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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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文瀾:“不是,你地儀怎么學(xué)的?太傅沒教嗎?在望都西南拐角處,隔皇城不遠,三四天|行程。爾玉成婚后不久,經(jīng)常會跑那邊玩兒的。我沒去過,但吃過他們打回來的魚。” “他們?” 戚文瀾改了口:“她。” 小皇帝“哦”了聲,繼續(xù)聽故事,聽完后又皺巴著臉,去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和政務(wù)了。 宣玨親眼看到,他將爾玉葬在先皇帝后,也就是她父母雙親的墓xue旁。 而他落葬江南,歸葬宣家墓xue,同樣隨著父母兄姊。 遠隔千里,鴻雁難寄。 宣玨之前都是面無表情地冷對,這次終于再也忍不住,隔著紅塵,在夢境里,喝問一個聽不到他聲音的前世之人:“文瀾,你要把我和她的這段,徹底抹去么?!” 戚文瀾竟像是聽到他問,又像是喃喃自語:“他年史書相作,宣家盡是忠烈殉國,爾玉因病而亡。多好。” 宣玨緩緩閉眼,長睫上落了斑駁碎影。 他緊抿唇瓣,難以自抑地呼吸急促起來,再睜開眼時,眼底戾氣翻涌,一字一頓地道:“我不允。荒謬至極。” 本以為戚文瀾最多扭曲編排幾句,沒料到他真膽大妄為到肆意編撰。 戚文瀾仍像是在答他話:“這一樁樁一件件,何事不荒謬?再多一件也沒事。反正老子不想看你膩在她邊上。” 宣玨再聽不到戚文瀾的話語了。 陡然一陣風(fēng),吹得他心痛撕裂——爾后在暗夜里睜開赤紅的眸。 旁邊似乎有道清淺呼吸。 宣玨下意識抱住了人,手指寸寸收緊。 我的。 宣玨雜亂難明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海嘯浪嚎、風(fēng)鳴雷徹中,他抵死相抗,一遍又一遍默念:我的。 她發(fā)間耳后,盡是幽微濃烈的花香,隔三差五會換個味道,梔子茉莉、薔薇白芍,偶爾也會有與他相近的檀香。 但無論何種熏香,他都能在尚未清明的時候知道是她。 狂躁冷戾的氣息逐漸平靜,像狂風(fēng)驟雨中心恰有盛開的花,洶涌席過的風(fēng)陡然溫柔起來,只是輕輕吻了吻花瓣,然后不遠萬里地卷來盛放的露水、遠處的暖陽,和整個春日爛漫絢爛的景。 宣玨緊緊錮著懷中人。靈臺混沌,剎那間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良久才回過神來,沙啞著嗓子,輕輕喚了聲:“重重。” 第107章 通心(修bug) 剩下所有,都是你的…… 夜未央。微寒的雪風(fēng)夾雜青松淡香擠入窗柩縫隙, 剛觸碰內(nèi)室溫度,在guntang的爐火圍攻下遁散地?zé)o影無蹤。 宣玨動靜很輕,謝重姒醒得也迷迷糊糊, 含混不清地“嗯”了聲, 往他懷里拱了拱。然后又昏昏然睡去。 幽火縈回折返的光沉入宣玨眸里,他緊咬牙關(guān),還在回憶顛倒往返的夢里,戚文瀾堪稱出格的所作所為。 南北分葬,痕跡消亡,甚至明令禁止朝中野間談及這段讓人唏噓的姻緣往事。無人敢提。 再之后抵償般追封贈封了四五謚號, 給宣家上下死去亡靈安魂。 也給他補了一個。 他不需這些,若真在乎名聲幾何, 他不可能茍活十年, 更不可能放手共赴死。 但戚墨林怎敢—— 宣玨氣極發(fā)狂, 卻莫可奈何,眼尾赤紅。前世最擔(dān)心的身后事成了真,震耳欲聾的鐘鼓般敲擊在他靈臺心脈上。 