但我私心里依然敬大當家是個人物。只可惜如今大當家鋃鐺入獄,階下為囚, 若是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了, 總覺得窩囊。”

    周劭冷笑一聲,嗤道:“你想說什么直說吧, 對我使激將法沒用的。”

    “大當家爽快。”李朝歌回身,目光穿過欄柵和黑暗,直直落在周劭身上,“我和周大當家做個交易如何?我放你出去,你為我辦事。只要你聽我的號令, 日后將功折罪, 免除死刑,甚至恢復自由身, 亦非難事。”

    說了這么久, 終于說到正題了。周劭不屑地笑了一聲,問:“朝廷富有天下,能人輩出, 還缺我這一個打手不成?”

    “軍中勇士自然不缺,但是像周大當家這樣力能拔山,拳能碎石的人,卻少有。”李朝歌側臉一半隱沒在黑暗中,一半映照在燈光下,目光漆黑平靜,直直看著周劭說道,“我要去的地方有妖物作祟,兇險非常,普通人去了只能送命。尋常士兵無法勝任,但是你可以。”

    周劭明白了,反問道:“也就說是,這個地方很兇險,去了會死?”

    “沒錯。”

    “那我不去會怎么樣?”

    “罪無可恕,秋后問斬。”

    周劭嗤了一聲,說:“去是死,不去也是死。一樣是死,我為何要聽你的安排?你們這些政客各個披著人面,長著鬼心,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周劭曾經混匪道,和江湖人一樣,對官府天生有惡感,根本不肯接受李朝歌的招攬。李朝歌輕輕嘆了口氣,她本來想好好說話?,可惜他們總是不聽,一定要她祭出真格來。李朝歌低頭,輕輕拉平袖口上的褶子,忽的道:“你不怕死,那你的妻子呢?”

    周劭頓住,他猛地回頭,眼神中一瞬間迸發出殺氣:“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沒做什么。輕薄她的是晉州刺史的兒子,又?不是我,我能對她做什么呢?”李朝歌放下手,不緊不慢地踱到柵欄面前,直視著周劭的眼睛,“你以為將她送回娘家,她就真的安全了嗎?你為她金盆洗手,為她掩埋自己的過去,又?為了她再度殺人,鋃鐺入獄。你在世時她都被地痞流氓糾纏,你若是死了,她真的逃得過嗎?你是殺了晉州刺史的兒子,可是一方父母官不是說著玩的,刺史若想報仇,有的是辦法為難她。”

    周劭一動不動盯著李朝歌,李朝歌也坦然回視。周劭突然發難,掄起一拳朝李朝歌沖來。他力氣太大,都把固定鐵鏈的墻壁拽倒,灰塵混著碎石一起迸濺。李朝歌站在木柵欄外,從始至終身形沒動過一下,唯獨在周劭拳頭襲來的時候,她握著劍橫在身前,穩穩接住周劭這一拳。

    拳頭撞在劍鞘上,發出一聲悶響。周劭挺著直拳不動,李朝歌握著劍鞘,也沒有移位。外面獄卒聽到動靜,嚇了一跳,慌里慌張跑過來:“怎么了,那個狂徒又?發瘋了嗎?安定公主,您怎么樣了?”

    李朝歌眼睛注視著周劭,頭都沒回,淡淡說:“我在里面。這里無事,你們出去吧。”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密集,眾人徘徊在門口,似乎拿不準該不該進去。李朝歌和周劭對視,他們兩人看似是靜止的,然而周劭拳頭上的青筋一直高高隆起,李朝歌小臂上的線條也始終緊繃著。

    獄卒們商量片刻,最終害怕被圣上天后追責的恐懼壓過了對地牢的懼怕,他們抱在一起,提著燈,哆哆嗦嗦走下來:“安定公主,您在哪里?”

    地牢里逐漸亮起燈光,腳步聲離這里近了。在獄卒們轉過拐角前,周劭收了拳頭,李朝歌也放下劍。

    獄卒們抱著團走入直道,他們終于看到了李朝歌,也看到了牢獄中一地狼藉。

    地牢的墻壁被拽塌一個口子,牢中滿是灰塵和碎石,那個最為人忌憚的惡徒喘著粗氣站在塵埃中,隨著他的動作,鐵鏈嘩啦啦直響。而那位苗條、美麗,看起來嬌滴滴的公主,卻好整以暇站在不遠處。除了衣服蕩上些許塵土,其他地方沒有任何不妥。

    這副景象太過反常,都把獄卒們看懵了。他們震驚半晌,不可置信道:“公主,這是怎么了?”

