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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訕訕放下墨塊,又聽他道:倒是入夜已深,腹中有些轆轆,你現(xiàn)下便用我教過你的咒術將這個粽子熱熱,我權且墊入腹中。 我一時驚了,立刻對他說:這凡人的粽子可難吃了,外頭包的芭蕉葉有股味道,里面放的糯米又太軟,遠不及大米來得好,便是顆米也該作顆有骨氣的米,軟軟糯糯的像什么話。況且,這粽子太大了,夜里吃了要噎食的。 鳳凰瞇了瞇眼,嘴角笑渦時隱時現(xiàn),如此說來,我倒真想嘗嘗看究竟這粽子是何味道,竟然難吃至廝,叫你這般痛斥。 看他伸手便要來撥棕葉,我想也沒想,一著急立刻便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制止,火神殿下若是餓了,我現(xiàn)下便立刻去膳房親自做一碟芙蓉蘇給你吃,保證比這粽子好吃上百倍,入口即化又不噎食,可好? 我目光灼灼瞧著他,不想這鳥兒非但半晌無答言,還一臉晃神心不在焉的模樣,不曉得在想些什么,順著他的目光瞧去,發(fā)現(xiàn)他的眼光落處是我的手背。我一時著急,唯恐他不答應,gān脆手上一翻,兩只手將他那只手牢牢合握在手心,目光澄澈忠心可表的望著他的眼睛,又問了一遍:火神殿下以為可好? 不知是這燭火晃了晃,還是我穿針穿的眼發(fā)花,竟覺得鳳凰頰上抹過淡淡一絲異色,但見他看了看被我合握在手心的手,錯開我灼灼的眼,聲音泛起一縷奇怪的不自在,淡淡道:好。 真真是天籟之音。 我一把撇開他的手,端了那大王粽利落轉身出門,這粽子我便撤了下去,火神殿下稍候片刻,芙蓉蘇錦覓立刻送來。 唯恐他反悔,我出門后端著大王粽便一路小跑開去。 蒼天不負有心人!我硬拼著已經滿到嗓子眼的糯米將這顆粽子吃了下去,里面果然包了五百年的靈力!樂得我晚上連做夢都是甜甜的糯米香。 當然,常言道樂極生悲也不是全沒道理的,當夜我因得了五百年靈力一時樂極忘形,便將允諾了鳳凰的芙蓉蘇拋擲腦后全然沒記起 不過是碟小小的芙蓉蘇,鳳凰這只小心眼的鳥兒居然記仇,之后罰我做了整整一年的芙蓉蘇,而且他早不吃午不吃,叫我整整一年沒睡上整覺,幾番夜半時分在膳房里揉面揉的都要睡死過去。 而鳳凰那廝每每吃起芙蓉蘇便吃的一臉凝重深沉的表qíng,生生叫人鄙夷唾棄,那挑眉看我的眼神更是叫我恨得牙癢癢。 鳳凰美其名曰將功補過。 誠然,看在那只大王粽的份上,我便權且不與他一只鳥兒一般見識。魚寶寶 【rou文屋將分享完結好看的種田文,甜文,寵文以及各類宮斗文等,找好看的小說就來rou文屋】 第二十一章鳳兮凰兮 (鳳凰一把將我大力拎開丟在一旁,冷冷地從唇角吐出一口氣息,料峭凜冽,未必猛虎才傷人,兔子咬人才叫人心寒,不是嗎? 我坐在g邊揉腳底心,想來是昨夜被那些鎮(zhèn)靈的鬼魂咬傷了腳,現(xiàn)在腳面上還留著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痕。我看著這些傷痕有些愁苦,小仙魚倌那里倒是有一種去傷的靈藥,上一次我鬼使神差跳入忘川之中落下一身傷痕回來后,他便請藥去東海之極去來鮫人之淚做成了療傷鎮(zhèn)痛的妙藥。只若向他拿藥,他必定會知道我去了魔界,知道我去了魔界便定然不會高興的 幸得我昨夜趁間隙化成水汽溜出冥界回到天界,沒有驚動一神一鬼,現(xiàn)在腳上這些不過是皮ròu傷,咬咬牙忍忍便過去了。我正做如此打算時,卻冷不防看見眼角白光一閃。 覓兒。沉甸甸一聲呼喚,我一驚,慌亂地扯了絲被一角胡亂蓋住自己的腳面。 你這腳上怎么了?小魚仙倌輕飄飄地落在g畔的胡楊木凳上,聲音不高不低,又問你昨夜去哪里了? 我心中一怯,沒有去哪里,哪里都沒去就是就是 他捏了捏皺緊的眉心,不言不語地掀開那yù蓋彌彰的絲被,我一雙斑駁的腳面便完全bào露在他的眼下。我縮了縮腳尖,聽得他道:覓兒,你知道的,不論你做什么事我都不怪你,你無須對我隱瞞。但是,我獨獨不能容許你傷害自己,昨夜,你是不是又入了忘川? 我不答言,做賊心虛般緊繃的心弦卻一時松了一些,原來他只是以為我又去踏忘川了。他嘆了一口氣,自懷中取出傷藥,親手給我敷上,不知為何,我突然有些惶惑,縮了縮腳尖,還是我自己來涂吧。 他卻不松手,眉也不抬,平靜地道:你我之間還須介懷這些嗎?我一時不響,他握著我的腳踝緊了緊,覓兒,你何時愿意與我成婚? 我不由自主繃緊了腳面,喃喃道:你曉得的,我中了降頭,莫要傳染給你才好。 他手上一頓,許久方才繼續(xù)抹藥,溫和地低垂著眉眼,仿佛專注著手中動作,口中不經意地重復,:降頭降頭嗎?末了,他抬起頭對我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會介意的。