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沒想到，他居然到最后也沒告訴你。”

    祈雯頓了頓，神色復(fù)雜地改了口，“不，是你最終給不了他這個機(jī)會。”

    在一起之后的坦白，是蜂蜜再裹糖霜，但被拒之后的沉默，就是往心臟狠狠插刀。

    從小到大，祈雯第一次看見祈衡失控哭成那樣。那個深夜，連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痛，當(dāng)事人又會怎么煎熬？

    元已非面色凝固，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記得節(jié)目開播前的新人資料，祈衡被安排在了最后一頁。原以為是節(jié)目組安排的‘壓軸’套路，沒想到居然還藏著這個真相？

    當(dāng)初，祈衡一上來就借著粉絲的身份說著‘喜歡’，其實(shí)也是他表達(dá)心跡的方式嗎？

    ——元已非，不管你怎么想，我對你，從來不是一時興起。

    元已非回想在冰島休息室時祈衡的認(rèn)真回應(yīng)，心臟泛起熟悉的抽痛感。他不得不收斂目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內(nèi)心情緒。

    “抱歉，我從來不知道……”

    元已非未出口的話語產(chǎn)生了不自然的停頓，‘祈衡’兩字成了他難以開口的禁詞。

    祈雯將他的反應(yīng)收入眼中，情緒微妙地喝了一口咖啡，“你不用和我道歉，剛剛說的這些事本來就是我沖動后的多嘴一談。”

    “我只是心疼我弟，不忍心看他一廂情愿了這么久……”

    而你毫無察覺。

    祈雯沒能將這后半句埋怨說出口。

    畢竟元已非拒絕祈衡是他自由的選擇，每個人的感情所屬是很私密的領(lǐng)域，她沒有立場去苛責(zé)對方的做法。

    “元先生，很開心見到你，祝你未來的生活順利。”

    祈雯果斷起身，將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丟入垃圾桶。

    忽然間，身后傳來一聲急切而克制的呼喊，“祈小姐！”

    祈雯腳步一頓，移眼看去。

    元已非對上她的視線，有些艱難地開口，“他還好嗎？”

    元已非一直暗中關(guān)注著祈衡的消息，但近兩個月，對方的通告量突然急轉(zhuǎn)直下，就連個人營業(yè)所用的微博也很少更新了。

    至于私人的朋友圈，更是一片空白。

    祈雯微微蹙眉，總覺得有些琢磨不透。

    她單看元已非的反應(yīng)，對方不像是對祈衡‘無情沒心’，但如果他喜歡自家弟弟，當(dāng)初為什么強(qiáng)硬拒絕，不給人留任何一絲余地？

    “祈氏家大業(yè)大，總歸要靠他撐起來的。”祈雯最終還是透了點(diǎn)消息，“這兩個月他跟著家里長輩出國學(xué)習(xí)了，大概下周會回來。”

    元已非沒再開口，目送著祈雯離開。

    一陣寒冽的冷風(fēng)吹來，卷跑了暖陽積蓄的熱意。

    掌心被重重扣出印子，有些發(fā)麻地疼。

    元已非連月來積攢的懊悔在這一刻達(dá)到了巔峰，它在胸口處橫沖直撞，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宣泄口。

    怎么辦？

    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如果他現(xiàn)在固執(zhí)回頭，祈衡還會在原地等他嗎？

    電話聲打斷了元已非的煎熬思緒，他有氣無力地接起電話，“湉姐。”

    沈湉立刻查出了語氣里的不對勁，“已非，你怎么了？人哪里不舒服？”

    “沒有，只是在咖啡館曬太陽曬困了。”元已非抿了一口冷卻的咖啡，提起精神。

    “湉姐，怎么了？”

    “前段時間和你說的那個華美合資電影，埃德森投資方的孟總親自邀請了三四次，剛剛又差人來問了。劇本梗概你看得怎么樣了？有沒有興趣？”

    撇去前后參加的兩檔綜藝，前后已經(jīng)有大半年沒接新戲。

    這回元已非放縱休息了快四個月，眼見著狀態(tài)一天天好轉(zhuǎn)，是時候收拾收拾準(zhǔn)備新工作了。

    元已非想起昨天才看完的電子劇本，回答，“嗯，劇本和角色都不錯，如果各方面談得攏，我挺想接的。”

    沈湉聽見這話，帶了點(diǎn)笑意，“那就好，孟總那邊說下周四他會組個局，請我們過去談妥電影簽約。”

    “酒局嗎？”元已非蹙眉。

    他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特別是自己酒量還不行的情況下。

    “應(yīng)該只是正常飯局。”

    沈湉知道他內(nèi)心的擔(dān)憂，解釋，“我派人暗中調(diào)查過了，孟總的行事作風(fēng)還算正派，投資電影行業(yè)的這兩年也沒鬧出什么不好聽的事。”

    “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作為經(jīng)紀(jì)人替你過去就行。”沈湉不勉強(qiáng)。

    如果電影的拍攝合同能順利簽下，元已非又能在華巔獎斬獲‘最佳男主’，這一前一后的喜訊足以彌補(bǔ)這四個月以來的曝光流逝。

    “沒事，我到時候和你過去。”

    投資方主動要求聚餐，元已非再大腕也不可能不給面子。

    他的工作室始終不如那些大公司，即便這回是埃德森公司主動邀約，他也應(yīng)該用心去爭取才對。

    ……

    一周后，帝京彼得大酒店。

    元已非望著停車場里的一排豪車，眼光微變。這個酒店建在偏僻的南郊，說實(shí)話不像商業(yè)人士平日會用來聚會的地點(diǎn)，太遠(yuǎn)了。

    埃德森的總投資人孟庭從自己的車上走來，紳士地比出一個手勢，“沈女士，已非，跟我來吧。”

    “謝謝。”

    沈湉和元已非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兩人跟著孟庭走過一條長長的幽靜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