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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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倒忘了,若不是夫人惦記著,蟹黃酥這種東西,原也不會出現在容兒的望舒齋,難為這么多年過去了,容兒吃不得什么,夫人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點不比我這個親哥哥含糊啊。” 賀南豐只有賀容一個女兒,之前沒有過嫁女兒的經驗,侯府太夫人又去世得早,他也并不懂得姑娘和小姐們,養在閨中是如何準備嫁妝的。 他平素對后宅之事并不了解,對賀容即便還算關懷,也只是通過看看女兒近日是胖了還是瘦了,來判斷萬氏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賀容倒是一直生的白胖粉嫩,一天比一天出落的水靈可愛,賀南豐也就越發相信,萬姝兒這么多年來,并不曾苛待過賀顧和賀容兄妹倆。 他一直以為,萬姝兒這個后娘還是盡心的,可此刻聽賀顧娓娓道來,才知道,竟還有這許多他不知道的門道。 賀南豐心知兒子雖然叛逆了些,卻從來是個直腸子,撒謊陷害這種事,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賀顧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賀老侯爺面色沉郁的看了看萬氏,道:“若真如此,你這做娘的,也未免太不盡心了,這一年我帶著顧兒離京,你不是在信中說,都在為府中庶務奔忙?容兒是長陽侯府唯一一個小姐,她的終身大事你都不上心,既如此,你究竟都忙到哪去了?” 賀顧道:“不上心?我看不是不上心,夫人是太上心了?!?/br> “當年娘過世后,我與meimei年幼,娘的嫁妝,也被夫人叫王管事尋了個由頭,說曲嬤嬤是下人,無權掌管家產,強要走了。” “容兒的嫁妝并不是無人準備過,娘生前便一直在給她置產?!?/br> “我只問一句,如今是夫人管家,既如此,當初王管事,把娘的陪嫁和給蓉兒準備的嫁妝單子一起要走,這些東西都上哪兒去了?” “我娘的陪嫁,容兒的嫁妝,夫人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萬姝兒怔然,她確實沒想到,賀顧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事情早已過去多年,若不是今日賀顧提及,她怕是都不記得當初有這么一茬了。 畢竟當年言眉若死了,賀南豐扶正她做了新夫人,府中下人都忙著巴結她,有些事根本不需萬姝兒親自吩咐,便會有人摸著她的心思先去做了。 至于現在,整個侯府都歸她管多年了,她又哪里能記得那死了多年的短命鬼言小姐,有些什么嫁妝? 這便一時沒答上話來。 賀老侯爺眉頭皺得更緊:“指使王管事,要走眉若嫁妝……真有這種事?” 賀顧上輩子在親爹面前,十分別扭,言大小姐去世后,他心里惱恨母親尸骨未寒,賀南豐就迅速扶正妾室,一看他和萬氏膩歪賀顧就反胃,更是一句話也不愿再同他說,父子倆見了面,也只有陰陽怪氣,橫眉冷對。 至于受了委屈,那更是硬著頭皮,打落了牙齒也要和血吞,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打死他也不可能示弱的。 賀顧原不信賀南豐什么也不知道,只以為,他就是一心護著萬氏罷了,誰知,直到賀老頭過世,賀顧才發現,他可能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萬姝兒在他心里,沒準始終都是嬌嬌弱弱一朵出水白蓮。 賀南豐大半心思,估計都用在鉆營朝中的差事上了。 征野回來的很是時候,他捧著一個小小的紅木匣子,氣喘吁吁的跑進了正廳。 賀顧接過匣子,淡淡道:“爹若不信,一看便知?!?/br> “汴京城里幾家鋪子——文盛書坊、興安綢緞鋪、珍客樓……其他的姑且不論,單這三家,每一個都是日進斗金,這些都是當年娘從言家帶來的陪嫁,也是娘親自置進蓉兒的嫁妝單子里的。” “除此以外,這匣子里,還留著當年娘出嫁時的陪嫁單子,張張字據清明,皆有言家賬房印信為證?!?