況且,我恐怕比你更早便中了這降頭術。 我愣了愣,心中一窒,不知如何回答。他卻又重新低下頭輕柔地給我上藥,似乎并不在意,也未等我答言,我提起的心才穩(wěn)妥的放了放。兩人默默相對無語,直到我的兩只腳被他翻翻復復抹了七八遍傷藥,他才放下我的腳站起身,撫了撫一點折痕也沒有的袖口,道:我去與諸仙論事了,你這兩日便在這院中好好兒休養(yǎng)。 我應了一聲,便見他轉身往門外去。門邊,昨夜肚子吃的圓溜的魘shòu往后退了退,怯怯的貼首伏在地上,待小魚仙倌行遠后方才抬頭向他遠去的方向瞥了瞥。離珠端了早膳進來,一看見我便開始絮絮叨叨,末了自是以一句仙上這般不愛惜自己,又要讓天帝陛下心傷憂慮了結尾。 我自是不明白了,好端端一個做了天帝風光無邊的小魚仙倌,入了離珠口中怎么就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落魄書生形象,實在令人費解。 本來以為這腳上的皮ròu之傷頂多兩日便能痊愈,卻不想整整半年方才好全。這半年之中,但凡我一起身走路便覺著腳下如履荊棘般刺痛,雖然心中總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反復叫嚷著催著我去看看那個對我施了降頭術的人,然而任憑我做再多的掙扎,也只能在離珠的攙扶下摸著墻氣喘如牛地勉qiáng挨到璇璣宮大門邊上而已。只有躺著或坐著方才不覺得疼痛,根本無法騰云駕霧,因此這大半年我竟連璇璣宮的大門也出不得。 雖不得出門,然而只要一想起那個人在六界的那一頭活了過來,心中便生出一種莫名的慰藉,糖也吃的少了,偶爾能吃一些正常的飯食,有次我便更加斷定這降頭術是鳳凰在我身上施下的。只是這降頭術是好是壞,若哪日我一并想起穗禾和鳳凰兩人,便又覺得胸口不是那么舒服了。想來是還未好全。 今日長芳主得空上天界太白金星,抽空過來瞧了瞧我,恰逢我腳傷大好,便興致勃勃親自沏了茶給長芳主。花界與天界之所以關系緊張,皆因上任天帝天后緣由所起,如今小魚仙倌做了天帝,花界便也廢了與天界的斷jiāo令,兩界仙神jīng靈據說來往日益頻繁。過去十二年里,二四十芳主來天界時亦常來探我,只是那降頭術在我體內日益根深蒂固,倒有吸食心頭血致我病入膏肓的趨勢,便是他們來了,我也不過默默坐著,問一句答一句還常常答非所問,有時小魚仙倌見我jīng神不好便索xing替我婉拒了訪客。 因而,今日長芳主瞧見我替她斟茶,一時間吃驚不小,錦覓,你近日身體如何? 我抿了一口茶,偏頭想了想,終于還是按奈不住向長芳主討教,長芳主可知凡間有種巫蠱之術喚作降頭術? 長芳主點了點頭,留有所聞,聽聞中了降頭術之人便如同失了心一般,言行舉止皆為他人所控,不能自己。 如此一說便對了。我輕輕扣了扣茶杯邊沿,我怕是中了這降頭術。 長芳主手上茶杯啪的一聲放在了桌上,神色古怪的看著我。我只她定然不解,便將自己這些年的癥狀說給她聽。長芳主越聽面色越往下沉,最后索xing皺著眉滿面凝重似乎陷入深思。半晌后,她認真的端看了一下我的面龐,吐出一句驚人之語,錦覓,你莫不是愛上那火神了? 我手上一松,整個杯子掀翻在地,落地清脆,不是的,絕對不是!怎么可能?荒天下之大謬!我一下豁然起身,堅定的否決了長芳主離奇的揣測,我只是中了他給我設下的降頭術!那日,我還在血泊里見過一顆檀色的珠子,那珠子一定有問題!我攢緊了手心。 珠子?你說什么珠子?長芳主一下面色風云驚變。 我記不大清了,只記得是一顆佛珠般的木頭珠。果然,我就說這珠子一定有貓膩,這降頭術一定與它有關!至此,長芳主徹底慘白了一張面孔。 說什么珠子?我也來聽聽。外面,小魚仙倌恰好回來,接過離珠遞過的手巾一邊擦著手一邊小吟吟地往里走,拾了我下首位的凳子挨著我坐下,并不在乎天帝無論何處皆須居尊位的規(guī)定。 因為長芳主的一番離譜推斷,我尚在憤慨之中,想也不想便應道:在說中降頭術之事。小魚仙倌幾不可查的沉了沉面色,哦。有看向我的腳,和聲問道:今日可還疼? 正要告訴你呢好多了呢?著腳傷若非他的傷藥靈驗,怕是一年半載也好不了,如今好了自是他的功勞,我站起來走了兩步給他看。 他微微頷首,便轉頭與長芳主寒暄起來。長芳主自從聽我說了那橝珠之事后便似乎有些心緒不寧,面色隱晦的與小魚仙倌說了幾句話后便起身告辭了。 長芳主走后,我與小魚仙倌默默相對喝了一盞茶后,正準備起身去上藥,卻聽小魚仙倌在我身后不濃不淡說了一句他復生了? 我腳下一頓,猛然回頭, 小魚仙倌垂眼認真看著茶盞里的葉片,茶水蒸騰而起的霧氣熏得他面孔氤氳,看得并不真切,忽而見他淡淡一笑,許久后,又道:雖復生,卻墮入魔藉。他抬頭仔細的看著我,他復生以半年,半年之久,卻隱藏的如此只好,時至今日,天界才收到消息 我不知為何心底舒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