他甚至有些失控,臂彎力道沒有控制住, 謝重姒吃痛“唔”了聲,悠悠轉(zhuǎn)醒,強撐朦朧迷離的杏眸看他, 呢喃:“什么時辰了……” 她看外面天色黑蒙, 曉得還在深夜, 不甚清明地嘟囔道:“還沒睡著嗎……還好我留你一晚了……” 宣玨沒作聲。又聽到她迷迷瞪瞪,荒腔走板地哼了幾句跑調(diào)到天涯的搖籃曲,哄他般道:“睡吧睡吧,夢魘退散……” “重重, 別再故意傷身了。”宣玨終是忍不住,纏磨在她耳邊低語,“也別再……騙我了。好么?” 謝重姒不像他清晨半夜醒來都會立刻清醒如常,她有段回神的空當,偶爾還會有起床氣,起得也晚。 前世剛成婚時,宣玨不忍吵她,天光大亮醒來時還會陪她在床上躺會,直到她天人交戰(zhàn)后磨蹭著爬起、揉眼發(fā)愣,才會起身喚人端水洗漱。 所以現(xiàn)在謝重姒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甚,有問必應(yīng)好。和周公掰扯掙扎了會兒,撲棱湊到宣玨唇邊啄了啄,方才感覺他冷汗?jié)L落,不知是脈搏還是心跳轟鳴震響,在靜謐暗夜里分外明顯。 氣息都是紊亂的。 肌膚冰涼,像泡在寒泉里的玉。 謝重姒瞬間清醒了,一邊翻身越過宣玨要點燃架上燈火,一邊憂慮地道:“夢到什么了?” 宣玨怕眼底透露出的占有欲望會嚇到人,捉住她手腕,不讓點燈,遲疑道:“沒什么……前世最后。” “最后怎么了?”謝重姒由他,語氣微頓。哪怕是她逼著宣玨剖心對峙,前世最后一段也鮮少提及。畢竟,宣玨那段時日處處退讓忍耐,并未發(fā)生對不起她的事過。理應(yīng)不是讓他覺得愧疚難安的心魔。 宣玨悶聲道:“文瀾把我二人分開安葬,各在雙方家族墓xue之內(nèi)。另選了新皇帝,是謝氏余脈,更國號回齊。杜撰了史料,你我毫無干系,形同陌路。” 謝重姒本是心虛幾分,乍一聽這虛無縹緲的訴委屈,愣了愣,然后道:“那是假的。之后的事兒我們看不到。只是一個夢。” “是真的。”宣玨輕聲道,“那幅畫,秋獵騎射圖,我送過去的——是不是在我走后,你就扔進爐火中了?” 謝重姒僵了僵,不可置信地看他。 宣玨嗓音沙啞地像被砂礫磨過:“后來問時,殿下言辭掩飾,說怕畫年久折損,處理妥帖后就小心收起了,不宜展現(xiàn)人前。” 黑暗里,什么都難看分明。宣玨甚至得寸進尺地捂住她雙眼,一字一頓地道:“當時我騙自己信了。” 這個“騙”字可不是好兆頭。 隱約可見執(zhí)拗瘋狂。 謝重姒被他堵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以退為進地問道:“那是誰繼承皇位了?四哥的孩子還是謝氏其余的血脈?” 宣玨:“安榮長子,改姓為謝。文瀾攝政數(shù)年后方才放手。那孩子沉穩(wěn)有余,進退得體,幾年來行政為人皆是可圈可點。再合適不過。” 而他,在這幾年沉溺往事掙脫不得,只能做一個束手無策的旁觀者,看著戚文瀾抹去一切而無能為力——所以明明爾玉已然托心,宣玨仍舊如此失態(tài)。 他什么也做不了。 ……心如死灰。 “旁觀視角嗎?”沒想到謝重姒思忖片刻,反而笑了笑,“不是好事么。說明你脫身其中了。就像我昨晚說的,旁觀相待。你看,陳年往事都塵埃落幕,大局結(jié)果不差的,天下大定,民富國強。那種鮮血淋漓的過往,抹去不是更好么?看今生呀。你我注定名姓同載,永不分離——別想離開我。” 她放低了聲,撒嬌般及時坦白:“不過……那畫我的確燒了,我的錯,不該騙你的。包括發(fā)現(xiàn)那畫契機更早,春日時候吧,御書房翻看閑書解悶的時候好奇撬開的。” 畢竟那么珍而重之擺在書架上。 見宣玨仍舊沉默不語,謝重姒干脆胡攪蠻纏:“行啦行啦,欠你一次好不好,隨便你怎么著都可以。” 宣玨不辨情緒:“好。那殿下應(yīng)我一事。” “……”謝重姒有些心虛,“說。” 