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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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又不知道殿下是……是男子。” 賀顧此言一出,便感覺到頭頂三殿下呼吸一停,忽然沉默著不說話了。 半晌,他才又開口。 “……所以,子環(huán)那時候說的話,如今便不作數(shù)了嗎?” 賀顧一怔,抬頭去看,恰好撞進三殿下一雙剪水般瀲滟生光的桃花眼里,只是此刻他垂眸望著賀顧,那眼神卻有些無言的幽暗。 賀小侯爺頓時心軟了。 他狠了狠心,道:“那……那自然不是,我說過了,就還是作數(shù)的。” 裴昭珩動作一頓,低聲道:“既如此……今日就在這里,好不好?” 賀顧:“……” 他能說不好嗎! ……自然是不好也得好了。 然而等第二日要動身啟程、要翻身上馬時,賀小侯爺才發(fā)覺—— ……好個屁,他很不好。 第90章 因文書調(diào)令來的遲,朝廷對今年西山弓馬大會新選的將官到任時間,也不好追的太狠,且各地距離京城距離不一,不能一概而論,因此只粗粗定下要年輕將官們十月初十以前到任,如此即便是往最南邊最遠(yuǎn)的廣越去,時間上也綽綽有余了。 其實賀顧倒是可以晚兩日再走,畢竟昆穹山離京城近,不像宗山、南境那樣的遠(yuǎn),但他要和表弟言定野一道走,言定野還得趕去承河大營,仍需早些動身。 賀顧昨晚上折騰的實在累了,他睡著了,又一向是山一樣的雷打不動,自然也沒察覺到昏睡之際,有人給他擦拭清理了一遍身上的粘膩和汗液。 何況那人的力度還輕之又輕。 但天快明時,賀顧半夢半醒之間,卻忽然敏感的察覺到身邊一輕,似乎那人要起身離去了,他迷糊之間抬手便一把抓住了對方,繼而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許是不想讓他走,或許是習(xí)武的人,身邊一有點風(fēng)吹草動,本能就想反手一套擒拿按住對方—— 所以賀小侯爺雖然還沒完全清醒,卻還是按著那人一個翻身,想要拿捏住他。 只是他想的雖好,身上卻已然折騰的酸軟,力氣自然不比平時,且剛剛醒來人還有些暈乎,所以拉著人家的手一個翻身擒拿,其實動作變形,自然效果大打折扣,他沒真的把那要走的家伙摁住,倒是拉著人家在主院臥房寬大的床帳里滾了兩圈。 這兩圈滾的腦殼有點發(fā)暈,賀小侯爺終于稍微清醒了一點,然而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姿勢十分囂張的跨坐在三殿下身上,而往日里一向衣衫周正,發(fā)鬢也總一絲不茍的三殿下,此刻一頭烏緞般的長發(fā)也散落在床帳枕上,凌晨日頭還沒起來,房中床帳里昏暗,但只需一點微弱光線,賀顧也能看清楚三殿下那雙映著瀲滟秋光的桃花眼。 他腦袋懵了短暫一瞬,終于有點回過神來了。 裴昭珩道:“醒了?” 賀顧:“……” 他沒回答,只是被燙著了一般,迅速滾了開去,但這一下滾得實在有點著急,一時不察,腦袋撞上了床頭,發(fā)出“咣”的一聲巨響。 賀顧疼的差點嗷一嗓子叫出來,還好他一向死要面子,這才將將忍住沒叫出聲。 倒是把裴昭珩嚇了一跳,要去看他后腦勺,賀顧卻往邊上縮了縮躲開了,不讓他看,道:“沒什么。” 頓了頓,又道:“……你要走了?” 他死活不讓看,裴昭珩也只得微微蹙了眉,但還是答道:“……嗯,今日朝會。”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我今天就要走了。” 裴昭珩道:“我叫下人備了馬車,若是今日不舒服,不必騎馬。” 賀顧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頓時有點尷尬,無語凝噎片刻,才小聲道:“你怎么連這都準(zhǔn)備好了……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 裴昭珩道:“昨日子環(huán)回來前。” 