    “沒事,只是你們大牢的地基不夠牢固,隨隨便便一扯就壞了。大理寺獄名聲在外,可惜看起來,質量不太好。”

    這是建在地下,終年不見天日,號稱神仙進來了也無法活著出去的死牢,安定公主居然說質量不好?獄卒們一時沒接上話?,訥訥道:“是卑職疏忽了,公主沒被石頭砸到吧?幸好公主無事,卑職這就讓人來修大牢,絕不讓他們有機會逃跑。”

    “不必了。”李朝歌微微抬了下手,淡然道,“他的牢房不用修了,之后,他歸我管。”

    獄卒們愣怔半晌,齊齊發問:“什么?”

    “開鎖,我要將他帶走。”

    ·

    戌時三點,宵禁的鼓聲準時響起,執金吾敲著鑼,在街上高聲呵道:“宵禁,即刻回家,關閉坊門,任何人不得通行!”

    街上零零散散的百姓們連忙疾跑,趁閉門鼓還沒結束趕緊回家。要是鼓聲結束后還在街上,那就是犯夜,要打二十大板的。

    何況除了宵禁,最近東都還鬧妖怪,天一黑誰還敢留在路上。不出片刻,洛陽街上已經是空空蕩蕩,唯有巡邏的士兵列隊走過,長矛撞在鎧甲上,發出冷冰冰的撞擊聲。

    一隊執金吾從路上走過,警惕地檢查四周。他們看了看,見四周無人,說:“你們去那邊看看。北市人多,不要讓人蒙混過去。”

    “是。”

    執金吾鏗鏘地走遠了,白千鶴躺在樹上,無趣地將嘴里的葉子吐出去:“無聊。我不是被她耍了吧,都這么久了,別說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白千鶴坐起來看了眼時間,戌時五點,已經到約定的時間了。白千鶴頗覺無趣,正要跳下樹開溜,忽然眼睛一凝,瞧見街道盡頭轉過來一個紫色身影,看身形是女子,手里握著劍,是李朝歌無疑。

    白千鶴蹭的一聲跳下樹,無聲無息落在南門前,挑眉道:“呦,安定公主,好久不見。”

    李朝歌微微點頭,說:“路上發生了一點意外,比預計來遲了一些,不過時間應當是正好的。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白千鶴挑挑眉,不回答。他目光掃過李朝歌,含笑道:“公主,要是我沒記錯,晚上宮門要落鎖的吧。都這個點兒,洛陽城都宵禁了,恐怕皇宮早就關門了。夜深人靜,公主不在你的皇宮好好待著,來北市晃蕩什么?”

    李朝歌笑?了一下,輕飄飄道:“你對皇宮了解倒是多,連什么時候鎖門都知道。”

    白千鶴謙虛:“過獎過獎,畢竟是干這行的。公主,你還沒說呢,你來這里做什么?”

    李朝歌左右看了看,輕聲道:“等一個人。”

    等人?白千鶴挑眉,越發好奇:“等誰?”

    李朝歌沒有回答,她的視線落向另外一邊,用眼神示意道:“他來了。”

    白千鶴回頭,見黑沉沉的的街道中,緩緩走來一個人影。他身形高大,肩膀寬闊,手臂尤其粗壯,隔著這么遠都能看到他的肌rou線條。白千鶴身為江湖人士,見慣了彪形大漢,此刻都不由緊繃起來。

    光看著就讓人心生壓迫。這個人一拳頭下去,那可了不得。

    李朝歌對周劭點點頭,說:“你來了,這是白千鶴,一會和我們一起行動。白千鶴,這是周劭。”

    李朝歌剛把周劭從牢里撈出來,他原來的衣服破破爛爛,不適合上街行動,所以李朝歌給他找了身短打衣服,讓他自己找地方換好,然后來北市南門和她會合。

    李朝歌壓根不擔心周劭逃跑,好歹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至于做這種?沒皮沒臉的事。何況,就算周劭能跑,他的妻子荀思瑜也跑不了。

    李朝歌知道周劭,還是前世翻閱卷宗時,在永徽二十二年的志異錄上看到的。那時候周劭已經死了,可是錄中記載,行刑時,周劭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掙脫枷鎖,打傷了數十個士兵,執著地想要沖出去。神武軍很快趕來,警告無果后,神武軍下令放箭,周劭被萬箭穿心而死。曾經叱咤風云的匪盜大當家,就這樣倉促又?狼狽地死于東都刑場。

