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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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有本要奏。” 賀顧聽見這聲音微微一怔,扭頭去看,說話的不是別人,卻竟然是前世與他斗了許久,今生卻未得幾面之緣的聞修明,聞伯爺。 裴昭珩道:“準(zhǔn)奏。” 聞修明清了清嗓子,才道:“兩月余前,臣在承河與北戎人交戰(zhàn),一時不慎,中了戎犬暗算,身負(fù)重傷,不僅誤了北地戰(zhàn)事,也辜負(fù)了皇上的重托,皇上寬仁,并未降罪與臣,也未削爵罰俸,這些日子臣留家養(yǎng)傷,陛下更是屢屢關(guān)懷,臣每每念起皇上寬待,心中皆是不勝感涕。” “臣今日在朝會上說這些話,并非有意逢迎與陛下,只是為著自證清白,方才御史臺魯、趙二位大人,言必提及聞某,以損賀將軍之功,臣聽之在耳,實在不敢茍同,也不愿背這口黑鍋。” 裴昭珩聞言,有些失笑,道:“黑鍋?此話怎講?” 聞修明卻面色一肅道:“有功當(dāng)賞,有過當(dāng)罰,臣是行伍中人,雖不通儒道綱常倫理,然則卻也知道這兩條軍中鐵律,放諸四海皆準(zhǔn),賀將軍分明立下大功,陛下依律晉爵行賞,有何不可?有何不妥?” “若只因年齡而將其戰(zhàn)功視若無睹,陛下與前燕廢帝任人唯jian、不辯忠賢之行徑,有何二致?” “臣心中對陛下論功封賞賀將軍絕無絲毫微詞,更非方才魯、趙二位大人所推測那般心胸狹隘之人,還請陛下萬勿聽信方才他們的說辭。” 賀顧如今雖也屢立奇功,但與聞修明在武將之中的人望相比,自然還是不如的,果然此刻聞修明一出頭,眾武將這邊面面相覷一圈,很快跪了烏壓壓一群,紛紛附和道:“臣等附議。” 賀將軍的永國公一爵,也就這么定下來了。 回家路上賀顧還有些恍惚,他越想越覺得奇怪—— 就算……就算這一世他與聞伯爺并無什么齟齬,聞伯爺興許也還看他順眼,可前世聞修明其人賀顧可是了解的很,他雖也頗有心眼,處事十分圓滑,可方才在朝會上那么洋洋灑灑、流利又高居道德高地的一番高論,聞修明是絕想不出來的,背后必有不知哪位,給他準(zhǔn)備好了今日這一番奏論,且還按捺著直到魯岳、趙秉直師徒二人丑態(tài)畢出才發(fā)作…… 實在不可謂不高明。 這位幕后始作俑者是誰,也實在不算難猜。 第137章 畢竟是天子腳下,一國之都,京師這地方,口耳相傳,消息傳開的一向飛快—— 朝會上新君為了愛將舌戰(zhàn)群儒,力排眾議晉封賀將軍做了永國公這事,很快便在汴京城里盡人皆知了。 備受盛寵的賀侯爺從此沒了,可卻又多了個炙手可熱的永國公。 其實早在今上還未登基之前,先帝纏綿病榻,將國事和議政閣批紅之權(quán)交給兒子起,這幾年來,朝中勢力早已不著痕跡的悄悄洗了牌,乃至新帝登基之后,還能留下的、保得穩(wěn)這頂烏紗帽的,早也沒有蠢人,且新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更是不在少數(shù)。 偏有幾個刺兒頭,新帝卻一直未做處置,甚至還頗為寬縱,聽之任之,幾次捋了虎須,最后也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過。 眾人這才想明白,原來皇上這是等在今日了—— 朝中看不慣賀顧的,雖然并非只有魯岳、趙秉直師徒二人,但或是不想引來圣怒、或是對皇帝究竟寵信哪個,其實并沒有那么在意,無可無不可的、或是礙于身份不便發(fā)聲納諫的,并不能如同御史臺的言官們那樣三天兩頭的給皇帝添堵—— 是以也從來都是或暗中拱火,或冷眼旁觀。 可今日有了那崇文殿上眾目睽睽之下被駁斥的再無顏面見人的趙大夫以身試險,這下便再也沒人不明白,賀子環(huán)是當(dāng)今圣上的眼珠子心頭rou了—— 誰要跟他過不去,陛下便得頭一個收拾他。 此事一出,那原本幾乎因著北地的戰(zhàn)事,叫眾人望之腦后的桃色傳聞,倒是又甚囂塵上了起來。 畢竟皇上對賀將軍的愛重,眾人都看在眼里,又有福承公主這個自大越朝開國以來,第一個非因和親之故、便破例晉封的異姓公主,即便她名義上的生母是先帝的慶國長公主、今上的親姐—— 可如此想來,卻也仍然顯得有些古怪。 ……即便陛下真的是實在追思那早逝的長姐、憐愛甥女,給了福承這么大的恩典,可又為什么不直接把福承過繼到自己膝下呢? 呃……不過也是,畢竟這孩子的生父賀將軍,如今可活的好好的,他又只有福承公主這么一個掌上明珠,陛下若真要過繼,難免有些奪人所愛,不大地道了。 只是凡此種種,無論是陛下對于賀將軍、福承異乎尋常的寵愛,還是公主的相貌等等……以常理實難想通的怪處,一旦聯(lián)想到那個陛下和賀將軍之間十分香艷又離奇的傳聞,各各關(guān)竅便又一一叩通,顯得合情合理了起來—— 實在讓人沒法不多想啊! 一時朝中好容易因著武靈府大勝安定下來的人心,又開始浮動不安了起來。 