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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謹言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李謹言沒等老太太行動,先一步提出了分家。老太太正好順水推舟,這家,非分不可了。

    二房和三房鐵了心,大房獨木難支。

    最終,老太爺也只能松口,分家。

    李謹言湊到二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二夫人先是猶豫,見李謹言堅決,又看看坐在一旁的樓少帥,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爹,娘,這話本不該我這個做媳婦的開口,可慶隆不在了,謹言現(xiàn)在又是樓家的人,也只能由我來說。”

    老太爺恩了一聲,神色十分冷淡,老太太卻和藹的點點頭:“鳳蕓,你說。”

    “這次分家,李家的財產(chǎn),我們二房一個子都不要。”

    什么?

    在場的李家人全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去看坐在二夫人身邊的李謹言,又轉(zhuǎn)頭去看樓逍。這是誰的意思?

    “二媳婦,你說真的?”老太爺問道。

    二夫人點頭,還想再說,李謹言卻拉了她一下,開口道:“老太爺,老太太,二房只有一個要求,分家之后,娘要和我住。”

    意思就是,他不分李家的財產(chǎn),二夫人卻要從李家接走。

    “胡鬧!”老太爺狠狠的一敲拐杖:“你是外嫁之人,也能開這個口?!”

    李謹言臉上閃過一抹嘲諷:“老太爺,您可要想好了,要么,二房分出去單過,不要李家的一分錢,要么,咱們就針對針,卯對卯的算!”

    這話一出,老太爺只氣得臉色漲紅。

    照規(guī)矩,李慶隆和李慶云都是正室所出,李慶昌卻是庶子,分家產(chǎn),二房三房可以得到九成,大房只能得一成。

    李謹言這話,分明就是在對李老太爺說,不讓他把二夫人接走,大房就相當于要凈身出戶。

    “老太爺,就按照謹言說的辦吧。父親去世,兒子接寡母奉養(yǎng),本就天經(jīng)地義。只要樓家不介意,誰又能說得出什么來?”老太太說道:“不過,也不能真像鳳蕓說的,什么都不給。我的嫁妝,一半給二房,一半給三房,李家的東西,你看著辦吧。”

    老太爺?shù)哪樕唤咸募迠y,她自然有處置的權(quán)力。可有兩家典當行,一直都是李家人在經(jīng)營的,前些天,他剛將其中一家交給謹丞,老妻這番行事,到底是真為了二房,還是刻意針對他?

    哪怕氣得眼前發(fā)黑,老太爺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讓老妻把嫁妝讓出來,給庶子一家?說出去,只會讓人覺得荒唐。

    李謹言松了口氣,手卻被握住了。轉(zhuǎn)過頭,二夫人正看著他,眼角微紅。

    “娘,兒子說過,早晚要接你離開的。”

    接下來,就沒有二房什么事了。只剩在大房和三房之間,李家的財產(chǎn)該如何分的問題。

    “二房不要,自然是該給我們。”李慶云擺出了一副紈绔的樣子,掏掏耳朵,“怎么說,也得照規(guī)矩來,對吧,爹?”

    李老太爺氣得渾身哆嗦,可他卻說不出話來反駁,李慶云是嫡子,也是他唯一剩下的兒子,他和老妻將來都要依靠三房奉養(yǎng)。慶昌不在了,他不能和大房住在一起,撇下兒子,卻去讓寡居的兒媳和孫子養(yǎng),那成什么了?

    老太爺不說話,李慶云也只當是他默許了,嘿嘿笑了兩聲,坐回到椅子上。

    大房眾人神色晦暗,大夫人性格潑辣,卻也是仗著有李慶昌撐腰,如今大老爺沒了,她只能靠兒子,卻不想,二房和三房,再加上老太太,聯(lián)起手來坑他們,如今連老太爺也不幫他們說話了,心里著慌,顧不得其他,大聲哭了起來:“慶昌啊,你走得太早了,你睜眼看看啊,我們孤兒寡婦的被人欺負啊……”

    大夫人哭得凄慘,李錦琴和李謹行也開始哭,李謹丞在一旁苦勸,看起來,倒真像是李家的其他兩房聯(lián)合起來欺負他們一樣。

    李謹言只當在看戲,無論如何,他沒白癡到被幾滴眼淚打動。當初二夫人頭磕出血,李大老爺和大夫人,誰心軟了?

