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有意思
誰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寸頭是。 宿儺是。 伏黑惠也是。 總之年少來孫,離譜。 事情解決之后,原本還有些光亮的天色,這會兒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道路兩側的燈光已經打開,光色迷離,置身在一片煙雨朦朧中,像是彌漫薄霧的萬花筒,亮得細碎。 宿儺撐傘挨著他,還在笑著,仿佛方才發生的事情戳中他心里的某個點,以至于都翻篇了還是念念不忘著。 伏黑惠無法理解,但是他已經笑了一路,甚至看著自己又忍不住笑,正常人都不能容忍吧? “喂,適可而止這四個字你不懂嗎?”他緊鎖眉頭,聲音似是淬冰般的冷。 宿儺壓了壓唇角,盡力憋著笑,但是一轉頭看到伏黑惠,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實在是寸頭那句“奶奶”說得太孝敬了,他現在一看到伏黑惠的臉,大腦就會不受控制地往奶奶模樣去想象。 “你夠了啊!”伏黑惠沒好氣地吼他。 然而話音落下,宿儺不僅沒有收斂,甚至還笑得捂起了肚子。 伏黑惠攥了攥拳頭,惱火極了。 過了一會兒,宿儺才稍微站直,算是緩了過來,起碼看著伏黑惠的時候不會再動不動地就笑出聲。 “我也不是嘲笑你。”宿儺清了清音,解釋道。 伏黑惠聞言只是鼻音一哼,氣得腮幫子微鼓,不愿意多么搭理人。 宿儺握著傘柄輕輕轉開,傘面水珠尚未接連滴落,頃刻便飛濺出去。他勾唇笑了笑,看到伏黑惠一個人生悶氣,于是稍微揚聲,問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 “總之不像奶奶。”伏黑惠冷言冷語道。 宿儺不可置否,撐著傘離他更近幾分,“我告訴你啊…” “不聽!”伏黑惠見他主動挨過來,頓時像遇上什么洪水猛獸一般,連忙往旁邊避了避,硬要拉出距離才感到安心。 動作不小,傷害極高。 宿儺單手微攤,有些無奈,“我都沒對你動手動腳,你害怕什么?” “你該慶幸你沒動手動腳。”伏黑惠依舊很警惕地看著他,仿佛他要再走近一步,自己就會再后退一步。 其實他也沒怕宿儺,就是覺得這個人奇怪極了,完全猜不透。 就像早晨那會兒,好端端說著話,宿儺卻忽然貼著他的脖子聞了起來,還說出那么令人羞恥的一句話! 伏黑惠現在想想,都覺得脖子有些熱,癢癢的,不舒服。 宿儺本來打算放棄了,結果他這么一說,自己反倒又想做了。 傍晚七點的街道,雨意不減,行人幾乎不會遇上幾個。 伏黑惠走在靠右邊的位置,那里有一帶風格迥異的涂鴉墻,彩燈嵌在其中,微微泛著亮光。 宿儺轉身看著他,猩紅色的眸子被映入其中幽光,微微閃爍間,顯得神秘,又耐人尋味,“我真是要告訴你,就不好奇嗎?” 說話時,他正向著伏黑惠靠近,后者見狀,下意識就往旁邊挪了幾步,一點點,慢慢地就要挨上墻。 “別再靠近了!”伏黑惠出聲,愈發覺得他不懷好意極了,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童話書里面的狼外婆。 宿儺不以為然,甚至在靠近之后直接上手捏起了他的臉頰。 原本也是帶著逗弄的心思,然而意料之外,伏黑惠的臉蛋十分柔軟,肌膚細膩,捏起來的感覺宛若棉花糖一般,反倒讓人愛不釋手了。 他也沒有捏過其他人的臉,只是在他的固有印象中,男孩子都是皮糙rou厚,只有女孩子才是細皮嫩rou的…… 他還在愣神著,下一秒,人霍地就被推開了。 伏黑惠捂住被捏疼的臉,又羞又惱地對著他罵:“你真的有病!” 宿儺卻在想:為什么他的臉這么嫩? 然而在想的時候,嘴上卻將它說了出來。 伏黑惠聞言更生氣了,想起之前這人說自己身上有甜甜的櫻花味,這會兒忽然又說自己細皮嫩rou的,于是他狠狠地踩了宿儺一腳,“變態!” “嘶……!”平白無故挨這一踩,宿儺痛得回過神來,低頭一瞧,即使是黑鞋也有了明顯的臟污。 再次抬頭時,伏黑惠已經快步走遠了,宿儺忍著腳趾疼痛而追上他,“至于嗎?” “至于。” 宿儺哎了一聲,“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像什么。” 聽到這句說辭,伏黑惠冷笑了一聲,全然不信,“那你捏我的臉干嘛。” 提起捏臉,宿儺下意識擦了擦指腹,仿佛這里還殘留有先前觸碰過的柔軟感,然后夜風徐徐,回神時,這里明明只有冷意和粗繭。 