賀顧瞬間明白了,沒忍住磨了磨后槽牙,道:“所以殿下是早就打算……” 裴昭珩頓了頓,道:“這倒不曾,我原只想點到為止,但子環(huán)昨夜……” 他話還沒說完,賀顧頓時回想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老臉?biāo)查g一紅,生怕他繼續(xù)往下說,趕忙火燒屁股一樣著急的打斷道:“好了好了,我又沒忘,這才一日,殿下不必提醒……” 正此刻,房門外傳來一個熟悉女聲。 “王爺,到時辰了。” 是蘭疏的聲音,看樣子大約是替承微來催人的。 裴昭珩應(yīng)了一聲,蘭疏聽他已醒了,這才離去。 賀顧聽那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這情況,蘭疏語氣那樣淡定,想必是已經(jīng)知道他和三殿下昨晚干了什么—— ……實在有點尷尬。 正愣神間,三殿下卻忽然低下頭,在他額上碰了碰。 他的唇,也和他這個人一樣,溫暖又柔軟。 “此去路上小心。” 賀顧知道,裴昭珩這是要走了,朝會耽擱不得,但此一去,賀顧又確實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和他相見—— 上輩子賀顧一向無牽無掛,除了一個小妹賀容要照顧,也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此生卻頭一回有了這份羈絆,雖然只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情愛,卻不知怎么的,叫他感覺心頭有點沉甸甸的。 其實那種事,賀顧至今也沒體會到幾分妙處,誠然許是因為迄今他也不過和三殿下折騰了兩三回,這兩三回實在還不夠叫人適應(yīng)那種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痛楚和欲念交織的感覺,并且樂在其中,但更多的原因,還是賀顧潛意識里仍然對此有些芥蒂,隱隱約約的為自己身為男子,卻要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承歡這種事的羞恥和抗拒之心。 但這份芥蒂,終于也在昨晚,賀顧意識到他也許就要和裴昭珩分開長達數(shù)年之久以后,變得微不足道了。 比起羞恥和痛楚,他倒更想記住,這個人的體溫,和他帶給自己的所有感知。 這些隱秘心思,在人前卻統(tǒng)統(tǒng)難言,盡管對方便是叫他有這份心思的正主。 裴昭珩臨走前,賀顧拉住了他,猶豫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在京中,也萬事小心。” 裴昭珩頓住腳步轉(zhuǎn)過了身。 賀顧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十八歲的到來,意味著少年時期的逝去,裴昭珩忽然發(fā)現(xiàn),以前那個臉上仍存幾分稚氣的賀子環(huán),不知何時,臉部已然徹底褪去了最后一絲嬰兒肥,面部線條也變得棱角分明,英朗銳利。 裴昭珩看著這張臉,腦海里卻鬼使神差的浮現(xiàn)起了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身披甲胄的男人,在三九寒天堆了厚厚積雪的長街上,跨在馬背上勒馬回韁,朝他朗然一笑的模樣。 “王爺還是多為自己cao心,好自珍重吧。” 然后他頭也不回的勒轉(zhuǎn)馬韁,轉(zhuǎn)身離去,只有浩浩湯湯的一眾隨行人馬,在長街雪地上留下的斑駁馬蹄印。 ——那是子環(huán)。 裴昭珩的動作頓住了。 ------------- 送走了朝會去的三殿下,賀小侯爺這才逼著自己努力起身洗漱更衣,往長陽侯府去了。 離和言定野約好的時辰還差一會,他便回長陽侯府見了個人—— 他親爹賀老侯爺。 當(dāng)初是皇帝親自下的旨意,奪去了賀南豐得爵位,要他在侯府關(guān)禁閉,即便兒子關(guān)老子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但天子的意思無人膽敢多說一句不是,賀南豐便這樣無聲無息的在侯府后院里被關(guān)了快一年。 有件事別人不知道,但賀顧卻知道。 上一世的賀老侯爺,便是在他十八歲這年暴病而亡的。 如今他也要十八了,賀南豐關(guān)在侯府后院里卻安然無恙,可見那原本會叫他暴病而亡的原因,已然受到了重生后的賀顧這個影響,無形之間消弭了。 