    李朝歌后來查訪,得知那日周劭突然發狂,是因為他的妻子荀思瑜來了。荀思瑜不知怎么得知了他的消息,千里迢迢趕來刑場。周劭大概想最后和荀思瑜說一句話,可惜,這一句話終究沒說成,他被朝廷軍當著荀思瑜的面射殺,之后沒過多久,荀思瑜亦郁郁而終。

    李朝歌當時頗為唏噓,因為這件事,她還特意去查了周劭的入獄原因,得知他之所以被判斬首,是因為殺了朝廷官員的兒子。自古民告官都要重罰,何況他直接殺了官員的兒子,所以,周劭毫無懸念被判了死刑,秋后問斬。

    然而他殺人,卻是因為那個官家子弟手腳不干凈,幾次調戲他的妻子,后面還派人將荀思瑜迷暈,意圖染指。要不是周劭回來得及時,根本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

    周劭安頓好荀思瑜,給荀思瑜寫了和離書,遠遠送回娘家后,便重新拿起塵封的刀,闖進酒樓,活活打死了刺史之子。再?然后,就是卷宗里記錄的事情?了。

    李朝歌前世就很惋惜這個人,今生重生時,周劭還沒有死,正巧李朝歌也缺人手,便去寺獄里提走了周劭。

    李朝歌給白千鶴和周劭簡單做了介紹。白千鶴和周劭彼此打量對方,心里各自懷著警惕,等聽到對方的名字后,兩人都露出驚訝、恍然、懷疑之色。

    驚訝是對于眼前人,恍然是對于接下來要做的事,懷疑,則是對著李朝歌。

    他們兩人雖然從未見過,但彼此都聽說過對方名號。李朝歌不惜起復前科累累的殺人重犯周劭,還招來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神偷白千鶴,她此舉無異于與虎謀皮,引狼入室,她到底想做什么?

    李朝歌清咳一聲,將這兩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后,利落說道:“事態緊急,沒時間寒暄,我們便長話短說,直接進入正題吧。我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了一樁異事。東都城里的妖怪,你們都聽說了吧?”

    周劭面無表情,他剛剛從地牢出來,別說妖怪,就算改朝換代他也不知道。李朝歌體?諒周劭情況特殊,沒有強求,她將視線轉向白千鶴,沒想到,白千鶴也對她搖頭。

    白千鶴甚至有些好奇地問:“有妖怪?”

    李朝歌皺眉,懷疑地掃了白千鶴一眼:“你這幾日不是一直在東都嗎,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白千鶴無辜地攤手:“這半個月我忙著賞酒賞美人,哪有空打聽其他事?洛陽怎么了?”

    李朝歌想到她是在北里找到的白千鶴,一時頗為無語。她嘆了口氣,說道:“正好,一起說了吧。今年的春闈即將開始,然而這幾日,東都里卻冒出來一個妖怪,喜好深夜行兇,食人腦髓,而且專挑讀書人下手。”

    李朝歌說著掃了眼白千鶴,道:“對,就是你這種?文弱又好色的小白臉。”

    白千鶴摸了摸自己的臉,咋舌道:“如此說來,這是個女妖精?”

    “說不上妖精,只是一只小小的魅罷了。”李朝歌面色冷靜,明明聲音沒多高,可是咬字清晰,語氣果決,充滿了說一不二的領導氣場,“科舉在即,每個學子都是國家的財富,不容有失。我們的任務,便是殺了這只妖魅,穩定民心,并保證科舉順利進行。你們可有疑問?”

    周劭沒說話,白千鶴弱弱舉起手,問:“我有。它為什么吃人腦子?”

    李朝歌說:“天地造萬物,妖魔鬼怪,飛禽走獸,皆存于世,而造化獨鐘人。世間唯有人生而有靈,妖獸修行多年才能生出意識,然而想要真正成精,卻需要開啟靈智。開啟靈智的方法有很多,大部分妖物是自己修煉,但也有些心術不正的妖怪,想要走捷徑。”

    白千鶴露出些了悟之色,李朝歌點頭,說:“沒錯,正是吃人。天下靈氣集中于人,而人的靈氣,又?集中于腦。讀書人有才氣,吃了這些人的腦子,可以助他們快速進化,盡快開啟靈智。”

    白千鶴懂了,反問道:“也就是說,這只妖魅會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像人?”

    “是。”李朝歌頷首,“它已經吃了五個人的腦子,能力進步很快。幾日前它還只能偷偷摸摸下手,昨夜便能同時吸食兩個人的腦子,并且一個是偷襲,另一個是強攻。它嘗到了甜頭,接下來必然不甘心收手,今夜,它多半還會行動。”

    周劭聽明白了,他活動活動手腕,說道:“一只妖而已,殺了就行了,哪容它猖狂?它在哪兒?”

