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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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三殿下下一步就要叫道士進宮驅邪捉鬼了…… 賀顧咽了口唾沫,一時沒想到該如何回答,欲言又止,搭在帝王肩上那只爪子更是無比尷尬,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十分僵硬。 然而就在他猶疑不決的這短短幾個呼吸間的功夫,眼前的三殿下已經目色一寒,忽然身手一把拉過了賀顧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一個干脆利落的反剪—— 賀顧茫然不決,一時竟也沒想著要反抗,就這樣光溜溜的被三殿下死死的鉗制住了,動彈不得,三殿下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喬裝混進朕的寢宮,是誰叫你易容成這副模樣的?是誰讓你這樣來勾引朕的?” 裴昭珩剛剛登基不久,雖也有幾個心腹、股肱之臣、卻都不曉得他對女子不感興趣,這么多年來他雖未曾娶妻,也從來沒有人往這個方向想過,可如今怎么忽然有人知道了? 難道是前些日子,他們塞了女人進宮,皆被他拒了,這才想到換男人來?可他們又是如何想到,叫這少年扮作他已故友人的模樣,又恰好……是子環少年時的模樣? ……而且這孩子,究竟是在哪里學得的易容術? 未免也太過逼真了。 一時場景分外尷尬,裸著的賀小侯爺和鉗制著他的新帝大眼瞪小眼,兩人都是無語凝噎,良久賀顧才意識到夢中這個三殿下似乎誤會了什么,他劇烈的掙扎了起來,急急道:“我……我不是易容的,我就是賀顧……” 可他話音未落,三殿下的手已經觸到了他的發鬢邊緣,順著臉部和發際交界處,男人微涼的指腹細細摩挲了一遍,他的指尖仿佛帶著一種古怪的力量,叫賀顧覺得又酥又癢,此刻他又是這幅赤身裸體模樣,被人這樣摸臉,實在是十分不自在,賀顧干脆一把推開了他,漲紅著臉捂著自己的要害部位,磕磕巴巴道:“我……我說了我不是易容的,我就是賀顧!” 裴昭珩沉默了。 這些年他也接觸過不少精通易容之術的人,比如玄機十二衛的螣蛇衛,雖然一眼未必能辨認出是否是真容,可叫他這樣細細摸了一遍,若真是易容,他定能發覺,可方才這少年頭部與發際相交之處,他都細細檢查了一遍—— ……貨真價實,一點沒摻假,眼前這少年就是長這副模樣。 可他……怎會這樣像子環? 世上怎么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裴昭珩的呼吸頓了頓,他記得很清楚,當年子環押送他回京,握著刀的虎口處有一顆小紅痣,芝麻大小,這樣不起眼的小處,便是易容之人,也不一定會注意得到—— 于是三殿下伸手就去拉賀小侯爺捂著要害部位的右手。 這次賀顧是真的大驚失色了。 本來兩個大男人,就算赤誠相見也沒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姑娘,但他方才會捂住自己那地方,主要也是當初在京郊泡溫泉時,大概估量出了三殿下的……咳……那啥尺寸,男人嘛,難免在乎這個,不比也就罷了,這么一相比自己如此寒摻,他本能的就想遮羞,不想讓三殿下瞧見他那兒,不然可說不好三殿下要在心里怎么笑話他了。 可三殿下竟然來拉他的手?? 賀顧簡直腦袋嗡嗡作響,這個夢里的三殿下簡直和他重生后接觸到的三殿下太不一樣了,這樣兇狠,竟然還上來就要看他的小兄弟,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不對……他想起來了,三殿下喜歡男人啊!! 雖然那是重生后的三殿下,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總不能兩輩子都不一樣吧,那這夢里的三殿下,豈不也多半是龍陽之癖了? 賀顧越想越驚恐了,這下裴昭珩和他一個拉,一個死命捂,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搞起了拉鋸戰來,然而這場拉鋸戰沒有持續多久,賀顧就很絕望的發現了一件事—— 夢果然是夢,夢里的他似乎沒有那么大的力氣,三殿下拉他,他竟然不太扛得住,眼看手就要被拉開了,賀顧心中又悲憤又尷尬又茫然無措,直叫苦連天的心想就算是個夢也不能這樣丟人吧,不對,已經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了,三殿下這難道是獸性大發了,要那啥他了不成??? 