    哪怕大夫人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家產(chǎn)還是按照二房和三房的意思分了。

    老太太知道,李老太爺還有私產(chǎn),數(shù)目并不小,都是他當年瞞著家里,為那個女人置辦下的。如今,八成都是要交給大房的。

    想到這里,老太太的心,再度堅硬起來。

    一場鬧劇結(jié)束,三老爺和三夫人算是心滿意足,被大房壓了這么多年,嫡不嫡庶不庶的,總算是在今天出了一口氣。他們對李家的財產(chǎn)未必如先前看重,尤其在見識過樓家的皂廠,和即將投產(chǎn)的家化廠之后。但為了一口氣,他們也要爭!

    田產(chǎn)和鋪子分割清楚,庫房中的銀子暫時還不能分。只有等到老太爺不在了,這筆錢,才會交給繼承家業(yè)的子嗣。李謹言這才知道,原來李家所謂的豪富,并不單指在外經(jīng)營的鋪子和田產(chǎn),也包括這筆銀子。

    不過,這些都和李謹言沒有關(guān)系了。既然他開口不再要李家的一分錢,就絕不會食言。

    “娘,你這幾天收拾一個,等大伯過了頭七,我就來接你離開。”

    安頓好二夫人,李謹言又分別去見了老太太和三夫人,托她們在這段期間照顧一下二夫人。老太太自然應(yīng)允,三夫人也是感激李謹言,告訴他,“有你三叔和三嬸在,你就放心吧。”

    等李謹言走出李家大門,天已經(jīng)擦黑了。回頭望一眼掛在門前的白幡,深吸一口氣,從喉嚨一直涼進肺里。

    “走吧。”樓逍握住李謹言的手腕,“回家。”

    “恩。”李謹言笑了:“回家。”

    當晚,李謹言和樓大帥樓夫人提起,等李慶昌頭七過后,他要將二夫人接出來住。樓大帥二話沒說,直接把樓家在關(guān)北城的一處洋房給了李謹言。

    “這房子是老毛子修的,當初我一眼就喜歡上了。”樓夫人道:“只是大帥家大業(yè)大的,一大家子人實在是住不下,如今讓你娘住,正好。離得又近,若是得空,也多走動走動。”

    “可……”

    “可什么!”樓大帥眼睛一瞪:“你現(xiàn)在是樓家人,就得聽我的話。”

    樓少帥在桌下拍了一下李謹言的腿:“爹說的,應(yīng)下。”

    樓夫人也笑道:“聽大帥的,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沒等李謹言感動一下,樓大帥繼續(xù)說道:“不過,兒媳婦啊,前幾天姜瑜林說,你那個被服廠出產(chǎn)的軍裝和軍被,都厚實得很,也耐用,就是稍微貴了點。你爹我可是養(yǎng)了一大群光吃不進的,價錢方面,能不能通融一下?”

    李謹言:“……”

    果然感動什么的,都是浮云。

    當夜,李謹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惦記的事情達成了,他卻覺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怎么了?”躺在一旁的樓逍轉(zhuǎn)過身,撐起單臂,手指擦過李謹言的唇角:“睡不著?”

    “恩。”李謹言老實的點頭,臉上被摸得有些癢,握住了樓少帥的手,“總覺得事情太順利了,不踏實。”

    樓逍的雙眸,落在李謹言的唇上:“不踏實?”

    “恩。”李謹言的聲音有些悶,下一刻,卻被一只大手扳過了肩膀,唇被堵住了,先是單純的碰觸,接著,是像要把他吞噬一般的廝摩,啃咬。

    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大手掀開他的里衣,沿著腰際撫了上去,低沉的,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唇與唇摩擦的間隙響起:“這樣,踏實了嗎……”

    李三少的臉憋得通紅,這有絕對聯(lián)系嗎?有嗎?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謹言就醒來了。意外的,他竟然比樓逍醒得早。身上很清爽,不帶汗?jié)竦恼衬仭?/br>
    樓少帥睡覺的樣子很安靜,黑色的睫毛,濃密得足以讓女人嫉妒。

    李謹言的手指沿著樓逍挺直的鼻梁滑下,落在他的唇上,卻不想樓少帥突然睜開眼,一口咬住了他的指尖。

    李謹言被嚇了一跳,有種做壞事被抓的心虛感。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后頸便被一只大手扣住,樓少帥在他的頸側(cè)咬了一口:“膽子夠大……”

    余下的話,李謹言沒聽清楚,只能感到自己再一次被熱浪席卷,什么都不能去思考了。

    這一次,樓少帥算是手下留情,李謹言沒有錯過早餐。不過,想到脖子上的牙印,再去看坐在對面的樓夫人,李謹言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早飯后,季副官送來上海發(fā)回的電報,怡和皂廠的蒲老板對他提出的生意很有興趣,而且還聯(lián)系了另外幾個同行,打算一起北上。

    “同行?”