至于這個原因是什么,賀顧只能想到一個人—— 已然死了的萬姝兒。 侯府的后院說是后院,其實建制并不小,而且有假山有游廊還有一方小渠,這地方原是以前賀老太夫人叫戲班子來時聽曲兒的所在,賀南豐關(guān)在這里,其實真不算委屈了他,只要他自己別鉆牛角尖,賀顧也不曾叫人短他衣食住用,他原是可以在這好好養(yǎng)老的。 只是孤獨,避無可避。 賀顧當(dāng)然知道,人上了年紀(jì),總是最怕孤獨,賀南豐也不會例外。 但他仍然沒有叫任何人進那院子里陪他,除卻每日送飯送菜的小廝,灑掃收拾的仆從,例行公事的做完了活就走,賀南豐再也見不到第三個人。 賀誠長住在侯府里,剛開始總是會聽下人提起,老侯爺在后院鬧著要見大哥,要見他和容兒meimei,次數(shù)多了,賀誠的心也不是鐵石做的,難免有幾分于心不忍,今年初春時,正好一日賀容回府來頑,他便有意帶著賀容去看看賀老侯爺,但還沒進門兒,就在院墻外頭,聽見了賀老侯爺在里面,叫著萬姝兒的名字,失聲痛哭的聲音,那哭聲真是無比痛苦凄惻,聞之叫人戚戚。 原來那幾日,正好是萬姝兒被汴京府和刑部定下處決的日子。 賀容又長一歲,已是十一了,半大的姑娘心思敏感,其實明白很多事,何況她本來也古靈精怪,腦子并不笨,當(dāng)即便冷了顏色,轉(zhuǎn)身就走。 賀誠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后來賀顧回京,他便把這事告訴了大哥,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有些心軟,想著畢竟爹也是我們生身父親,按理說他晚景凄涼,其實是我們不孝,但是那日親耳聽見,爹竟哭的那樣凄惻……他可從沒有為別人這樣哭過。” 其實賀誠的腦回路很簡單,在他心中,無論言大小姐是不是他親生母親,但畢竟也是賀老侯爺?shù)脑浣Y(jié)發(fā)之妻,當(dāng)初言大小姐病逝,說白了都是被他氣的,又給他生兒育女熬虛了身子,這都未見他掉一滴淚,如今卻為了萬姝兒這樣自作孽、咎由自取落得今日下場的罪婦大哭特哭,實在是倫常盡喪,毫無良知。 若說原來賀誠還對萬姝兒是他養(yǎng)母這事,多多少少對她留下幾分情誼,但自知道了他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以后,那點微弱的情誼也就灰飛煙滅了。 這些年來賀誠因為一眼殘疾所受的委屈和苦楚,倒也沒到他不能承受的地步,但因著盲了一眼,得知進入國子監(jiān)讀書被拒時,那份多年苦讀要付之一炬的茫然無措的痛苦,卻實在叫賀誠無法釋懷,也無法原諒萬姝兒。 自那以后,他也再不曾動過去看賀老侯爺?shù)男乃剂恕?/br> 賀顧知道了這些,倒也并不意外—— 他早已不再對賀南豐抱有什么期待。 叫下人打開后院大門,賀顧剛一邁進門,看見的就是蹲在墻角不知正在看什么的賀老侯爺。 只是短短一年,他的背影卻已然佝僂了許多。 賀南豐聽見動靜,背脊先是頓了頓,然后便“騰”的一下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兩步走到賀顧面前,抬手便要扇他耳光。 可他已經(jīng)老了。 哪里還能扇得到年輕力壯的兒子? 賀顧一把抓住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腕,那手腕皮膚已然rou眼可見的干癟了下去,氣力也十分虛浮。 賀顧道:“怎么,多日不見,爹一上來就要打人不成?” 賀南豐渾濁的眼眸盯著他一瞬不錯,嘴唇喏喏了半天,才嗓音干啞的斥道:“你這個不肖子孫……” 賀顧笑了笑,道:“爹倒是說說,我怎么就不孝了?” 許是太激動,賀南豐的肩膀微微發(fā)起了顫,聲音也不太平穩(wěn)。 “你……你苛待親父,為父在這里大半年,你也沒來見過為父一面,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你不來也就罷了,還不許誠兒、容兒來見為父,你是存心要讓為父晚景凄涼孤獨、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你……你……為父真是白白養(yǎng)了你這個白眼狼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