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那丫鬟嚇得痛哭流涕,“將軍,小姐,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受人擺布,奴婢真的沒有壞心思啊!” “是誰讓你怎么做的?給了你什么好處?”王若筱掐著腰,瞪著眼問。 “奴婢只是廚房幫忙的小丫鬟,并不認識那人,不過那人說是鄭小姐的丫鬟,給了奴婢十兩銀子,說只要將郡主帶到花園中就行了,別的再也沒有了。”丫鬟哭著說,將懷里的十兩銀子主動交出來。 今日來府上的,只有一個鄭家小姐,便是丞相的女兒鄭茗薇。 可是,她為什么要收買小丫鬟,將蕭惋帶到花園中去? 王若筱想不明白,王將軍也不懂姑娘們心里想什么,但是有一點明確的是,這個被收買的丫鬟,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區區十兩銀子,便被人指使做事,這樣的丫鬟,他們府上可不敢留。 * 蕭惋正在燈下看書,半香進來,說是王小姐托人給府上送了口信兒。 那個丫鬟找到了,已經被發賣了,但是王若筱卻被王將軍關了緊閉,三天不得出門。 “伯父為何要關筱兒?” “奴婢問了,來人說是,王小姐教唆郡主您,才被王丞相懲罰。” 蕭惋皺了皺眉頭,“那人還在嗎?” “在外頭等著回話呢。” 披上大氅,蕭惋出去見了那人,“你們小姐可還好?” “回郡主,我們小姐好著呢,叫您不要擔心。” “可問出來是誰指使了那丫鬟?” “回郡主,那丫鬟說是鄭小姐身邊的。” 鄭茗薇身邊的人,那便是鄭茗薇的意思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蕭惋回房,書也看不進去了。 半香去鋪床,畫扇點上安神香。 “郡主,可是擔心王小姐?”畫扇輕聲問。 “筱兒定是把這件事攬到她自己身上,才被王將軍責罰,這丫頭,只知道講義氣。”蕭惋嘆聲氣,心中卻很暖。 明明王若筱比自己還要小一歲,但是從小到大,每次闖禍,都是王若筱在前頭攬下責任,和她比起來,自己這個jiejie做的實在不像樣。 不過這件事到底是誰的注意,王將軍八成是知道的,她明天還是去王將軍府上走一趟,把這件事說清楚才好。 不過鄭茗薇收買小丫鬟的事,她卻是不解。 “王小姐為人仗義,性子像極了王將軍。”畫扇笑了笑,看了眼蕭惋,“郡主可是疑心鄭小姐?” “還是你最懂我。”蕭惋看了看畫扇。 “郡主,圣旨賜婚那日,聽了圣旨后,鄭小姐才舉止異常,恐怕鄭小姐這么做,是和皇上賜婚有關系。”畫扇分析道。 蕭惋仔細回想了那天發生的事,鄭茗薇確實在聽了圣旨后,神情不對勁,恍惚中還扎破了手指,而且在眾人聊起溫將軍之后,言語之間對溫將軍多有維護。 難不成,鄭茗薇對溫將軍芳心暗許,而皇上賜婚,徹底斬斷了鄭茗薇和溫將軍的可能,所以鄭茗薇才會疏遠自己? 那今日她讓小丫鬟把自己引到花園處,又是何意?難道是想污蔑她和劉章之間有什么? “沒想到,我將她視作姐妹,她因為一樁我身不由己的婚事,竟然算計我。”蕭惋自幼在宮里長大,當今皇上后宮妃嬪眾多,爭寵手段各式各樣,陰謀暗算她也看過不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算計。 可她又不是明知鄭茗薇對溫顧有意而壞其姻緣,鄭茗薇這般不顧姐妹情誼,也著實讓人寒心。 “郡主,這件事該當如何?”畫扇問。 “那丫鬟被發賣了,這件事便這么算了吧,至于鄭茗薇那里,若是以后,她再做什么不顧往日情分的事,我也不會一味忍讓。”蕭惋心煩意亂,不想再想了,干脆上床醞釀睡意。 第6章 六枝 翌日,蕭惋帶著親手做的點心去王將軍府上拜訪,王夫人親熱地拉著蕭惋的手,品嘗之后,夸她的手藝好。 “伯母,我今日來,主要是想把昨日那個丫鬟的事情說清楚。”蕭惋將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和王夫人講了,“這件事都是我的錯,和筱兒無關。” “事情都過去了,就不提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伯父讓她禁足三日,是因為三日之后皇上要去昭華寺,為南方受災的百姓祈福,希望來年風調雨順,百姓能有個好收成,這幾日就讓筱兒好好在家里呆著,省得她整日往外跑。”王夫人拍著蕭惋的手背說。 “原來是這樣。”蕭惋點點頭說。 這邊兩人正聊著,又有下人進來通稟,“夫人,劉小姐來了。” 劉茵茵也拿著一盒糕點來,“伯母,這是用昨日的梅花做的糕點,茵茵特地送來給您嘗嘗。” “瞧瞧你們兩個,真像是親姐妹一樣心有靈犀,昨日都送了安神的香囊,今日又都送了點心。”王夫人笑著收下,打開食盒看了看,夸劉茵茵心靈手巧。 兩人陪著王夫人說了會兒話,見時候不早了,起身告辭。 出府的路上,劉茵茵拉著蕭惋問:“昨日王將軍府上發賣了個小丫鬟,惋惋,你可聽說了?” “是有這么一回事。”蕭惋點點頭。 “你可知道為何?” 