/br> 賀老侯爺面色風云變幻,他猛地站起身來,兩步沖到賀顧面前奪過了那個匣子,打開匣子翻出里面泛黃的紙張來—— 當初他與言大小姐,是兩家長輩早早定下的親事,言眉若是言老將軍獨女,陪嫁十分豐厚,底單字據都足足有一摞厚。 賀南豐嘩啦啦的翻著,越看胡子抖得越劇烈。 半晌,他的目光終于頓在了最后一張上—— 果然是言大小姐親筆所書……剛給賀容置了一半的嫁妝單子。 賀顧等他看完,才淡淡道:“如今我也只剩下這些單子,這些田莊鋪子的契書,早就到夫人手里去了。” 賀南豐緩緩轉頭看向萬姝兒,面無表情的一句一頓問:“……你就沒什么要說的?” 萬姝兒伺候了他多年,看他這副模樣,知道這是動真怒了,但今日事發過于突然,她毫無準備,慌張之下,六神無主,只能搪塞道:“這……這多年過去,妾身又怎生能記得……” 賀顧笑了笑,道:“夫人不記得不要緊,叫來府中賬房,對一對這些鋪子,如今是不是在夫人手里管著,不就成了,這又有何難?” 又道:“征野,你去賬房請王管事來……還有,不能只叫他一個,把賬房所有管事全都叫來?!?/br> 征野點頭應是,立刻又轉身去了。 賀顧胸有成竹,反觀萬氏,卻吞吞吐吐,一句明白話也答不上來。 賀南豐也不是傻子,此刻他已心知賀顧所說,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他放下匣子,緩步走回萬姝兒面前,面無表情的問:“我再問你最后一遍,有這些事沒有?你侵吞了眉若的陪嫁、容兒的嫁妝,有這些事沒有?” 賀老侯爺再怎么說,一輩子也是戎馬刀劍里過來的,平日里他雖然隨和,但乍一動真怒,簡直嚇得萬姝兒兩腿發軟。 還好現下她還坐在長椅上,否則怕是站都站不穩了。 萬姝兒知道賀南豐動了真怒,今日這事兒,若不能善了,日后她在侯府的日子怕是就難過了。 ……還是趕緊哭吧,往日只要她一流眼淚,侯爺總會心軟的。 當即抹著淚,顫聲抽泣道:“怎能……怎能說是妾身侵吞她的陪嫁呢,她既已去了,又是侯爺的女人,那些產業自然也是侯爺的,怎么能留在一個下人手里?” 可惜萬姝兒話沒說完,賀南豐卻聽得勃然大怒,他左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頭來,右手食指先是中風一樣指著她抖了個半天—— 繼而抬手狠狠一耳光,直扇的萬姝兒從椅子上被貫到了地下,亂了發鬢。 這一記響亮耳光,在侯府空曠正廳里不住回響,就連坐在下堂的賀顧,都不由得聽的屁股一緊。 賀老侯爺看著不可置信的捂著臉,跪伏在地上的萬姝兒,氣的聲音都在發抖。 “你原只是個良妾,當初我不顧外面非議,頂著岳父岳母壓力將你扶正,已是給足了你體面,你已是侯夫人了,堂堂侯夫人了!你想要什么,我不曾給你?為何……為何你卻連眉若,留給兩個孩子的一點東西,都不愿放過?” “你究竟是豬油蒙了心,還是黑了心肝了?” 第21章 賀南豐這話,的確沒說錯,當初他將萬姝兒由良妾扶正為妻,其實很是受了一番非議。 本朝太祖皇帝,當年發跡前,是洛陵裴氏庶出之子,不僅是庶出,還是最為人所不齒,又可以隨意發賣的賤妾所生,年輕時為此受了不少委屈。 然而,后來群雄逐鹿,太祖起于亂世之中,最后一統中原九州,為裴家立下了萬里江山基業。 開國后,他力排眾議,又將那早早亡故,連名姓也無的生母,追封為嘉憲皇太后,奉其靈位入了太廟。 新朝擬定律法的官員,揣摩上意,十分雞賊的將以前,民間和官府都嚴禁扶妾為妻的律令廢止了。 果然太祖知曉此事后,十分高興,重重把那律官賞賜了一番。 只是,盡管如此,在大越朝民間,真的會扶妾為妻的,卻并不多,士官勛貴之輩,要顧及顏面,這么干的,那更是鳳毛麟角。 賀南豐當年雖然喪妻,但他畢竟也是堂堂的長陽候,便是再討一位良家小姐為妻,也不是不能,可他卻還是不顧旁人目光,硬將萬氏扶正,甚至不惜親自去求原配的父母,言老將軍夫婦兩個—— 本朝雖不禁扶妾為妻,但真要扶,其實限制也十分嚴苛,其中有一條,便是必須征得已過世正妻的雙親同意。 賀南豐對萬姝兒,簡直可以說是真愛了。 所以此刻賀顧看到賀老頭氣成這樣,萬氏又被扇成那樣,倒也并沒覺得有多快意—— 他只是冷眼旁觀,心中暗覺有些可笑罷了。 這女人,不也是賀老頭自己選的么。 萬姝兒似乎是被打懵了,她捂著臉呆愣了半天,半晌才終于抬起頭看著賀南豐。 