宣玨不含風(fēng)月旖旎,重復(fù)了一遍,輕聲央她:“很久以前就想告訴你的話。別再故意傷身了。” 跳攬月池,用最烈的藥打胎,故意抽書弄塌木架撞破畫卷,那時打碎雙玉環(huán)佩割傷手掌。 甚至還有再往早,在風(fēng)雪寒夜里,和他一同在軍機處外長跪不起,以命威脅謝策道,給他換來一線生機。 ……很久以前。 其中深意簡直讓人不敢細想。 謝重姒頓了頓,一抹苦澀涌上唇齒間,她戳了戳宣玨肩上刀傷,兇巴巴地道:“所以你要故意受傷來報復(fù)我?離玉,你居心叵測啊。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 宣玨:“……” 這倒打一耙太過猝不及防,厚顏無恥至極,宣玨怔住,像是驚呆了。 但不知哪句話取悅了他,撤回蓋在她眼上的手,解釋道:“沒有。當時是實在惶恐,難免想要個最終定論,順便試探一二,想讓心中大石落地,好過夜不能寐左右踟躕罷了。再者,就算不為試探您,臣也會如此行動。漓江刀傷是勢在必行,機不可失。至于報復(fù),不敢。也不敢算計您憐憫垂惜,折煞我了。” 謝重姒這才看清明滅爐火細弱的淡光下,宣玨逐漸冷靜下來的面容。 他側(cè)睡而臥,眉目清遠,眸里映襯面前人的愕然——像是在驚訝他突然如此坦白心跡的愕然。 謝重姒除卻愕然,還有些心癢難耐,沒打算放過他,再次湊上去舔了舔他唇齒,含糊地道了聲:“嘴里苦,嘗個甘。好甜。離玉,你是不是吃糖了?” 否則為何講出的話這般讓她心動呢? 宣玨:“……”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拉扯回人間,心中石頭升起又落地多次。心緒起伏下,他有些筋疲力盡,任由她折騰,垂眸道:“未。” 謝重姒豆腐吃夠了,埋首他胸前,輕輕道:“前世很長,今生也很長。但我沒別的精力再那么用盡心血去對待一個人了。那年秋末我沒有騙你。不僅僅是什么花言巧語。刨卻父兄親友,剩下的所有……愛憎也好,疏狂也罷,喜怒哀樂,都是你的。” 耳畔忽聞更漏聲,一夜翻篇過去。 謝重姒沒看宣玨神色,只聽得他呼吸平緩寧和,懶洋洋地闔上眼:“睡罷。子夜之交了。” 不知過了多久,宣玨才輕輕應(yīng)了聲:“嗯。” 翌日,謝重姒醒來時,還有些懵然。她看了眼輕紗垂幔,思緒回籠,后知后覺想起晚間說了什么話,再側(cè)頭一看,宣玨已起,靠坐榻上隨意翻覽各地上報,見她醒了,笑道:“殿下。” “……何時?” 宣玨:“辰時。諸大人恐快到了。” 謝重姒一驚:“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 “來得及。”宣玨道,“顧九冰近來不安分么?” “他一直很安分。”葉竹來替她著衣佩飾,謝重姒想了想道,“不過都是明面上的。更何況三哥有意和他接觸,因著顧九冰說他可略獻薄計,勸降進攻的燕軍。父皇不置可否,尚在考慮,但三哥很心動。畢竟這事他若辦成了,功績一件。就算顧九冰臨陣變卦,大不了一刀斬了他。只要大齊謹慎些許,出不了大問題。” 宣玨眉梢微挑:“那您如何看待?” 謝重姒一笑:“我如何看待?顧九冰不能留。上世他殉國而亡,當真會做出賣國報復(fù)、公報私仇的勾當嗎?我不大信。這把刀刃用不好,只會反傷其身。三哥太急太貪了。” 三皇子謝溫,家族本就背靠氏族,再者多年來修睦友好,朝廷每割氏族一刀,相當于變相削弱他的勢力一分。 換句話說,謝溫有些急了。才會這般迫不及待邀功塑績。 “穩(wěn)妥為上自是好的。”宣玨見葉竹走了進來,打算給謝重姒挽發(fā)髻,自然走過去,對葉竹道,“我來吧。” 葉竹先是懷疑:“……宣大人,您、您會這個嗎?” 宣玨點頭:“略通。” 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