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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是的,我是珠兒的哥哥,沈逸西。 那日與珠兒失散之后,我倒在了韓府門外那時正碰上jiejie,她得皇上命回家省親,正好,救下了我。jiejie她本xing很善良,根本不愿卷入那是非之中,為了幫我,她這么多年都在與杜皇后斗。 還記得那日在碧遲宮我殺杜皇后的一幕嗎?其實,是我慫恿皇上這樣做的,因為,我要親手殺了那個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女人。憑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壞事還能留下一條命? 韓冥的聲音頗有激動之色,我聽著他那滿腹仇恨的話語,再次沉默了。原來當年的杜皇后與韓昭儀的十年之爭竟是因沈家滅門而挑起的,我一直都以為她是一個野心極大的女人,原來,卻是事出有因。 靜夫人懷孕那夜,太后昭云珠去太后殿說話,我記得你也在里面,你們說了什么導致云珠一出殿便暈倒?我問起了一直藏在心中始終不能解釋的一個問題。 珠兒一直都不知道我就是她的哥哥,那夜我將實qíng告訴了她,因為我知道,她即將要成為皇上下一個犧牲的人。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平靜,平靜到仿佛像一個木偶,神色黯淡無光。沒想到,她一出殿便暈倒了,站在里邊看著她那嬌弱的身子,我好想上去扶她但是我不能。頭一次,我恨自己的無能,竟然連meimei都保護不了。說到動qíng處,他的聲音逐漸哽咽,嗓音有些顫抖。 你恨皇上嗎?聽到這里,我想到一個最大的關鍵,殺妹之仇! 韓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堅定的吐出兩個字,不恨! 為何不恨? 因為他是皇帝,他有他的苦衷,若珠兒不死,將會是我們死。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似乎在qiáng忍著痛苦,所以,你不能將我的身份告訴皇上。否則,會牽連出我慫恿他殺母之事,你能為我保密嗎? 只要你不做傷害祈佑的事,任何事,我都會為你保證,會站在你這一邊。我緩緩由cha屏后走出,正對上韓冥已經濕潤的眼睛,我親口對他下了一個保證! 秋日是比較悶燥之季,懷著孩子的我心qíng也日漸壓抑,看著已經隆起的小腹不免有些擔憂。如今的我若沒有重要的事絕對不會離開昭鳳宮,就怕有個差池會令孩子不保。每日的膳食與補藥都是浣薇親自去準備,所有的東西只能經浣薇一個人的手。如若莫蘭與心婉碰過,我是絕對不會碰它分毫的。雖然這樣未免太過疑神疑鬼,但我一直都認為小心使得萬年船,所以至今我的孩子仍安然在我的腹中成長著。 李太醫為我診脈時說過,待產期是正月前后幾日,算算日子,大概還有三個多月。只要我再堅持三個月,孩子就能安然出生了,該取個什么名好呢? 撐著頭,我開始思考著孩子的名字。匍匐在窗檻之上遙望那火紅的一片楓林,側目沉思良久。若是個男孩就叫連憶城,若是個女孩就叫連承歡。 憶城,承歡我喃喃著這兩個名字,笑容漸浮,心qíng甚好。 主子,長生殿又派人來請您過去了。浣薇帶著微微的喘息邁入寢宮,已經第五回了,要不,您過去一趟? 我挺著疲累無力的身子朝浣薇而去,蘇思云已經派人請我五回了,也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不能去,很有可能是個計謀,想危害我的孩子。 不知道主子你在擔心什么?浣薇的喘息聲漸漸平復,頗為不解的朝我走來,小心的攙扶著我的胳膊,主子,奴才知道您一直把這個孩子當作您的命在疼,所以擔心蘇貴人會加害你的孩子也在qíng理之中。但是依奴才來看,蘇貴人應該不會蠢到在她的地方謀害您的孩子吧。 可她突然請我過去,不免讓人產生懷疑。我仍是有些擔心,我可不敢拿我的孩子去賭。 常聽人說,有了孩子的姑娘呀每日總是疑神疑鬼的,今個奴才總算是見識到了。浣薇打趣而取笑著我,她這個丫頭在我面前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但她說的確實在理,蘇思云怎會傻到當眾對我下毒手,說不準她有什么事要對我說呢? 好吧,蘇貴人都請了這么多次,我就去一趟吧。 長生殿 雙闕籠煙,淡淡凝素。 當我來到長生殿時,唯有幾名奴才在外侯著,當我問起蘇貴人之時,她們便請我去了寢宮侯蘇思云。等了許久卻不見她來,忽聞幕簾帳后傳來幾聲啼哭之聲,我覓聲而去,一個金鑄小巧的搖籃中,那名未滿周歲的納蘭永煥正哇哇啼哭著,好不可憐。 我不禁上前將孩子由搖籃中摟出,有些笨拙的拍著她的脊背,細聲安慰,永煥乖,不哭你的母妃的,怎么丟你一人在此不管? 浣薇在一旁抿嘴輕笑,主子瞧您心疼的,若您為母親,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不搭理她的取笑,心疼的撫慰著懷中那嬌弱的孩子,他的哭聲也漸漸止住,帶著淚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此時,我打心眼里喜歡上這個孩子,盡管他是蘇思云所出。 