賀顧卻不知道旁人心中這許多的有的沒的,也并不關(guān)心,他得忙著進(jìn)宮謝恩。 早上朝會上才剛剛敲定,晚些時候,晉封永國公的圣旨便很快到了公主府,宮中內(nèi)書房辦事效率果然不低。 賀顧領(lǐng)了旨,換了身衣裳,帶上征野便準(zhǔn)備入宮謝恩去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剛出了公主府的門,便在府門口看見了一架模樣有些熟悉、車簾半卷的玄黑色馬車—— 至于站在馬車邊上的兩位,一個天生笑模樣、四肢纖細(xì)、體態(tài)些微異于尋常男子,一個頭戴帷帽,五官有些冷峻。 這二位賀顧可熟悉的很。 不是別人,正是今上身邊的貼身內(nèi)侍,如今的內(nèi)務(wù)司掌事齋公公,和潛蛟衛(wèi)衛(wèi)首承微。 這兩人出現(xiàn)在了此處,馬車?yán)锏娜耸钦l,好像也就不言而喻了。 賀顧轉(zhuǎn)頭和征野對視了一眼,還未開口,那頭齋兒倒是先上前笑道:“將軍出來了,可叫主上好等。” 賀顧看了看那半掩著的車簾子,猜了半天也實在沒猜出珩哥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好轉(zhuǎn)頭環(huán)視了一圈,見左近無人,才回頭壓低聲音道:“你們這是怎么……皇……主上就這么出來了?” 承微在旁邊溫聲道:“將軍不必?fù)?dān)心,都安排過,安全的很,您還是先上車馬吧。” 賀顧只好不問了,順著那門簾子鉆進(jìn)車廂,果然見得車廂里身著便裝的裴昭珩正笑意盈盈的注視著他。 他今日身著一件月白色繡著暗色文竹的束腰便裝,樣式十分簡單,卻格外襯得這人渾身氣度溫華如暖玉,嵌著一塊含珠羊脂玉的腰帶更掐出一把好腰身,此刻即便人還坐著,也顯得挺拔頎長、端文俊雅—— 賀將軍險些看直了眼。 ……別說,自打恢復(fù)男裝后,珩哥甚少穿白,可今日這么隨意一穿,卻實在是相得益彰,恰到好處,再適合也不過了。 “……子環(huán)?” 裴昭珩見賀顧看的愣住,喚他兩次也沒反應(yīng),他心中分明清楚是因為什么,卻故意并不點破,只作不察,反而微微蹙眉狀似困惑道:“怎么了?子環(huán),可是我今日有何不妥嗎?” 賀顧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搖頭干笑道:“沒有……沒有!沒有不妥,珩哥這般……甚妥!甚為妥當(dāng)!” 裴昭珩終于忍不住被他逗的唇角微彎,這才道:“那就好。” 賀顧在他對面坐下,道:“我還想著進(jìn)宮去謝恩,出來就看到齋公公和承微在這,可把我給嚇了一跳。” 裴昭珩笑道:“你我之間,還謝什么恩,不必因此耽擱了正事。” 賀顧一愣,道:“正事?” 又道:“對了,珩哥怎么忽然出宮來見我了,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么,你這樣悄悄出宮來,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又要傳的滿城風(fēng)雨……” 裴昭珩聞言,面上的笑意卻稍稍淡了幾分,道:“便是我不出宮見子環(huán),你我之間的事,不也一樣早已經(jīng)傳的滿城風(fēng)雨了,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同?” 賀顧被他噎得有些無言,半晌才道:“……所以珩哥今日來找我,究竟是為著什么?” 裴昭珩聞言,才又溫聲道:“昨日我給子環(huán)看的宅子,你可還記得?我有意選一處給子環(huán)做以后的永國公府,只是究竟挑哪一處,我亦拿不定主意,想來想去,還是子環(huán)這個事主親自去看過,自己選的,才最妥當(dāng)。” 他方才臉上的那一點沉郁,已然全數(shù)消散了,此刻面色如常,賀顧看的不由有些怔然,甚至開始懷疑方才珩哥那一點不易察覺的不快,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起來…… 賀顧道:“原來是為著這個。” 想了想,又道:“……其實我也不挑這些,珩哥覺得好的,隨意指一處給我就是了,我都?xì)g喜的。” 裴昭珩聞言卻不答他,顯然這次,他并不認(rèn)同賀將軍的隨意,只是朝他淺淺一笑,便揚(yáng)聲對外頭的人吩咐道:“走吧。” 馬車已經(jīng)上了,胳膊擰不過大腿,裴昭珩這般執(zhí)著,賀將軍除了乖乖跟著去看那宅子,似乎也別無他法了,只能就范。 裴昭珩從車廂里的小幾上拿起一個小簿子,遞過來道:“昨日子環(huán)并未仔細(xì)看,我挑了四處園子,一會咱們一一去瞧,圖紙都在這簿子里,子環(huán)可以先瞧瞧可有合心意的。” 