    李謹言皺了皺眉。他不知道蒲老板都聯(lián)系了誰,這些人是否都信得過,只希望中間不會出任何差錯。

    從計劃聯(lián)合國內(nèi)皂廠,坑一把小日本開始,李謹言行事就十分小心,畢竟,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消息走漏,誰知道那群日本矬子又會出什么幺蛾子?

    樓逍坐在一旁,單手支著下頜,黑色的雙眼,一直看著李謹言。手中的書,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翻過一頁了。

    “少帥,你今天不去軍營嗎?”

    “不去。”樓逍合上書,“你有事?”

    “恩,我下午要去一趟皂廠。”

    樓家的皂廠已經(jīng)接收了一批從軍隊退下來的軍人。當這些兵哥知道樓家會安排他們進皂廠做工,不會用一筆遣散費將他們打發(fā)了事之后,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他們在技術(shù)工的指導(dǎo)下,做出了合格的產(chǎn)品,領(lǐng)到了第一筆薪水之后,才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皂廠實行兩種薪水制度,一種是月薪,一種是日薪,若是家里艱難的,可以先和部門經(jīng)理申請領(lǐng)取日薪。不過每日領(lǐng)到的工錢,只能是當日薪水的一半,等到一個月滿,才會補發(fā)另一半。

    若員工做滿一年,保證不對外泄露關(guān)于皂廠的任何事情,還會另外得到一筆分紅。

    銷售部經(jīng)理陸懷德曾經(jīng)在上海的紗廠中做事,關(guān)于扣押一半日薪和分紅的規(guī)定,就是他提出的。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不說上海天津,關(guān)北城的工廠也是一樣的做法。再說,也只是暫扣,不是不給。”

    陸懷德的話給李謹言提了醒,古人早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太過特立獨行,并不是件好事。就算想要改變,也需要慢慢來,否則,讓別人怎么做?

    不過,接受了陸懷德的建議,并不代表李謹言不能在別的方面改善一下工人的生活。

    皂廠除了發(fā)工錢,還免費提供一頓早飯和一頓午飯,早飯是稀粥和玉米面餅子,午飯是一葷一素,雜糧面的饅頭,并不豐盛,卻足以讓人吃飽。

    管理被服廠的李秉,也開始為廠子里的工人提供一些福利。等到家化廠投產(chǎn),李三老爺也會仿造此例。這并不是李謹言強迫的,而是自從皂廠按照李謹言的提議行事之后,工人們的表現(xiàn),有目共睹,尤其是那些兵哥,就差沒拍著胸脯保證,若是有誰敢打皂廠的主意,或是對不起樓家,他們直接掰折誰的脖子!

    李謹言還打算把皂廠旁的土地分批都買下來,重新規(guī)劃,擴建皂廠,建造員工宿舍。

    第一批員工宿舍建成,主要供從軍隊中退下來的兵哥居住。幾棟員工宿舍,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對這些人來說,卻是一個家。

    李謹言的行事,樓大帥和樓少帥都清楚,樓大帥再次感嘆,老樓家不知道得了哪路神仙的法眼,娶了這么個好親。

    樓少帥剛要開口,樓大帥連忙抬手:“你別說話,你一說話,老子準得憋氣!“

    樓少帥:“……”

    聽到李謹言要去皂廠,樓少帥直接站起身,拿過軍帽:“我送你。”

    李謹言眨眨眼,沒說話,樓少帥走了兩步,回頭過:“不走?”

    “少帥,你送我?”李三少眨眨眼。

    “有意見?”一邊眉毛提了起來,室溫驟降五度。

    “沒有。”連忙搖頭。

    “那好,走吧。”

    李三少:“……”

    第四十章

    樓家的車出了關(guān)北城,行到中途,就見遠處皂廠的方向騰起了一股黑煙,李謹言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皂廠附近的地皮,大多都被樓家買了下來,除了皂廠和正在建的員工宿舍,連座窩棚都沒有!想到這里,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連聲催促司機加速。

    司機緊踩油門,樓少帥按住了李謹言的手:“別慌。”

    距離皂廠越來越近,入目的景象,讓李謹言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有一半的工廠,都被籠罩在大火之中,廠子里的工人們正忙著救火,不少人身上的衣服都被燒穿了幾個大洞,頭發(fā)和眉毛也烤焦了。

    陸懷德一臉的煙塵,長衫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滿身狼狽。看到李謹言和樓逍下車走過來,連忙道:“少帥,言少爺,你們怎么來了?快,離遠點,這里危險!”

    話音剛落,廠房的一側(cè)屋頂突然被燒得塌陷了,李謹言清楚的記得,那里是生產(chǎn)手工皂的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