浣薇你看,用煥將來定是個美男子,長的多水靈呀我繼續逗弄著這個孩子。 浣薇湊上前,伸出一個手指輕輕劃過孩子的臉頰,再點了點他的唇,笑道,奴才倒是覺得,主子您的孩子出生,一定比他還好看。 孩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我們也被他逗的開心起來,笑聲源源不斷的回dàng在四周。 放下煥兒!一聲尖銳的怒語夾雜著擔憂扼斷了我們的笑聲,懷中的孩子許是被這一聲驚到,又哇哇大哭了起來。 回首看著蘇思云一個箭步沖上前來,一把奪過襁褓中的孩子,上下打量孩子一番,確定無恙之后才戒備的盯著我,架子可真大,連請五回才肯移架前來。 不知蘇貴人召我前來有何賜教?瞥了她一眼,今日她穿的格外妖嬈,艷麗治容。頭頂靈蛇髻,珠翠環繞,顯然是經過一番jīng心打扮,難道她是刻意如此? 我感覺你對我有諸多戒備。她輕輕晃動著身子,打算讓孩子止住哭聲,可是仍啼哭不止。 蘇貴人是多心了。我悻悻一笑,隨意回了句。 蘇思云立刻抬頭想說些什么,突然間,孩子的哭聲遏止,蘇貴人身后的奶娘大叫一聲,大皇子! 這一聲吸引著我們的目光急速凝聚在懷中那個孩子臉上,只見一團黑氣正悄然蔓延在孩子的臉上,頃刻間已彌漫一臉,而孩子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也漸漸合起。 快快傳太醫。蘇思云的臉色慘白一片,剎那間變死灰,頓時,長生殿陷入一片混亂。這一切的一切像極了當年我親手拿掉靜夫人孩子的那一幕。 太醫與祈佑幾乎同一時間趕到寢宮,而太醫只是稍看了一眼孩子,便沉痛的搖頭,皇上,貴人,大皇子已無力回天。 你說什么?蘇思云厲聲尖叫,凄慘的聲音駭到所有人的心中。 是劇毒,蔓延的實在太快。太醫哀嘆一聲,緊接著蘇思云便放聲大哭,淚涕不斷外泄,而她的手卻是緊緊摟著孩子那漸漸僵硬的身子,沉溺于哀痛的qíng緒當中。 看著此qíng此景,我終于明白了,原來她召我來就是為了演這一場戲。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蘇思云竟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能犧牲。如今,一些矛頭都指向于我,我當然是百口莫辯,跳進huáng河也洗不清了。可我并不在乎他們信不信,我只在乎祈佑信不信。 是她是她害了我的煥兒是她。蘇思云一個回神,勃然變色,怒目切齒的將所有矛頭對準我。 在場所有奴才皆冷抽一口氣,數百雙質疑的神色開始掃視著我,包括祈佑。 浣薇見此qíng形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朝祈佑大喊,不是的,主子雖然抱過大皇子,但是她絕對不會對大皇子下毒手皇上明鑒 祈佑緊緊握拳,一步步的朝我走來,冷漠之氣充斥全身,與我對視許久,卻始終不發一語。 皇上你快來看看煥兒最后一面。蘇思云低聲哭泣著,不斷喚著祈佑過去。 祈佑聞聲立刻轉身,我卻伸手用盡全力握住了他的胳膊,我想解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祈佑用力氣將胳膊抽回,夠了!說罷,頭也不回的朝蘇思云走去。 根本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將手抽回,而且用了那么大的力氣,我腳底一個重心不穩便狠狠的向后仰,直接摔在地上。看著他一步步的朝我遠去,似乎急著想看納蘭永煥最后一面。而我的下身開始疼痛、麻木,一陣冰涼之感由下身劃出。我的冷汗一滴滴的掉落,痛到我連叫喊的聲音都沒有。 直到浣薇一聲,主子血血她沖上前將我摟在懷中,淚水洶涌如洪傾灑。 才走出幾步的祈佑聞聲霍然回首,怔怔的呆立在原地看著跌在地上的我,呆住了。許就都不曾說一句話。 只見血沿著我的下身開始彌漫,殷紅的一片將我的裙角染紅,所有人都被這出人意料的一幕驚呆了,瞠目結舌的看著。 孩子救我的孩子看著所有不動聲色的人,我近乎絕望的用盡自己的全身力氣喊道,納蘭祈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猛然回神,立刻朝太醫嘶吼道,你gān杵在那做什么,快救人,快救孩子 太醫被祈佑那瘋狂之色駭了一下,手中的藥廂一個沒拿穩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回響聲驚了所有人,他們沖上前七手八腳的將我由地上抬起,往蘇思云的寢榻而去。祈佑大步跟在其后,我仰頭對上他那雙愧疚、心疼、自責的目光,我的淚水沿著眼jiāo滴落。 這個男人就是我馥雅愛了七年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我馥雅甘愿為他犧牲一切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傷害我的男人。 皇上!蘇思云在原地朝祈佑大喊一聲,您不要臣妾了?煥兒也是您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