賀顧接過那簿子,心中倒也有些為裴昭珩的這份執(zhí)著和上心動容—— 可正在此刻,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賀顧便又想起來回京前,顏之雅告訴他珩哥允了選后的折子這事來,那日晚上他本還以為珩哥是鉆了牛角尖、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韙效法高祖,本來還琢磨了一路,回來該怎么勸他…… 可回京后瞧著他諸般舉動卻又一切如常,又晉封他做了永國公,似乎并沒有要他賀子環(huán)做大越朝開國以來第二個男皇后的打算…… 既然不是他,要選的后……想必便另有其人了。 賀顧只剛一產(chǎn)生這個念頭,胸口里便是一悶,好像瞬間被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沉的他喘不過氣來。 珩哥……他……他如此待我好,可是因著怕我難過,這才有意補(bǔ)償么? 他想的怔然,一時接過了那小簿子,也沒有翻開看,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坐在對面的裴昭珩,神情恍惚。 “……子環(huán)?你怎么了?” 賀顧“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見珩哥目光有些擔(dān)憂的正看著自己,才干笑了一聲,道:“沒……沒什么。” 權(quán)欲、地位、富貴……這些人人都趨之若鶩之物,賀顧經(jīng)了前世,其實早已經(jīng)沒那么感興趣了,裴昭珩賜他什么樣的宅子,他自然也并不介懷,手里這簿子當(dāng)然也不會對他有什么吸引力,讓他好奇。 他此刻滿心想的,不過也只是坐在對面,那個近在咫尺的人罷了。 賀顧心不在焉的翻開了手里的那個小簿子,只是他翻開的隨意,目光在紙張上匆匆一掃,卻頓時愣住了—— 這簿子的第一頁,卻并不是那日看過的畫著園子俯景圖的模樣,而是……而是一副丹青小像。 這小像筆觸極為細(xì)膩,可見繪畫之人落筆時的謹(jǐn)慎和仔細(xì),線條筆法雖然并不繁瑣,卻極為生動流暢,一眼望去好像穿透了紙張,看見了畫像里的那個跨著飛馳的駿馬、高高舉弓正在瞄準(zhǔn)某處的藍(lán)衣少年一樣—— 翩然紙上、意氣飛揚(yáng)。 賀顧看的愣在了原地。 這小像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并沒有畫中人的正臉,可那模樣,那跨馬的姿勢他都再熟悉不過—— 是他自己。 賀顧捻著簿子紙張的手指微微顫了顫,本能的便抬眸去看坐在對面的裴昭珩,可這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抱臂微微側(cè)頭倚在馬車車廂的內(nèi)壁上,胸膛輕輕起伏,眼瞼合攏,纖長睫羽安靜而乖巧的一動不動—— ……他竟是睡著了。 賀顧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下帶著兩片烏青,睜開眼時不知怎么的并不明顯,此刻合上雙目,才叫他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倒像……倒像是專門用女子的粉黛遮掩過。 裴昭珩雖然平日不說,可儀容一向是極為得體妥貼的,甚少在人前失態(tài),更不必說是在賀顧面前,自然是從未有過這樣不小心睡著的模樣。 賀顧要出口的話就這么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有些怔然的瞧著裴昭珩的睡顏,不知怎么的便從珩哥那張從來都一絲不茍的臉上,看出了幾分疲憊來。 珩哥,他……他一定是很累了吧。 ……是了,先帝駕崩,新君即位,即便他早已是備受敬戴、當(dāng)仁不讓的繼位人選,可卻也一定有數(shù)不清的瑣事,批不完的折子。 北戎人又趁此機(jī)會忽然進(jìn)犯,他在前頭打仗,珩哥在后頭幾乎沒有給他任何后顧之憂,無論是軍火、糧草,都是要了就給,一路也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阻力,這與前世在太子麾下萬事靠自己的日子,簡直是云泥之別,叫他可以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戰(zhàn)事上,不必分心。 珩哥也不過只是一個登基未久、根基也尚不穩(wěn)固的年輕新君,卻能做到這樣,除卻珩哥的治國之才,的確生過廢太子的無能百倍以外,他又怎么可能沒有為此點燈熬油、力排眾議、嘔心瀝血過呢? 便是如今戰(zhàn)事取勝,自己平安班師回朝,他還要為了給自己、給承河的將士們一個公道的封賞,和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勾心斗角、費(fèi)勁苦心。 ……他又怎么可能會不累、不倦呢? 賀顧的手微微有些發(fā)顫,等他自己覺察到時,食指指尖已經(jīng)快覆上了裴昭珩近些時日隱隱有些瘦削的側(cè)臉—— 可卻還是在即將觸及到指下那片白的幾近宗山山巔之雪的皮膚時,猛地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