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酸完之后,沈羲和皺了皺眉,“燒魚?哪來的魚?” 沈大娃道:“河里撈的,就撈上來一條,要不是為了你生辰,小嬸才不會去呢。” 沈羲和記得他和顧筱說過,不許去河邊,去的話也等他一起再去,顧筱根本就沒聽進去他說話。 “下回可不能這樣了,咱們寧愿不吃,河邊多危險,現在水還涼著呢,二丫,你以后盯緊你小嬸兒。”周氏心里也后怕,“行了,都洗洗手,吃飯。” 糖醋排骨,爆炒肝尖,豬rou燉粉條,紅燒魚,拍黃瓜,還有個素炒白菜,六道菜,沈老爺子面前還有小壇酒? 顧筱坐在沈羲和旁邊,小聲道:“相公……” 沈羲和耳朵動了動,偏頭看她,“怎么了?” “多吃rou,都是我做的,都好吃。” 沈羲和:“……好,你也多吃點。” 顧筱肯定會多吃的,周氏發話吃飯,現在家里吃飯已經不分了,可仍等周氏說了才動筷子。 沈大娃突然站起來,“今兒是小叔生辰,我當侄子,祝小叔前程似錦,金榜題名,我以水代酒,敬小叔一杯!” 沈大娃喝了一口,畢竟一會兒要吃rou,喝水占地方。 沈家沒那么多規矩,沈大娃一個人意思意思得了。 說的再多,還是大魚大rou吃起來香。 顧筱埋著頭吃飯,糖醋排骨可是放了不少糖,酸酸甜甜,醬汁尤其好吃,排骨是酸甜口的,肝尖兒是辣的,吃一口肝尖,再咬一大口饅頭,下飯的不得了。 沈大娃辣的直吸氣,“對了,小嬸兒,你不是給小叔準備了生辰禮嗎,讓我們也開開眼唄。” 沈羲和下意識看顧筱,顧筱還咬著一塊骨頭呢。 沈羲和放下筷子,道:“不是給你準備的,你看什么。” 沈大娃誠懇道:“開開眼嘛。” 顧筱把骨頭吐出去,“生辰禮就要一個人看才行,不然哪兒有什么驚喜可言。” 周氏吃飯的時候都得小心自己的新衣服,“就是,大娃你別添亂。” 沈羲和不想顧筱為難,一個生辰而已,有沒有生辰禮無所謂,盡管他心里很…… 顧筱的意思是有,到底是什么。 紙還是筆,難不成是路邊的野花? 會不會是香囊,青色的香囊,給周氏做完衣服應該還剩布,正好給他縫個香囊,上面繡三片竹葉。 沈羲和覺得自己猜中了,他喜歡這個生辰禮,顧筱心里還是記掛他的。 一會兒看見香囊,他要表現出很驚喜的樣子來,雖然早早就猜中了。 顧筱也不知道沈羲和在旁邊笑啥,讓他多吃rou不吃,傻。 沈羲和這頓飯吃的神思飄忽,吃完,跟著顧筱就進了屋。 顧筱道:“你閉上眼,我拿禮物。” 沈羲和立刻就閉上了。 還挺聽話。 顧筱打開衣柜,把折扇拿出來,她還給扇子縫了個小袋子,上面繡了三片竹葉。 顧筱道:“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沈羲和慢慢睜開眼,青色,竹葉,果然沒猜錯。 他笑了笑,把“香囊”接過了,感覺卻不對,形狀不對,手感也不對,沈羲和詫異道:“不是香囊?” 顧筱不明所以:“什么香囊?” 沈羲和把袋子里面東西拿出來,卻是一把折扇。 “你送扇子給我?” 沈羲和聲音有些啞,這樣的折扇陳寧遠也有一把,據他所知并不便宜,陳寧遠日日帶著,愛惜的很。 顧筱送了他折扇。 顧筱還不知道送扇子有什么講究,難不成送不得?“對呀,收了生辰禮,你可以許愿了。” “許愿?” 顧筱發現沈羲和總愛重復她的話,“對,許愿,生辰許的愿望都能實現。” 沈羲和攥著扇子,低頭看著顧筱的眼睛,“那我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希望顧筱別走,以后的日子,就和現在一樣。 顧筱嘶了一聲,“你怎么給說出來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羲和道:“不靈?那我再許。” 沈羲和在心道,希望顧筱不走,永遠都不走,他們做夫妻。 “許完了?”顧筱問。 沈羲和點點頭,“許完了……對了!小小,你為什么送我扇子?” 因為扇子好做,錢舍不得花。 顧筱道:“送你扇子就送你扇子,哪兒有那么多為什么,你不喜歡?” 顧筱剛可是聽見他說香囊了。 “喜歡。” 顧筱送的,都喜歡。 沈羲和大約是忘了顧筱要走的事,這樣,好像五天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顧筱不會走,在他生辰這天準備了禮物。 沈羲和想的出神,忽然外面傳來好大的動靜。 “你們怎么過來了?”周氏站在門口,冷著臉看來的兩個人。 “親家母啊,我們來看看你,也看看小小……這是從家里摘的兩把菜,你別嫌棄。”說話的是個老婆子,話說著就要把菜籃子往周氏手里塞。 周氏躲得遠遠的,“離遠點!”別碰了她新衣服! 