垂眸看了一眼他,宿儺如是回道:“你左臉腫了。” “…………” “所以生氣的時候,右臉鼓起來像河豚,好玩。” 伏黑惠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甚至覺得動手比言語更有意義。 在說完上一句話之后,宿儺似乎因此想到其他事情一般,繼而又道:“我幫了你,你不該對我表達感謝嗎?” “……感謝?” 宿儺點了點下頜。 伏黑惠撇了撇嘴,一點也不想領情,雖說宿儺確實幫了他,但他也不是不能應對。 于是在宿儺飽含期待的眼神,他稍微偏臉,冷哼了一聲,“我感謝——感謝你為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幾分怒火。” 宿儺聞言,愣怔片刻過后,下一秒就大笑出聲,“伏黑惠,你真的很有意思!” 伏黑惠皺起眉頭,稍微加快了腳步,心里估計覺得這人真的病得不輕。 走了一段路之后,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家藥店。 伏黑惠這時頓了一頓,面色明顯有些猶豫。 手指無意識勾了勾兜里面的手機,想自己的vx余額還剩多少。畢竟開學前置辦了許多東西,而且搬家的錢也有他出的一部分,雖然不多,但也是出了血。 再說了,家里欠的債還沒還清,自己去兼職的工資都是月末到賬,最近的生活依舊拮據,沒必要的東西倒不用買。 不過萬一傷口發炎了,不必要的費用大概還會更多…… 左思右想,快要經過藥店的時候,伏黑惠咬咬牙,還是走了進去。 宿儺見狀,十分自覺地緊隨其后,走路姿勢大搖大擺的,簡直將大爺這個身份演繹得淋漓盡致。 但是伏黑惠對他的姿勢并不關心,只是對他的行為產生困惑,又很是無語。 “你一直跟我干嘛?”他問道。心想這人不用回家嗎?難道就沒有一點需要做的事情嗎? 宿儺雙手插著兜,唇角輕勾,回話得理所當然:“不跟著你,我怎么知道你未知的有意思?” 伏黑惠聽完之后沉默了,推開玻璃門走進去后,他開始想念家里的兩條狗,如果它們在的話,指定能幫主人咬走這個變態。 醫生見他們進來,慣例詢問了一些事情。伏黑惠懶得說清,畢竟進來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主意,無非買些消腫水和棉簽。 先前被棒子打到的手沒什么大礙,他之前試著感受了一下,起碼是沒有骨折,這算好事。 現在再感受的話,除了被痛麻了,還是痛麻了。 “你的臉這么金貴嗎?”宿儺挑了挑眉梢,有些詫異。 伏黑惠沒懂他的意思,“什么金貴不金貴的。” “臉啊,臉腫一般要冰敷。” 這回伏黑惠聽懂了。 宿儺可能來得稍晚,并不知道他的手受傷了,況且他今天穿的還是長袖襯衫,要是不將袖子挽起,很難看出什么不對勁。所以聽到他要消腫水,才下意識就以為這是要拿來擦臉的吧。 只不過……藥店又哪來的冰? 宿儺沒回答,只是催促他結賬,然后攥著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伏黑惠當時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要甩開他,而是慶幸他抓到的不是自己受傷的左手,不然接下來就不止是痛麻那么簡單了。 剛走幾步沒停,下一秒,他就被拽得踉蹌。 因此,伏黑惠才后知后覺:“喂,你要帶我去哪?” 話音剛落,他下意識就要甩開那只手,但是剛有動作,就被宿儺單手攥得更緊了。 “帶你去消腫。” 聞言,伏黑惠翻了翻眼,他明明更需要回家。 于是到最后沒去成“消腫”—— 說起來也是因為伏黑惠太堅持,而宿儺不太堅持。 雨慢慢停了,兩人恍若不覺,依舊撐著傘。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時而彎折,時而筆直,流淌在路面的積水上。 伏黑惠好幾次想問他要跟在自己身后走多久,但每一次都是硬生生憋了回來,覺得他可能是順路也不一定,不問至少還能免去尷尬。 只是莫名其妙的,當他終于回到家的時候,宿儺卻停下了腳步,狀似打量一般,抬頭看了他家好一陣子,然后淡聲道:“我知道了。” 伏黑惠疑惑.jpg 你又知道什么了? ※※※※※※※※※※※※※※※※※※※※ 惠子:家里養了兩條狗,專門咬你這種變態! ———— 明天開學,不更,后天九點左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