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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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策道精挑細(xì)撿,整整一個月,又廢了次名單,還是沒給女兒看——謝重姒是真的不知道。 “你在說什么?”謝重姒微愣,“什么名單?” “那便是還未送到殿下手上。”宣玨語氣更淡了幾分,不再俯身,后退一步垂眸看她,“無事,臣知道了。” 謝重姒被他勾起了興趣,還以為和朝政有關(guān),扯住他袖子道:“哎!!!到底是什么名單呀?話說一半,閻王爺要拔你舌頭的知不知道?” 宣玨抿唇:“……沒什么。” 謝重姒:“?” 她皺眉:“此次削職名單?西梁眼線名單?將士調(diào)動名單?皇兄……” “為殿下?lián)襁x夫婿的名單!”宣玨難得輕喝一聲,眸色暗沉下來。 他呼吸紊亂了幾分,偽裝藏匿了許久的狂戾幾乎破土而出。 戚文瀾他不在意,前世爾玉也未曾喜歡過。 鬼谷師兄弟也好,對爾玉都是兄長之誼。 尋常仰慕者,她也瞧不上,不足為懼。 可那份名冊上,他前世或直接或間接,最后幾年,都打過交道。 有數(shù)位,樣貌才學(xué)…… 的確是不輸于他的。 謝重姒千真萬確沒看過,覺得自己冤枉至極,怒道:“沒到我手呢,你瞎吼個什么?!再說了,就算到了,關(guān)你什么事兒?!” 宣玨反倒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將眸中執(zhí)拗藏住,慢條斯理地道:“的確不關(guān)我事,但至少,我也能向殿下進言一二吧?先向殿下告?zhèn)€罪。” 說著,他半跪下身,抬臂按掌在棋桌邊沿,堵住謝重姒左右而出的路。 謝重姒不可置信地看他,敏銳察覺到那雙清湛眼眸下,隱約可見的隱忍。 她沒敢輕舉妄動。 那火焰稍縱即逝,復(fù)又溫和起來。 檀香里,有種清淡的藥味,不知是否有安神之效,謝重姒一吸,就感覺頭腦昏沉幾分,她道:“……宣玨,你起來!” 宣玨置若罔聞。 將她圈在兩臂之間,凝視很久,眸光矜持而冷離地在她一張一合的殷紅唇上,逡巡片刻。 然后才湊到她耳邊,道:“殿下,你也看到了,皇權(quán)之下,累累白骨,是條尸骸的不歸路。強如衛(wèi)旭,也要手刃周朗,沾染毒癮。你真的能確定,身處漩渦之中,能片葉不沾,笑到最后嗎?” 氣流劃過耳畔,謝重姒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嘗試掙脫,這懷抱看似溫柔,給她留足喘息余地,卻依舊堅硬如鐵,又被緊錮懷中。 宣玨像是誘哄:“我能做很多事兒,可幫你鏟敵,可幫你鋪路,可幫你奪權(quán),要是你愿意,還可以……” 他低了幾分音,不知又說了句什么以下犯上的話,謝重姒猛地睜大了眼。 宣玨輕輕哄她:“玨能做得比所有人更好,殿下當(dāng)真不想試試?” 第72章 噩夢 (前世)大型修羅場√ 謝重姒沒被逼到過這種境地, 心想:反了他了。 索性也懶得躲,往后一靠,手肘搭在棋桌邊沿, 眸光微抬, 吐氣如蘭:“行啊。鏟敵鋪路,我就當(dāng)你在三哥禮闈一事,和阿九這事兒上,盡心盡力了;奪權(quán)立嫡,差點誠意,但也可看出你在皇兄這邊;就是不知這最后一項, 怎么試來——嗯?探花郎?” 她抬指,挑起宣玨下顎, 仰頭看他, 卻帶著居高臨下的俯視打量。 不出意外, 看到宣玨呼吸一頓,紅潮蔓延上他白玉般的耳垂。 半晌,面前人一言不發(fā),謝重姒好整以暇地收手, 自以為小戰(zhàn)告捷,大赦天下般道:“起來吧,本宮要……” “回去”二字還未出, 就聽見宣玨垂眸, 不再看她, 十分好說話的乖順模樣,溫聲輕道:“殿下想怎么試?但憑殿下吩咐。” 謝重姒:“……” 吩咐個屁——她又不是沒試過! 感情腰酸腿軟的不是你! 謝重姒:“……日后再說。” 宣玨更低眉順眼了幾分:“好。殿下開口便是,玨隨喚隨到。” 謝重姒:“……” 這架勢,活像她是個強搶民女、無惡不作的紈绔子弟。 戰(zhàn)局瞬扭, 殺她個措手不及,謝重姒果斷棄局,橫眉一豎,冷聲道:“起開!” 這次,宣玨聽話地起身,繞開一步,將方才拾起、握于掌心的一枚白子,輕放棋盒。 像是落了雪的冬竹,仍舊清潤矜持,只余耳后尚有幾點正在隱退的紅,若朝霞淺光漫雪。 