這幾個月,顏之雅的話本子賀顧可沒少看,自然知道男子之間也是可以辦事的,而且還能辦的花樣百出、十分精彩、不落窠臼。 就是有一方不大樂呵,屁股某個地方要遭殃,很顯然這夢里的三殿下已然做了皇帝,高高在上,便是好男風也斷斷是不可能叫他自己的屁股遭殃的—— 那遭殃的不就是他了?? 萬萬不可啊! 他不要給三殿下看小兄弟,更不要屁股遭殃啊! 賀小侯爺簡直萬念俱灰。 然而他剛產生這個念頭,也正好是賀顧的手被三殿下拉開的瞬間,他下半身忽然應心中所想,出現了條……小褻褲? 雖然這條小褻褲孤苦伶仃、迎風招展、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但好歹還是擋住了賀小侯爺那不欲叫人窺見的小兄弟,賀顧心中幾乎立刻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心道—— 果然這只是個夢,才會有這樣憑空出現一個大活人,又憑空出現一條小褻褲這般解釋不通的古怪事。 只不知道他何時才能醒過來,回到現實。 然而眼前的這位“三殿下”,本以為他拉自己的手是獸性大發要非禮他,可拉過去了賀顧卻發現他正微微蹙著眉盯著他的右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這是在鬧哪一出? 不過也是,賀顧方才腦子被嚇得糊涂了,三殿下也不像是會獸性大發、霸王硬上弓的人,何況這個夢和前世甚為吻合,前世他們二人只是點頭之交,雖說算得上一見如故,也不至于認出他來,就要獸性大發的。 見三殿下還在盯著自己的手,賀小侯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問道:“……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夢中這個三殿下瞧著年紀大了一大截,雖然還是很好看,卻顯得比重生后剛成年、還帶幾分少年人模樣的三殿下成熟許多,賀顧不由自主的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就連說話聲氣都不由得弱了幾分。 帝王沉默了一會,半晌才抬起頭看他,這次賀顧看懂了他的眼神—— 三殿下似乎很震驚。 賀顧:“……” 也是,一個死了的人,忽然大變活人的出現在他面前,眼前這還是個靈堂,還擺著他的牌位,得虧三殿下心理素質過硬,換個膽兒小一點的,可能已經白眼兒一翻嚇得人事不知了。 既然是夢,賀顧尋思尋思其實也沒什么顧及之處,他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醒,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想個什么借口忽悠三殿下,自己會出現在這里的呢? 要解釋他為什么長得和“賀子環”一模一樣,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便是賀子環本人,但賀子環又已經死了…… 賀小侯爺還在整理亂麻一樣的思緒,夢中的三殿下卻已經走到了他身前,神色有些震驚、嘴唇顫了顫,盯著他看了半晌,又低頭看了看他身上忽然出現的那條小褻褲—— 三殿下的聲音有些干澀:“子環……是你嗎?” 賀顧沉默了一會,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索性順著三殿下的提問回答,說了實話,道:“嗯……” 賀顧親口承認了,便見三殿下臉色明顯的風云變幻了起來。 他也看不出三殿下這幅表情是個什么意思……但不知是不是賀顧的錯覺,總覺得他眉目里,有那么幾分藏都藏不住的喜意。 裴昭珩道:“……你……你為何還沒走?” 賀顧茫然。 走? 走哪兒去? 投胎嗎……? 若說重生算是投胎,他已經走了吧,可為什么又會回來,做這個夢,他卻也不知道…… 可能是他潛意識里也在惦記著上輩子,他死后三殿下過得如何吧。 賀顧道:“本來走了,想起殿下,就……就又回來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那子環現在……是魂魄嗎?” 賀顧沉思片刻,眨巴眨巴眼睛:“算是吧……可能殿下給我布了靈堂在這,我就回來了。” 也許是近日著實顏姑娘的話本子看多了,他瞎扯淡的功夫也長進了不少,可以氣定神閑臉不紅氣不喘的胡說八道了。 裴昭珩:“……” 裴昭珩:“那子環……為何有身體?” 這個問題賀顧還想問別人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只得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曉得。” 