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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桓想了想,一臉坦然將右手搭上了肅冼的肩:“那我和你一起去。” 肅冼轉頭看著寧桓,眉間閃過一絲訝然。“怎么了?”寧桓不解地問道。 “我以為你聽完會打算溜了。”語氣認真,眼底沒有一絲打趣的意味。 寧桓睨了他眼,哼聲道:“我是那種人嗎?我還不是看你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去,不放心跟去看看!” “不是因為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地,往前走你不認識路,回去又怕被黑店老板坑了才下定決心毅然決然要跟著我?” “不是!” 肅冼輕笑了一聲,不做聲了。 往南走了一里地,果然在河邊的雜草叢中看到了一艘漁船。寧桓剛想要解開了系在漁船的繩索,被肅冼捂著嘴一頭按進了周圍的蘆葦叢中。“噓,有人。” 寧桓探出了半個腦袋,只見不遠處的河岸邊走來了一群人,約莫七八個,看上去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只聽他們其中一人粗聲道:“王伯,咱都走了三日了,你說的這長生不老村到底在哪兒?”肅冼聽見“長生不老村”,眉頭微微蹙緊。 “王伯不會騙俺們來,其實壓根兒沒這個地方。”說話人是個走在前邊臉上帶著長疤背著大刀的壯漢。 “急什么?這不是已經到了!”那個名叫王伯的黑瘦男人看了看左右,然后發了話,“去,先找條船過來。” 有人小聲嘀咕道:“干完這一票,老子是不做了。” “黑子,怎么這么說話!要不是昨晚上有王伯在,你早就被水猴子拖下去做替死鬼了。” “哎,我這也不是發牢sao嗎!”說著朝著肅冼寧桓的方向走來,很快就發現了那兩艘隱匿在雜草中的船只:“王伯,王伯,這里有兩條船。” 王伯過來了,他皮膚黝黑,黑色的胎記遮住了半邊的臉,身體干瘦地像房梁上掛的陳年臘rou,眼神里卻透著一股子狠栗,他掃了一圈蘆葦叢,寧桓呼吸一窒,就在他以為會被發現的時候,王叔道:“一條船夠了。和大伙兒說準備準備出發了。” “好嘞。” 隨著人聲漸漸地遠去,寧桓直起身,長舒了一口氣。他轉過頭看向肅冼,卻見他一臉若有所思,于是問道:“你怎么了?” 肅冼想了想,回道:“我見過那個‘王叔’。” 寧桓一愣:“他是誰?” “不是是誰,是哪里。十年前潮州有一宗人命案震動京城,兇手殺了當地員外一家老少幾十口人,手段殘忍,上頭派人去調查花了數月時間才弄清兇手是誰,且一直未能成功捉拿歸案,他的畫像至今還在朝廷的懸賞令上。” “你是說他是朝廷欽犯?” 肅冼點了點頭,“不會認錯,因為他臉上的胎記像塊疤,所以他們都叫他王疤子。”肅冼回眸,瞥見寧桓那雙瞪圓的眼睛,失了笑,勾起嘴角報復般的在他腦袋上使勁揉了揉:“好事啊,咱們抓了他,順道還可以去潮州知府那討個懸賞錢。”說完,他翻身跳上船,在船身周圍檢查了一圈,對河岸上還在失神的寧桓道:“趕緊上來吧。” 微風吹過,河岸邊的長青樹葉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不知是不是寧桓的錯覺,河面上的霧氣似乎愈來愈濃了。寧桓跳踩著踏板跳到了船上,“你會撐船嗎?” 肅冼拾起了船板上閑置的木漿,試著劃著幾下,點了點頭道:“可以。對了,上回宋墓里頭那女人送你的人魚珠你還帶著?” 寧桓點了點頭,肅冼道:“含著它,到時候遇到水猴子了也不怕溺水。” 漁船漸漸離岸了,水波一圈一圈地自船底蕩漾開去。寧桓屈著膝,側身靠在船桅旁。河水茫茫,河心的感覺與在岸邊大不相同。肅冼劃槳的手停了下來,只聽他沉聲道:“到了。” 第27章 此時霧氣完全籠罩住了整個船身,寧桓不安地盯著水面,一雙冰冷的手貼上了寧桓的肩,他聽到有水滴落在了背后的船板上的聲音。寧桓不敢回頭,他看到此時坐在對面的肅冼正目光冷冷地看向他的身后。 肅冼掏出了身側的短刃,“別動。”寧桓看懂了肅冼的口型,臉頰處擦過一股勁風,“砰”的一聲身后的東西應聲而倒。肅冼從船板的另一端走了過來,腳踩著尸體拔出短刃,將它從寧桓腳邊踹出了幾步開外。 寧桓這才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的船板上上躺著一只遍身綠鱗的水猴子,除了腦袋上那道致命的刀痕之外,它的身上幾處還有明顯的灼傷。寧桓皺了皺眉:“是昨晚的那只水猴子。” 肅冼點頭:“應該是的。”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張黃符,貼在了水猴子身上,水猴子瞬間燃成了一堆藍色的磷火。火焰熄滅后,尸身上覆蓋著的綠色鱗片也隨之消失,只留下一堆人類的骨骸。 “就一個嗎?”寧桓問。 肅冼抿著嘴,盯著河面一言不發。河底下晃過了一道巨大的黑影,船身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 “跳船!”寧桓直接被肅冼一把推了下水。 “咳……咳……”寧桓嗆了一口水,“肅冼?”未聽見有人回應,眼前的漁船就被一股巨力重重地拋起,在空中被四分五裂。水花濺在了寧桓的臉上,一雙金色的巨瞳慢慢浮出了水面,黑鱗,蛇脖,鷹爪,寧桓愣住了,低聲驚呼道:“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