蕭惋看了劉茵茵一眼,“這我就不清楚了。” “我不過是聽聞筱兒被禁足,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惋惋你真的不清楚?”劉茵茵好奇心得不到滿足,一直追問。 “我們都是道聽途說,你聽說多少,我也聽說多少,我又怎么知道別家府上的事?”蕭惋淡淡笑笑,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好奇。 “也是,誰家沒個笨手笨腳的丫鬟呢,上個月我哥哥還責罰了一個小廝,差點打發出去。”劉茵茵不再追問,”對了惋惋,三日后皇上去昭華寺為百姓祈福,你去嗎?” “為百姓祈福是大事,自然要去。”皇上出宮祈福,皇室中人務必都得到場。 “那我們三日后見了。” 兩人在王將軍府門口分開。 三日后,蕭惋早起梳妝,宮里派了車來接,她會和純陽與平陽兩位公主同行。 三人在車上沒聊幾句,便紛紛打起盹來。 一路顛簸到了地方,蕭惋下了馬車才發覺,空中飄起了雪花。 “郡主,路上濕滑,當心腳下。”畫扇牢牢扶著蕭惋的手臂。 步行了一段,終于到了昭華寺門前。 眾人跟著皇上進行祈福儀式,蕭惋到了最后,站得腳酸。 終于等到儀式結束,蕭惋松了一口氣。 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兒,沒看見王若筱和劉茵茵。 畫扇撐著傘,傘面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郡主,要不要去客房歇歇?” 蕭惋點點頭,回程不必再和大隊伍一起走,已經提前吩咐了馬車來接,現在馬車未到,先去歇歇也好。 為了省時間快點到客房,蕭惋選擇走近路,有一條石子路可以通到客房,只是落了一層雪之后,路滑得厲害,蕭惋一不小心崴了腳,跌坐在地上。 “郡主!”畫扇手中撐著傘,沒扶住蕭惋。 “別動。”蕭惋腳腕鉆心地疼,疼得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她不敢亂動,知道自己一時站不起來,“畫扇,我走不了了,你去叫人來幫忙。” 畫扇前后看了看,附近都沒人,她只能去寺中請人幫忙了。 將傘留給蕭惋,畫扇說:“郡主,奴婢很快回來。” 蕭惋的衣裳已經被地上的雪水打濕,坐的時間久了,能感受到地面傳來的涼意,蕭惋忍著疼痛,挪到了一棵樹旁邊,靠著樹單腳站著。 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蕭惋以為是畫扇回來了,“這么快,是半路遇到人了嗎?” 話問完,許久無人答話。 蕭惋想回頭看看,可是右腳疼得沾不了地,她只能回頭看,卻被樹擋住了視線,只看到一條胳膊和衣裳下擺。 從衣著上看,那人是一名男子。 “公子,路上可看見有個丫鬟?”蕭惋問。 那人還是不說話。 “公子,我本想去客房的,只是路上崴了腳,走不得路,我的丫鬟去叫人幫忙了,公子來的路上可看見她了?”蕭惋又問。 許久,背后傳來一個聲音,“沒看見。” 這聲音真冷,比天氣還冷,比地上的雪還冷。 今日因為皇上祈福,所以昭華寺封寺一日,能來寺里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朝廷命官。 皇室中人她都認識,可這人聲音陌生,不是她認識的人,那便是某個官員了。 蕭惋有意探出身子去看看那人是誰,剛一動作,那人又說話了,“姑娘既然受傷了,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蕭惋動作僵住,到底還是沒轉身去看。 “大人,我在這兒等等我的丫鬟,您請便吧。”一個路人而已,左右她也不認識,不看也罷。 溫顧站在原地沒有動,靜靜看著樹后的那個女子。 前幾日在王將軍府花園中,聽過她的聲音,今日蕭惋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便認出了她。 雪下得并不大,人也已經站到樹下了,也不知道她還打著傘做什么。 而且剛說過崴了腳不能動,還要轉身看身后人是誰,要是不小心牽扯到傷處,勢必更加疼痛,連一點雪都淋不得的女子,要是疼得厲害,還不得哭? “你要去客房?”溫顧看著蕭惋的衣角說。 “是的。”蕭惋回答。 “此刻寺中人都在佛堂中誦經,姑娘的丫鬟估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 “啊?那……”蕭惋覺得自己真倒霉。 “不如在下送姑娘去吧。”溫顧覺得,讓蕭惋等丫鬟回來,實在是有些為難她了。 蕭惋聽了,心中卻警惕起來,她的腳走不了路,若是讓這位大人送她,恐怕得把她背過去,孤男寡女舉止親密,她可怎么說得清? 且他原本定有自己的事,在看見她孤身在此之后,卻遲遲不走,還要送她去客房,是真好心,還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