他答不上來,裴昭珩也不再繼續追問,只忽然脫下了身上外衫,走上前來罩在了賀顧身上,道:“那可會冷會餓?” 賀顧感覺到身上蓋著了衣裳,低頭去看便發現是皇帝繡著團龍紋、淺杏黃色的外衫,當即嚇了一跳—— 夢里的三殿下也太不講究了,這衣裳他哪里敢穿啊,這衣裳一上身可就是謀逆大不敬,也太嚇人了,還好還好…… 還好只是個夢。 一想到是個夢,賀顧又不慌了,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醒,也沒必要在夢里擔心被砍頭凌遲,便答道:“冷倒是不冷,餓卻也不餓。” 裴昭珩卻只是一瞬不錯,定定瞧著他,道:“……可是有什么未了心愿,這才沒有去投胎嗎。” 賀顧被他問的一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幾絲怪異感覺。 雖說只是個夢,但都以為他是個鬼魂了,三殿下咋還能這樣從容又淡定? 難道他就不怕嗎? 甚至還問起他為什么不去投胎?? 殿下這是不是也有點太過于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了? ……果然是篡了位的人,膽兒就是大。 賀顧尋思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這兒了。” 語畢,賀顧忽然想起了之前三殿下那副沉郁落寞的樣子,又想起了后來他做貓時,這人點燈熬油的處理政務,不顧自己身體的模樣,眼下有了實體,能說話了,雖然不知道這夢境究竟是真是幻,賀顧卻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道:“身體要緊……別累壞了自己。” 裴昭珩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他,男人那雙桃花眼幽深而看不出情緒,他一言不發,也沒有回答賀顧,半晌忽然道:“子環……是回來陪我的嗎?” 賀顧一愣,琢磨了一會,發現三殿下這么說也不算錯,之前自己還是那只貓時,就陪了他許久。 頓了頓,道:“……算是吧,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呃,會走。” 賀顧知道,夜盡天明,他的夢結束醒來,肯定就會在夢里的“三殿下”面前,消失了。 裴昭珩的喉結滾了滾,沒說話。 這個夢仍然與賀顧做貓時沒太大區別,似乎一夜便是夢中的一日,神奇之處是這回看得見他的,似乎只有三殿下一個人,那些內官宮女,統統對他視而不見。 賀顧想弄明白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三殿下”身邊,又為什么會忽然擁有身體,他已經察覺到這似乎不是一個尋常的夢境,他嘗試著離開帝王的寢宮,卻發現始終如同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了一般,一到了那邊界,便寸步難行—— 后來賀顧發現,他被束縛的這個范圍的中心,似乎便是夢中的三殿下,他始終只能在三殿下身側三步之遠的范圍,走不開也走不遠。 與做貓時不同,賀顧發現,盡管他明明有身體,三殿下也看得見摸得著,可似乎除了三殿下,旁人卻是看不見他的,且三殿下的衣裳,或者是什么物件只要一上了他的身,這夢里的人,似乎便也都看不見了。 這就導致了一些非常尷尬的局面。 比如三殿下批折子,賀顧走不遠,便只能在旁邊干看著,還好夢中的三殿下十分體貼,不顧宮人古怪的目光,仍是叫內官搬了張小圓凳,放在他御座邊上,賀顧這才能坐在他身邊歇一歇,雖說批折子實在無趣,他看了一會,也忍不住開始釣魚,再過了一會,便十分自然的靠在了三殿下肩上開始打瞌睡。 雖說賀顧也很費解,為什么明明是在夢里,自己竟然還會打瞌睡—— 大概只能怪這個夢實在太逼真了吧。 便是三殿下上朝,賀顧也一樣被捆著似的不得不被拽著走,崇文殿下百官俯首叩拜、山呼萬歲,裴昭珩端坐御座之上,賀小侯爺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委屈巴巴的蹲在御座底下。 于是令眾臣十分費解的一幕出現了—— 崇文殿上御座之畔,不知為何添了個小圓凳。 還好這被迫綁定的一日過得很快,夜色降臨,三殿下終于也歇下了,賀顧原打算坐在腳蹬上湊活湊活,等著夢醒回到現實世界,卻猝不及防間,被拉到了龍床上。 夢里的三殿下對他說:“睡吧。” 賀顧撓了撓頭,道:“我躺這兒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