第26章 心意 沈羲和看了一眼,道…… 周氏掃了大娃一眼, “你干啥吃的?認識不認識就給放進來!” 沈大娃還真沒見過這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老婆子臉上堆著笑,高個的男子一看就養的極好。 “滾滾滾,是誰都敢跑我家來撒野!”大娃拿起墻角的笤帚, 往這倆人腿上掃。 白氏氣的直跳腳,她瞪了大娃一眼, 趕著跟周氏套近乎,“哎……沈老太太, 你不認識我了?寧海村顧家,你三兒媳婦顧小是我孫女。” 白氏笑就沒停過, “我來走走親戚,串門子, 家里窮,這兩把菜你可千萬別嫌棄。” 陳氏從屋里出來, 在圍裙上擦了兩把手,李氏扶著肚子,眉頭深皺。 顧家的人怎么來了。 這還是三年前的事, 她們也是一知半解,就知道縣城里來了個道士, 能給人批命,沈羲和生辰在五月三,找一個七月十三生辰的媳婦, 必能平步青云。 周氏托人打聽,可生辰哪兒能那么湊巧,直到打聽道寧海村顧家要賣女兒。 這時候賣閨女屢見不鮮, 多是家里吃不起飯把女兒賣到縣城當丫鬟,命好的,還能吃口飽飯拿點月銀。 為了給孫子娶媳婦賣孫女的,顧家是頭一份。 可架不住顧小就是七月十三生辰,五兩銀子,簽了賣身契,周氏就把顧小領回了沈家。 兩年前沈羲和考中了秀才,周氏愈加信了道士的話。 買人跟嫁娶不一樣,嫁娶要三書六聘,訂親納吉,挑好日子才嫁到夫家,原來的家就是娘家,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走動。 陳氏李氏嫁過來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這樣。 顧筱是顧家賣來的,那還論什么親家。 本來周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若白氏真有心,這三年能不來沈家看看顧筱?一來二去也能走熟了,可三年來,顧家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現在倒上趕著來了,還拿兩把破菜,后院那么大塊菜地,周氏還缺她一口菜吃。 陳氏看著周氏的臉色,上前道:“大娃二娃,趕快把人趕出去,咱家沒這樣的親戚。” 大娃二娃拿著笤帚趕人,顧程遠被逼的往后退了好幾步,“好啊!我們好心來探親,想看看我那妹子現在什么樣,你們張嘴就說沒這門親戚,莫不是欺負我meimei娘家無人,成天磋磨她!” 這話聽起來還真像一個兄長該說的話,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周氏心里火大,直接罵道:“你可是好兄長,為了自己娶媳婦就把親meimei賣了,天下獨一份!說這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啥樣!你就是雞圈里的雞屎,踩一腳都嫌膈應人!” 顧程遠還沒見過說話這么難聽的老婆子,要不是為了錢,他哪兒會來這兒受這氣,他壓著性子道:“沈老太太,你這說來說去,我也沒見著我meimei,我meimei呢……莫不是被你們一家人欺負,見不到我meimei,我們是不會走的。” 白氏在一旁幫腔,“哎呦,我那可憐的孫女呦,日夜做苦活,沈家真沒人性啊,真是造孽啊……” 周氏使勁地瞪了兩人一眼,“混賬東西,說你是雞屎都抬舉你,雞屎還能肥地,你能干啥?滾,小小跟你屁點關系都沒有。 不要臉皮就算了,腦袋也進糞坑了。你再在這兒撒潑取鬧,我就給你們綁了見官!” 白氏連最后的底子都拋了,她覺得周氏說話極其難聽,她都沒說這么難聽過,她今兒必須見到顧筱,顧家有她爹娘哥哥,她不信顧筱不管。 “我要見我孫女!我要見孫女!” 周氏眉毛一跳,“愣著干啥,把他倆給我捆了,嘴巴給塞上!” 大娃最是聽話,他原以為顧程遠個子高,力氣大,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大娃二娃加上沈二郎,把祖孫二人捆上,白氏驚得大叫,沈大娃往白氏顧程遠嘴里塞了一團黑漆漆的破布。 周氏走下去,左右開弓,一人甩了兩個耳光,“還孫女,你孫女三年前就被你賣了,再來沈家,我再甩你十個耳光!” 屋外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到西屋。 顧筱心情有些復雜,外面一個是原身的奶奶,一個是原身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