他徐徐而道:“無論如何,臣待殿下的心,總是不會變的。我說了后退,便也會后退。方才多有冒犯,請殿下降罪。” 宣玨退得是規(guī)規(guī)矩矩,端方雅致地立著,仿佛方才大逆不道的不是他。 謝重姒拿他這種示弱實在沒轍,心神俱疲地擺擺手。 忽然,微不可查地嘆了聲:“你不用做這么多的。我無需你走鋼絲之險,勿用你殫精竭慮,山河海闊,四境寰宇,還沒見過誰能一力承擔(dān),那是神,不是人。神也有隕落,無法扭轉(zhuǎn)乾坤之際,何論□□凡胎呢?” 宣玨垂落的睫羽顫了顫。 一時竟分不出她話中意味,是拒絕,還是接受。 “所以,做你自己就好。前路多坎坷,總能走過去的,信我。” 宣玨倏地抬眼。 謝重姒正起身而立,墨韻樓八層的窗外,華燈初上,漸次襯在她的身后。 她說完,就走出棋室,道:“本宮回天金闕了,不用送。宣公子,回見。禮闈之事,還要勞你盯守了——” 禮闈之事,仲夏才落了帷幕。 今上將三皇子摘了出來,未曾深究,但同時,逮住三四個人徹查削職,殺雞儆猴。 朝堂上下噤若寒蟬,連素不安分的氏族,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來。 宣玨剛應(yīng)付完幾個氏族官員,碰上修沐,難得空閑,便上了寒山寺。 寒山寺坐落京郊,最是清幽,不受凡俗干擾,超脫六合之外。 仲夏炎熱,蟬鳴不休,偶有香客來往,求神拜佛。 他已經(jīng)有近兩年,未曾踏足了。 錯開供香的信徒,來到后山偏殿。 果不其然,老住持又在忙里偷閑,蒲扇遮面,翹著二郎腿,在后殿佛像后,呼呼大睡。 宣玨還是沒有打擾他,從香案上拿起三炷香,點燃上香。 許是破爛偏殿的劣等香味道刺鼻,住持睡夢里打了個噴嚏,五迷三道地坐了起來,揉了揉眼:“……啊?離玉來了啊。下棋還是算卦呀?” “之前的那局棋吧。”宣玨已在一旁落了座,從破舊的棋盒里拎出石子,擺上舊棋。 兩年前,戚文瀾因秦家一事,匆忙尋他。他便說這盤棋暫封,改日續(xù)。 這一改,等到了兩年之后。 住持呵欠連天地走到棋局前,俯身一看,道:“此處擺錯了,當(dāng)時老朽不是悔棋了么,按照悔棋之處的擺。” 宣玨:“……” 第一次見人悔棋如此理直氣壯,他好脾氣地笑了笑道:“之前不也說過,您走得那步新棋,未必如前么?” 住持奇怪地看他一眼:“這次下白子的是你。給你留點機會,不好?” 宣玨指尖一頓,抬眸,和住持渾濁而悠遠(yuǎn)的目光對上。 “好,多謝。” 他捻起已落的定局,復(fù)又落子,道:“大師您說,人死,能復(fù)生嗎?” “世間千奇百怪的事兒多了去,誰知道。”住持喝了口苦茶,“怎么,民間話本看多了啊?” 宣玨微不可查搖了搖頭:“不是。突發(fā)奇想一問。” “無稽之談,也未必空xue來風(fēng)。”住持笑呵呵的,“說不準(zhǔn),說不準(zhǔn)咯。” 宣玨不緊不慢地布置棋路,心里卻在想:不對勁。 他本以為再回曾經(jīng),已是荒謬,甚至?xí)岩桑侵皇亲屓烁文懢懔训膲簟?/br> 可蛛絲馬跡,前因后果,連帶見著她時的心動難明,都不是假的。 一人已是荒謬,兩人呢? 他試探過三四次,毫無破綻,便也只能吃下踽踽獨行的苦痛。 但最近,卻愈發(fā)難以捉摸了起來。 托老住持耍賴的福,這局贏得勉強,但好歹贏了。 宣玨正準(zhǔn)備告辭離去,住持卻忽然叫住他:“離玉。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這孩子,太獨。” 不是誰都能因著一盤棋,把自己悶上一天,不吃不喝的。 “路有很多,太倔太狠太執(zhí)拗,都會越走越窄,越走越薄的。”住持走到佛堂前,隱沒在陰暗里。 上方,漫天神佛垂眸慈藹,隨著他的回音一道,也仿佛開了口:“有時候,甚至悔過重來,也是一條道。落子無悔,但不是不能悔。無悔之心,悔過之意,能并存。” 住持指了指前殿:“嗅到你身上有藥味,凝神清心的方子吧?夢魘作祟,也可去求個平安符,喏,去拜拜菩薩吧。” 世人都說他溫潤翩翩,世家典范。 就連家人,最多也只說他兩句心思太重,這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道出他的“獨”和“執(zhí)拗”。 宣玨只能行了個禮,謝過好意,求了張符篆。 他心知肚明,不痛不癢的希冀罷了,晚間想了想,卻還是將描繪精致的符篆掛在床角。