    “這正是問題所在。”李朝歌微微嘆了口氣,說,“我不知它原型是什么,但是看前幾例案子,它應當是擅長隱藏、變形那一類的妖魅。它只在深夜行動,尤擅偽裝,并不好捉拿。但是相應的,擅長魅惑的妖怪,攻擊力都不會高,所以我們只要找到它,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隨著李朝歌說話,白千鶴不住點頭,頗有大開眼界之感。他之前只和江湖人來往,功夫高低過兩招就知,還從沒接觸過這些妖魔鬼怪。他正稀奇著,忽然發覺李朝歌將目光投向他。白千鶴挑眉,莫名覺得不對勁:“你為什么這樣看我?”

    李朝歌從上而下掃過白千鶴,如實?點評道:“才氣不足,勝在足夠小白臉,短時間裝讀書人應該可以。就你吧,你來當誘餌,周劭埋伏,我在高處支援。若遇到妖怪,立刻示警,我過來救你。”

    白千鶴都來不及反對,李朝歌已經拍板:“好了,就這樣說定了。走吧,去洛河,河邊是殺人藏尸的最佳場所,容易勾引妖怪出來。”

    李朝歌說著就要走,周劭亦悶不吭聲跟上,一眨眼就只剩白千鶴站在原地。白千鶴慌了,連忙道:“等等,我沒說同意啊!你們怎么連計劃都安排好了?”

    李朝歌倏地回頭,目露兇光,惡狠狠示意白千鶴閉嘴。然而還是太遲了,白千鶴的聲音吸引了執金吾,很快街道邊便傳來馬蹄聲:“何人在此喧嘩?”

    第30章 妖魅

    李朝歌恨恨地?瞪了?白千鶴一眼, 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白千鶴后知后覺地?捂住嘴,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他竟然忘了?,現在是?宵禁, 不?允許出門。但是?也不?能怪白千鶴, 他本來高?高?興興聽妖怪奇談, 突然得?知自己也在故事?里, 還是?被妖怪吃的那個, 這誰能接受?

    白千鶴悄咪咪躲到陰影里,打算看情況不?對就開溜。李朝歌沒理會白千鶴, 她轉身,正對著執金吾的人,不?閃不?避說道:“在下李朝歌, 奉圣人天后之?名?, 捉拿妖怪。我等無意冒犯宵禁,然人命關天, 一刻都拖不?得?。望諸位看在我們同為百姓做事?的份上?,行個方便。”

    巡邏的隊伍退向兩邊,一個人騎著高?頭大馬,緩緩從后方走來。他全身覆著鎧甲,腰上?橫挎長刀, 看起來是?將?軍模樣, 騎在馬上?不?茍言笑,威風凜凜。對方掃過李朝歌, 最終視線落在李朝歌身后的黑影上?, 冷聲道:“不?知公主大駕,有失遠迎。洛陽已經宵禁,臣等竟讓公主流落在宮外, 實?在失職。公主請隨卑職來,臣這就送您回宮。”

    “不?必。”李朝歌沒有退讓,對方人馬眾多,披甲執矛,而李朝歌卻勢單力薄,兩手空空。即便如此,李朝歌的氣勢也不?落下風,她平靜地?看著對方,說道:“霍將?軍,我乃奉圣上?口諭,捉拿洛陽內行兇食人的妖物。事?急從權,宵禁雖然重要,但是?眼看春闈即將?開始,捉拿妖物顯然更重要。所以,這幾日內我可?以不?必遵守宵禁,望霍將?軍配合,勿要讓我難做。”

    霍景州依然不?信,那只食人腦剖人心的妖怪他也知道,羽林軍這么多人都抓不?住,李朝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能頂什?么用??霍景州見李朝歌不?配合,他也耐心告罄,敷衍地?抱了?下拳,道:“公主不?配合,屬下只能冒犯。來人,護送公主回宮。”

    霍景州一聲令下,后面?的羽林軍接到命令,立刻就要上?前捉拿李朝歌。周劭兩臂繃緊,暗暗擺出攻擊的架勢,連白千鶴也伸出腳,時?刻準備開溜。李朝歌站在原地?不?動,她皺眉,無奈地?嘖了?一聲。重生就這點麻煩,總有人不?把她當回事?。前世只要報出李朝歌的名?號,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南北禁軍,誰敢多指點一句?可?是?今生,非得?逼她動手。

    李朝歌無奈地?呼了?口氣,她伸手將?頭發?扎好,免得?一會打架的時?候麻煩,然后從袖子中拿出一個令牌,冷冷亮在眾人面?前。

    “龜符在此,還不?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