這次她終于不是裝哭,而是真哭了。 “侯爺,你打我?”萬姝兒顫聲道,“我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長陽侯府和侯爺的家業嗎,我父母亡故多年,在這世上,也只有侯爺一個牽掛,姝兒整個人都是侯爺你的,侵吞她的陪嫁,對姝兒又有什么用?” “你不用再來這套?!辟R南豐冷聲道,“也不必跟我提你的父母亡故這事,我便是念你身世可憐,這些年才對你頗多回護,愛重于你,可你呢?” “你若真是為了我,更不該做這等事,侵吞出嫁女子陪嫁,這是何等丟人的丑事,若是傳出去,以后我長陽侯府,便是在整個汴京城的高門勛貴里,都要為人恥笑!日后誰還敢把女兒嫁到咱們家來?顧兒誠兒,那還能討得到什么正經人家的小姐為妻?” 他話音剛落,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是征野帶著幾個侯府賬房的管事和算賬先生們來了。 那幾人中,除了王管事平日里,還算常能見到當家主母,其他幾個還是頭一次進這侯府內院的二道門,他們也不知道侯爺突然找他們干什么,還以為犯了什么錯,都是十分惶恐。 但甫一進屋,便是王管事也徹底懵了。 侯夫人萬氏發鬢凌亂,皮膚嬌嫩的半邊臉上,印著一個觸目驚心的五指印,正捂著臉哭的梨花帶雨看著老侯爺。 幾個下人哪能想到,會見到這種場面,一時都嚇的呆了,賀顧卻不給他們緩沖的機會,他心中早有主意,當即便厲聲道:“你們幾個,竟敢侵吞夫人陪嫁,當真是目無王法,此等刁奴,合該送到汴京府尹大人那里去,打個三十大板,再發賣為奴,流三千里!” 這幾人都認得賀顧,知道這位是小侯爺,日后長陽候府的主人,他們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賀顧開口,如此聳人聽聞,當即便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告饒,又是“不敢”又是“冤枉”的,叫起了屈來。 賀顧趁他們此刻來不及串供,又被嚇破了膽,立刻問他們,言大小姐當初陪嫁的那些鋪子去了哪里。 除了王管事囁嚅了半天,目光鬼鬼祟祟去看萬姝兒,一句清楚話沒招,另外幾個賬房先生倒是都稀稀拉拉、你一言我一語的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這些家產果然都在萬姝兒手里,其中有幾家,竟然還因為萬姝兒經營不善,一直虧錢,被變賣了。 賀南豐簡直是怒不可遏,他看著嗚嗚哭個不停的萬姝兒,斥道:“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都是我這些年太寵著你,這才叫你越發失了本分……是我的不是。” 賀南豐說這句話時,目光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萬姝兒看的害怕,不知他想怎么處理自己,忍不住哭著叫了句:“侯爺——” 她這一聲聽起來十分凄厲,門外蹲墻角的賀誠終于沒忍住,沖進了正廳,他撩開下擺,撲通一聲跪在了賀南豐面前,磕了個響頭,悶聲道:“是娘當年糊涂,但還請父親,看在娘伺候您多年的份上,不要把娘送官。” 他又挪了挪膝蓋,對賀顧磕了一個頭:“娘對不起大哥三妹,娘欠大哥和三妹的,日后我一定全數替她還上,還請大哥別讓父親把娘送官,否則……否則……” 賀誠沒說下去的下半句話,眾人心知肚明—— 出嫁女的陪嫁,一向是女子私產,夫家尚且不可侵占,萬姝兒身為扶正之妻,一旦坐實了這個罪名,若是被送官,官府肯定認為侯府也不愿姑息,多半要落為賤籍,或死或充官妓。 賀南豐和賀顧同時一愣:“送官?” ……他們什么時候說要把萬姝兒送官了? 賀誠的腦回路很簡單—— 他覺得做錯了事,觸犯律法,懲罰當然是送官,聽憑官家發落了。 但是萬姝兒畢竟是他生母,便是有千般不是,他身為人子,也不能冷眼旁觀。 賀誠完全沒想到過,便只是為了他這個兒子,賀老侯爺又怎么可能會讓萬姝兒淪為賤籍? 賀南豐皺眉道:“為父何時同意讓你進來了?這里又哪有你插嘴的份?沒大沒小,出去!” 賀誠卻一言不發,只砰砰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